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环,你看我脸色可好?”
李凤儿对着镜子照照,又紧张的回头看银环:“要不要再擦些胭脂?我总感觉脸上有些苍白。”
“娘子脸色不错。”银环笑了笑:“这几日御膳房那边变着法的给娘子做吃食,虽然天气热了些,可弄来的饭菜也都可口,娘子也吃的下,又怎么会脸色苍白。”
李凤儿这才松了口气:“这便好,我就怕姐姐来了要说我。”
不只是李凤儿怕李鸾儿,就是银环和碧桃这两个丫头虽说和李鸾儿相处的不多,可却也怕的紧。
碧桃缩缩脖子:“原也不该娘子怕的,娘子脸上若是不好,很该我们姐妹怕。”
这话倒叫李凤儿笑了起来,一时,她又叫碧桃去看看时间,问问李鸾儿是不是快到了。
碧桃和银环出了屋子,待问过小太监时间还有李大娘子什么时辰入宫,如今可要不要到了之后,两人也没有进屋,便站在廊下说话。
碧桃叹了口气:“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这话果然不假,瞧瞧贤嫔娘子便知道了,在家的时候,娘子得多活泛,每日里山上地下的跑,可一进宫,就这么一大片地儿,看到的也就那四四方方一片天,难怪娘子这段时间性子都变了好些个呢。”
银环看了碧桃一眼:“我们这样没有家累的到哪里都一样,可娘子有亲人在宫外,难免牵挂些。”
“很是。”碧桃点点头:“这次大娘子进宫,我们可得好好与大娘子说说,叫大娘子劝着娘子些,另外,再叫大娘子与我寻些好的药材,以后总归是用得着的。”
银环又想起一事来:“我听说成风在外边还有一个弟弟,若是可能,叫大娘子寻了去多照管一下,便不为旁的,单为成风的感念也是值得的。”
两个人说了一时话才进屋,李凤儿已经在屋里团团转起来。
又过了一时,待到了辰时就有一个小太监匆匆跑来,对着李凤儿行礼:“贤嫔娘子,李大娘子已经进宫,现已经进了鸾仪门。”
李凤儿猛的就往屋外走:“银环,与我搬把椅了放到院中,我就在那棵石榴树下等姐姐。”
银环应了一声回身去搬椅子,早就有机灵的小太监抬了小圆几放到石榴树下,又有宫娥摆上茶点,李凤儿穿了一身鹅黄色衫裙,又扶扶鬓角,照了照镜子见并没有什么疏漏,这才出屋坐下。
她才坐下没多久,便听到门外有响声传来:“李大娘子,这便是永信宫了,您请……”
李凤儿远远顾去,就见着一身淡青衣衫的李鸾儿脸上带着淡淡笑容,举止闲适的迈进永信宫。
她猛的站起,想要说什么,一时却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头中,过了许久才叫道:“姐姐……”
李鸾儿站在不远处打量李凤儿,却见她比入宫前更添了几分风致,以前那略带稚气的小小丫头如今已经初见雍容,瞧着脸色也好,只是,似乎瘦了一些。
“到底在家里吃野味吃太多了,养的你胖乎乎的,这一入宫倒是显瘦了。”李鸾儿强笑着拉了李凤儿的手:“我并不能呆多长时间,咱们姐妹俩又许久未见,很该抓紧时间多说些话。”
李凤儿这才坐下,又叫李鸾儿在她对面坐了,她亲自倒了茶水给李鸾儿:“这是今年才得的雨前龙井,我吃着倒不错,姐姐尝尝。”
等李鸾儿端起茶杯后,李凤儿又看看银环:“银环,你带人下去吧,我和姐姐静静说些话。”
银环会意,便带着满宫的宫娥太监出去,碧桃并没有走,这丫头很机灵的搬了个凳子坐到永信宫门口拿了针线去做,其实,她是把门望风的。
一切安排好了,李鸾儿也喝了半盏茶,她把茶杯放下:“这茶倒还好,只我爱喝夫人制的野茶,倒觉得那个味道更好。”
李凤儿也笑了:“我也爱夫人制的茶,只可惜以后并不能常喝了。”
李鸾儿从怀里摸出一个大大的纸包:“这是夫人特特叫带与你的,你留着自己喝吧。”
李凤儿珍重的接了过来,又指着那些果子点心叫李鸾儿尝尝,李鸾儿便每样稍尝了一口,点评一番,再看李凤儿,这丫头已经双眼含泪了:“姐姐,家中一切可安好。”
“好着呢。”李鸾儿笑着点头,伸手去摸李凤儿鬓边的头发,其实是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我买了个庄子,庄子里有个山头竟是银山,里边银矿含量很高,如今我和哥哥轮换着炼银,以后家里是不缺钱的,你在宫里也不用俭省,该打点的要打点到,万不可委屈了自己。”
李凤儿含泪点头:“我知道了,干娘与我带的那些金银是足够的,我入宫后,也全靠了这个打点才慢慢站稳脚跟的,另外,银环是个机灵丫头,好些事也都靠她提点我,若单是我自己,还不定如何呢。”
“银环和碧桃都是可信的。”李鸾儿这时候声音特特的放大了些,意思是叫碧桃听到:“夫人说叫你只管用她们,不必顾虑。”
“我心里明白。”李凤儿笑了笑又问:“哥哥可好。”
说起李春,李鸾儿自然笑的更加开怀:“哥哥进京后更显好多了,如今不单能做好多活,字也写的好了许多,另外,哥哥订下婚事,今年秋便要娶新妇的。”
“真的?”李凤儿一阵惊喜:“当真是件好事,哥哥娶了新妇,以后我们李家也算是能有个后,我们姐妹也多些依仗,便是爹爹娘亲活着,这时候不定多欢喜呢。”
高兴了一会儿,李凤儿又问:“哥哥订亲的是哪一家,不拘她家穷富,只要人好就成,便是不识字的乡下村姑也没什么,只要她好好对哥哥,能给咱们李家留后便最好不过的。”
李鸾儿笑着摇头:“你着实想不到的,哥哥的新妇还是官宦人家的嫡女呢……”
等李鸾儿将李春婚事的那些变故讲完了,李凤儿又好笑又好气:“真真没想到这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事,那付姨娘也太过贪心了些,那位顾大人着实耳根子软的,竟连嫡庶都不分了,真真是叫姨娘拿捏住了,这样的人又如何在朝为官,难道去办官家交代的政务也要听姨娘的不成。”
“什么听姨娘的?”一个带些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李家姐妹赶紧顺声望去,却见德庆帝一身素色常服而来,而碧桃正站起行礼呢。
“陛下……”
李鸾儿李凤儿赶紧起身施礼,德庆帝进得门来一边扶起李凤儿,一边对李鸾儿笑笑:“大娘子平身吧,都是一家子骨肉,不必计较太多。”
李鸾儿这才站起,对德庆帝一笑:“我才说这皇宫的水养人,凤儿自进了宫便出落的更标致了,官家就来了。”
李凤儿瞪了德庆帝一眼:“我们姐妹好好的说话,官家听的哪门子墙根。”
德庆帝一脸委屈的摊摊手:“朕哪里听什么墙根,不过是听说大娘子进宫,便过来瞧瞧,尽尽地主之谊罢了。”
李鸾儿细心观察,看德庆帝与李凤儿相处,觉得德庆帝倒真是平易近人,而且看样子对李凤儿也是极好的,便也放了心。
这时候,她自然也要向着德庆帝说话的,便笑道:“陛下说的是,陛下很该过来瞧瞧的,只陛下来的时候不对,最早也该我和凤儿说完了话陛下再来。”
德庆帝失笑:“想来是都是朕的错了。”
笑后他又问:“刚才你们姐妹说什么呢,什么听姨娘的,朕听着好像哪个官员耳根子软了?”
李凤儿少不得请德庆帝坐下,又将她哥哥订亲的事情说了一番,感叹一句:“刚我和姐姐就在说这个,那顾大人着实的太不像了,竟是拿嫡庶换亲事,若我是顾大娘子,不说与顾大人闹,便先拿了刀子与那付姨娘拼命,索性顾大娘子是嫡女,一个姨娘又能耐她若何。”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吗,泼皮破落户。”李鸾儿瞪了李凤儿一眼:“若顾大娘子真是那样的人,哥哥也不会瞧得上的,你知我与哥哥说亲事的时候问哥哥喜欢什么样的新妇,哥哥说什么吗?”
这时候,德庆帝倒先好奇了:“令兄说什么?”
李鸾儿扑哧一声笑将出来,直拿眼瞅李凤儿:“哥哥说千万莫要讨凤儿这样的新妇,哥哥可招架不住。”
一句话,李凤儿倒真是撑不住了,又是羞又是气的,满脸通红:“陛下只与姐姐拿我打趣。”
德庆帝也失笑出声,李鸾儿摇头轻笑:“你这可冤枉我了,这实实在在都是哥哥的原话。”
德庆帝想想李春顶着那张包子脸憨憨直直的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实在又忍不住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拍桌子:“你家哥哥着实的是个直性子,什么都敢往外说,好凤儿,不气了,朕倒是喜欢你这性子。”
又说笑一阵,李鸾儿忽然道:“对了,我这次进宫还带了些东西的,倒也不是什么名贵的,只胜在精巧,陛下可拿来瞧瞧。”
“什么好玩意?”德庆帝一边问一边叫人拿了来给他看。
却见几个小太监抬了一口大大的箱子,德庆帝亲自打开箱子一瞧,里边全是各色的小伞。
李鸾儿过去拿出一把青布绣了诗文的伞打开与德庆帝:“这是叫工匠们几些天赶出来的,我瞧着精巧,再者夏日天热,出门的时候打这么一打遮阳伞倒是能遮些暑气,就带了些来与陛下和太后把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