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竹低头看一眼手中的东西,问:“这……这是什么?”
面具男子问:“小丫头,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我只是好奇而已。若是主子爷不愿告诉就算了。”巧竹将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在袖中,收好。
原本的上首男子看一眼面具男子,连忙斥责道:“主子爷面前也敢多嘴么?主子爷怎么吩咐的,你就怎么做!多话之人的下场,便是被拔了舌头!”
巧竹瑟缩一下,道:“那若是无事,我便先走了。”
“那不过是一种蛊毒。”面具男子突然说道,“他们将这东西吃进去,从今以后便会受我控制!等到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便会被蛊毒反噬,殒命。”
面具男子的声音阴冷至极,就好像是身体被蛇缠绕住,那冰冷的感觉,令人毛骨悚然!巧竹几乎下意识地想要将袖中的东西甩出来,然而她极力地克制住自己,声音颤抖地道:“知道了。”
面具男子冷笑一声,起身来到她身边,在她耳边低语:“你别动什么歪脑筋!否则,这些蛊毒,我便会叫人下到你身上!”
“是,是,我知道了。”巧竹颤抖着应一声,连忙退了出去。
一路上,她都紧紧地用一只手抓着装有小纸包的那只手,她脚下步伐迈得飞快,恨不能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间去。当她回去客栈的时候,冷萱和石海还没有回来,她独自蜷缩在床上,将烛火点亮。
然而,无论如何,似乎那种冰冷的感觉都无法避开。她将背脊紧紧贴在墙上,用被子将自己环住,克制不住地发抖,那面具男子的声音一遍一遍地萦绕在她耳边,驱除不尽。
正在这时,房门被突然推开……
“啊!”巧竹吓得尖声大叫,几乎要从床上跌落下来。
“巧竹,怎么了?”冷萱温柔的声音响起,见巧竹如此,连忙快步走过去,关切地问,“你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怎得出了这么多汗?”
巧竹看见冷萱就像是见了救命稻草一般,顾不得往日被她自己挂在嘴边的那些尊卑,连忙扑入冷萱的怀里,道:“萱姐,我……我害怕!”
冷萱看她这样子,面露疑色:“到底出了什么事?”
巧竹的手不经意间感觉到袖中的小纸包,猛然间醒悟过来,看清面前的人,想着面具男子的威胁,低下头,故作镇定道:“没什么,我……我只是方才不小心睡着了,做了个噩梦而已。”
冷萱深深地看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着道:“既如此,今夜便来我房间一起吧!”
巧竹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可迎上冷萱目光中的关心,又实在不忍心拒绝,便点头道:“好。那我收拾了东西,便来。”
冷萱颔首:“好,那我先过去了。你一会儿便自己过来吧。”
是夜,冷萱与巧竹躺在一张床上,冷萱的声音温柔而平和,让人听着便觉得安心:“巧竹,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若是你始终不能从那些不好的事情中走出来,便会自苦一辈子!”
“萱姐……”巧竹轻轻地唤道。
冷萱却转了话题:“今夜我和石海在回来的路上,还曾说起过你。石海说你这么多年跟在我身边,任劳任怨,实在是辛苦。让我为你找个好人家呢!”
“石海哥他……”巧竹的问话戛然而止,她知道自己配不上石海。若是叫石海知道了她的身份,只怕会毫不留情地除了她!
冷萱偏头看着她,歉然地说:“若是石海还是孑然一人,我便想着让你跟着他。可是他现在有了心仪之人,只怕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别的女子。巧竹,你别多心,不是你不好,只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我们左右不了。”
“萱姐,您不必说这些话来宽慰我。是我不够好,配不上石海哥,他……该有更好的女子去配他!”巧竹话里有话地说道。
冷萱却坚定地看着她:“巧竹,我说过,过往的事,我们该放下就要放下。若是一直将那些不好的事揣着,只会为难自己。有些事情可能一开始我们无法选择,但结果却是我们可以努力去改变的。”
巧竹听了这话,怔了怔,随即低语:“选择不了开始,却可以改变结果吗?”
“你说什么?”冷萱有些好奇地问。
巧竹连忙摇头:“没什么。”顿一顿,又补充道,“我只是觉得您让我明白了一些事。”
闻言,冷萱轻笑道:“你还年轻,正值花样年华,即便从前有了不好的过往,但只要你能及时想明白,一切都不晚。”
巧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冷萱轻轻拍一下她的手,道:“好了,时辰不早,早些休息吧。明日事多,还有的忙呢!”
巧竹轻嗯一声,没有说话。隔了半晌后,才偏头,清晰无比地说一句:“萱姐,谢谢您。”
冷萱笑一笑,没再接话。
一夜无眠,翌日清晨,巧竹醒得比冷萱还早,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离开了冷萱的屋子。出了房间,便在楼梯的拐角处看见准备去后院习武的石海。
这若是换在往日,巧竹必定会含羞地上前打招呼,她实在是太喜欢石海。可是一年到头,并不能见几面,石海从前都是跟着夜离的,一年下来在余杭可能就住个一两日。但就是这样难得一见的频率,还是让她对石海深深地动心。
这么多年下来,若说冷萱给了她家的温暖,姐妹般的关怀,那么石海给她的便是对美好幸福生活所有的幻想。她可以一整日什么都不做,就坐在那儿,幻想着未来与石海的幸福生活,便能傻笑半天。从前,还一直存有幻想,现在却不得不断了这种念头。
然而,今日巧竹却在看见石海身影的一刹那,止了脚步,将身体隐于花盆后,原想等着他下楼,她再出现。现在的她,不知道该以何种身份去面对石海。
只是往往天不遂人愿,她还未隐藏好,石海便转了头,见她站在那儿,主动打招呼:“巧竹。”
“石海哥。”巧竹不得不向前走两步,她唤他的时候,眼睑下垂。因着做贼心虚,她避开他的注视,只敢看他的脚尖。
石海却像没注意到一样,问道:“这么早,你是准备去伺候萱姐起床,还是刚从她那儿出来?”
巧竹语速飞快:“我昨夜跟着萱姐一起睡的。可能是认床吧,便起得早些。”
石海点头,问道:“这个时辰,后院的空气不错。你要不要一同去?”
面对石海难得的邀请,巧竹愣了半晌,理智上她该是拒绝的,但情感上实在无法拒绝这难得一次的单独相处。巧竹放下心头所有的事,点头道:“好。”
两人便一同下了楼,往后院走去。原本石海是要晨起习武的,这样的习惯从他跟在公子身边的第一天起便有了,这么多年,一直坚持着,甚少例外,今日也算是难得破了例。
一开始,两人都没有说话,沉默的气氛稍微有些尴尬。但对巧竹来说,哪怕什么话也不说,就这样静静地跟在石海身边,同他呼吸这么近的空气,也是一件极为幸福的事。
巧竹心底希望时间凝滞,而她和石海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不要停,也不要有人来打破……
过一会儿,倒是石海率先打破了僵局:“你的事……”他停顿下来,或许是觉得有些唐突,低咳两声,才又继续,“我听萱姐说起过。从前每次都来去匆匆,也没时间与你多谈。其实我今日就是想告诉你,每个人都有些不好的过往,包括我和萱姐。过往是我们不能改变的,但未来不同。”
巧竹闷闷地应一声,没有言语。
“你是个不错的姑娘。”石海接着说,“这么多年来,跟在萱姐身边,既任劳任怨,又体贴细致。我希望你能放下那些不好的回忆,从前开始新的生活。”
巧竹诧异地看他,没想到他会这些话:“石海哥,你怎么会突然跟我说这些?”
“你在萱姐身边多年,想来平日里萱姐在你面前也是毫无隐瞒的,既如此,你也算是我们默贤阁的人。说起来,你比我年幼两岁,我便将你视为妹子,说这些话难道有什么问题?”石海反问。
巧竹压下心底的苦涩,能听到他说这样一番话,即便知道两人间绝无可能,她也欣慰不已。于是,笑着说:“如此,我便更要唤您一声哥!您和冰雁姐的事,我也听萱姐说起过。我衷心地希望你们能百年好合。”
“百年?”石海笑道,“我从未想过什么百年,我们做的事都危险,说不定随时会丢了命。过一日算一日罢了,只是希望每一日都意义,不虚度。这样也算对得起自己。”
从未听他说这样丧气的话,巧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般,本能地大声驳斥:“您说什么呢!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是吗?”石海反问。
巧竹重重地点头:“一定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