吴管家坐在马车上一边走一边想。
他总觉是今天见到的那位大娘子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回想半天,眼前一亮,右手捶上车厢:“是她。”
待到得张府门前,吴管家下车直奔内宅,而早有小厮上前帮忙卸下车上的货物。
吴管家一路过了前院,待到得二门时,却不敢再往内走,他整了整衣裳,理了理头发,垂手在二门外等着。
过不多时,一个穿浅绿衣裙的丫头快步出来,看到吴管家,脸上一喜:“爹,您找我做甚?”
吴管家拉着丫头悄悄走到一旁,借着一棵大柳树的遮挡小声道:“小柳,小姐这两日有没有再发脾气?”
小柳摇摇头:“应该是和崔家的亲事敲定了,这不,马上就要下定礼了,小姐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发脾气。”
“这就好,这就好。”吴管家擦了擦汗:“我跟你说个事啊。”
“爹,有事您就说。”小柳一边说话,一这摸过系在腰间的荷包,那是小姐才赏她的,这荷包不只料子好,做工好,里边可是装了两件做工精巧的银首饰呢,让小柳很是爱不释手。
吴管家左右瞧瞧,再度压低了声音:“我今天不是带人去买料子么,你猜我碰到谁了?”
“谁?”看吴管家这么神神秘秘的,小柳也来了精神。
“李家大娘子,就是咱们姑爷先前休的那个。”吴管家小声道。
小柳原来还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一脸释然:“我当是谁,原来是她,碰到她又如何,不过是个没本事被休了的,还能翻起什么浪来。”
“话不能这么说。”吴管家拽拽小柳,又向前走了几步:“我可是在新合裕的后厅碰到她的,那李大娘穿的虽不算太好,可满脸的精神,瞧着模样更水灵了,哪里像是被休的人,还有啊,她还买料子呢,那样好的绸缎料子,一买就是一整匹,我可是听人说过,李家早就是破落户了,如今李夫人也去了,她一个女儿家家的带着一个傻哥哥和一个小妹妹,如何有钱买料子,怕是饭都吃不到嘴里吧。”
“真的?”小柳觉得她那一颗心又提了起来:“爹,你说会不会是崔公子送她的钱财,崔公子是不是和她还有往来。”
吴管家点头:“虽说不定,不过,我想来应该是这样的。”
小柳听的顿时气上心头:“这崔公子也太什么了,枉我们小姐对他一往情深,他却和那个贱人勾勾搭搭,不行,我得告诉小姐这事。”
“你小心些。”吴管家嘱咐一句:“千万别在小姐生气的时候说,省的挨打受骂。”
“我省得。”小柳点头:“爹你放心,你姑娘没那么傻。”
有了小柳这句话,吴管家自然放心,他笑了笑,又从怀里摸出一个布包来递给小柳:“这是爹上街给你捎的,有一盒上好的脂粉,还有一只簪子,我们小柳是大姑娘了,很该好好妆扮一下。”
小柳接过布包放进怀里,又和吴管家告辞,转身进了二门,吴管家一直等着瞧不见她的身影了这才回返。
一边走,吴管家一边哼着小调,心说李家娘子实在是对不住了,谁让你们骂我是狗呢,我今儿就叫你们瞧瞧这狗咬人能咬的多厉害。
李鸾儿并不知道张家后院的事情,她和李凤儿紧赶慢赶回到家里,一进门李凤儿便要看那荷包里是什么物件,李鸾儿无法,只得取出荷包交给她。
片刻之后,她就听到李凤儿连声惊呼:“好精巧的金锞子。”
紧接着,李凤儿一阵风似的跑过来,张开双后,叫李鸾儿看到她手中那各式各样的金锞子,有兔子形的,有小猪状的,还有梅花形的,每一个约有几钱重,这几个金锞子加起来约值二十来两银子呢。
“都说严家富贵,我原想着再富能有多富,现在才知道这贫苦人家的日子和那些富人家的日子相差有多少。”李凤儿看着金锞子不由感慨:“瞧瞧,人家只是赏人便给了这些个金子,我瞧着,要是省着花用,够咱们一年的花销了。”
李鸾儿笑笑,接过金锞子装好递给李凤儿:“这个就是拿来玩的,对人家来说,又值什么。”
“哥,哥。”李凤儿拿着荷包跑开,接着李春到一旁玩,送了李春一只小猪的锞子,又嘱咐他只准在家玩,不准拿出去叫别人看到。
李春别看脑子不灵光,可对两个妹妹的话还是很听的,很认真的保证了,绝对不会把这只小猪给别人看,连李富都不给看。
李鸾儿把买的东西放好,又去房中找金夫人,把给金夫人买的料子送上去,叫她自己瞧瞧合适做什么便做什么,可巧看到金夫人把晒好的鞋底子剪好,正在拿着针纳底子,一旁放了剪好的青布鞋面,瞧着鞋的大小,应是给她做的。
“赶紧过来试试。”金夫人把料子放进柜中,拿了剪好的鞋底子往李鸾儿脚上比划了几下:“大小倒是合适,等明儿我做得了你再试,有哪不舒服的咱们可以改。”
“我瞧着很好。”李鸾儿笑着应了一声。
金夫人一边纳鞋底子,一边抬头看她一眼:“鸾姐儿,你可想好了以后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无非就是打猎养家,给凤儿寻个好婆家,然后养哥哥百年罢了。”李鸾儿低头浅笑,拿过剪子照金夫人剪好的鞋样又剪了一双。
金夫人摇头:“这个不是长久之计,打猎并不可靠,这些时日你能打下猎物,可不保准再过些时日还能打得到,再者,我瞧着你们这村子里势利的很多,你们家又没有正经长辈,长久住下去难免要受欺负,若再想个活计的好。”
“夫人的意思……”
“我这里有个药酒的方子,所用的药材并不罕见,只是泡制上费些功夫,我这几日也琢磨着给你们寻个长久之计,又想着这李家庄临近官道,离县城也近,想着咱们不如在官道旁边寻块地,盖上几间房子做个酒厮,即卖药酒,也卖哺食,你看可好?”金夫人放下鞋底子,把心中的打算讲了出来。
李鸾儿听的眼前一亮:“这倒是个法子,如今家里也有余钱,盘下块地是够的,我再寻人盖几间房,盖的精巧一些,这药酒就仗着夫人了,至于旁的饭菜,哥哥倒是有一手好厨艺,他也爱做饭做菜,这正合了他的意。”
又想了一会儿,李鸾儿忍不住笑道:“我上山打了猎物卖给别人倒是可惜了,自己家又吃不完,如果弄个食肆的话,我的猎物也有了出路,这实在是个好法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