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榔头大喜,“三小姐,你是好人。”
“我再是好人也是要收银子的,再划去八百两,云书,将银票数给他,老规矩,去扬州立意钱庄兑换,还有,帮我带人带货去扬州,那边琳琅阁的香水买卖也要做起来。”
“没问题,八条船,随便你怎么装。”
闻佑随意看了眼帐本上的数字,饶是以他的心性也打了个突,这个数目可真不小,就这样她还说自己穷?
他那点银子放到如初面前就是当个零花的。
“香料肯定会好卖,明年再给我多送些来,你要是能给我弄来几个南朝没有的调制香料的方子,我再多给你准备一些你要的药丸,还有,黑珍珠尽量多的给我送来,给我的货全部不能太差,这方面我不是个好说话的人你应该知道。”
“三小姐,我黑谁也不敢黑你,你下手砍价是狠,可你很有信誉,很爽快,我喜欢和你做生意,不会将这个机会让给别人的。”葛榔头猛长对方志气灭自己威风,这一年两趟的买卖让他赚了多少看葛家现如今的情况就知道,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他,想将他踩下来好取而代之,成就下一个葛家。
他很清楚,如果他的货让三小姐不满意了,三小姐一定会不再和他合作的,她有许多选择,但是只要不在货里面动手脚,三小姐也不会因此就做得过份,哪怕她明知道就算她在价位上动一动他也得接受。
毫无疑义三小姐是个狡猾的生意人,可在这个基础上,她还是个很正派的生意人。
要是可以,他都想这合作一直继续下去,他年纪渐大就让儿子上,反正他儿子也多,最大的都十五六岁了,明年后年就可以带着跑跑了。
葛榔头心里算盘拨得噼里啪啦响,向三小姐以及初次见面的闻大公子告辞头重脚轻的离开。
“哭穷?恩?”
心里也在算帐的华如初听到这句话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当然,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不过显然这不是承认的好时候,装傻道:“什么?”
闻佑拿起她还来不及收起的证据,边翻着看边道:“你告诉我你哪里穷了?”
她是绝对不会否认她穷的,“今天就出去这么大一笔银子,怎么不穷?”
“别当我没做过买卖。”
好吧,这人暗地里也是把着一些买卖的,不好糊弄,华如初将帐本抢回来扯开话题,“太子继位后那些买卖怎么办?整个南朝都是他的了,还看得上这些小钱?”
“太子暂时还没有说起此事。”
华如初心里一动,“要是太子不做了,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买下来?”
在她问起的时候闻佑就知道她是打了这个主意,看她兴致勃勃的眼神,虽不想让她失望,却还是不得不硬起心肠否决,“不能,你那晚提醒过我后我好好想过,不说要马上拉远和太子的关系,却不能再亲近了,我是功劳太多,而你……做为一个内命妇来说太过显眼了,我不想你被人惦记上,不管这人是太子还是其他人都不是好事。”
华如初是又高兴又难过,高兴阿佑一沉下心来就想得如此周全,难过那些赚钱的买卖会变成别人的,银子会跑别人荷包去。
明明是她更有机会!
与其给了别人,还不如让太子继续掌着呢!
不过也是,哪些买卖是太子的有心人都知道,为了讨好他以后那铺子里他们只愁生意太好了。
可惜了来钱快的茶叶茶具铺子,那还是她出的主意,要是在她手里她能赚多少银子!多好多稳的一条生财路子。
给了太子她是不得已,双手奉上还得陪上笑脸,可给别人,她不甘心。
“你说要是我去撺掇太子妃,让她将这些买卖从太子手里接过来掌握在她手里,她会不会同意?”
“南朝至今为止还没有过皇后做买卖的先例,如果需要,不管是什么,都会有人抢着送到她面前。”
“不一样。”华如初迅速在心里推敲这事的可能性,自觉希望很大,整日在后宫呆着为个男人伤神伤心,还不如做些事分分心呢!“我改天去探探她口风。”
闻佑满眼纵容的看着她眼波流转,不用想也知道她在琢磨什么,没有再说出让她不高兴的话来。
在琳琅阁再掀起大波澜之前,之前曾有过准备的医馆回春堂悄悄的开业了,没有炮竹声声,也没有通知任何人,挂上牌子打开大门便再没其他了。
在这样清幽的巷子里,又是这般不声不响的,要是一般人恐怕就是开业个一两个月都没多少人知道。
可在牌子挂出去后不久,巷子里便热闹起来。
华如初自然是早早就来了,她倒不是来帮忙待客的,而是因为一件喜上加喜的事——冬菲有身子了。
就在今儿个一早诊出来的。
华如初都想狠狠给她几下,明明自己就是大夫,两个月了居然都没有发觉异常。
“你就没发觉你的小日子没来?”
冬菲手捂在肚子上,还是一脸的不可置信,这里面居然有娃儿了?“前几天才算了日子,想着就是这几天了……”
“你把中间空缺的那月直接忽略了?”
“……婢子以为上个月来了的。”
华如初已经没什么话好说她的了,也不想再和她扯这事,那只会气着自个儿。
这里侍候的只有两个小丫头和两个小厮以及一个粗使婆子,当初还是她挑的人,以前是够了,现在要侍候一个有身子的却是不行。
“云书,还有夏言你们有时间就常过来陪陪冬菲,另外再挑两个稳重能干的过来,她这毛躁性子我不放心,别院那四个丫头不是已经调.教好了?将她们放到我身边来吧,再随你们多学着些。”
“是。”
想到江伯难得一露的笑脸,华如初不由得也露了笑,没有血缘的一家人有了孩子这个纽带以后就真成一家人了。
这时一个小丫头进来禀报,“小姐,皇上身边的安公公来了!”
华如初猛的站起来,“来传旨的?”
小丫头吓了一跳,忙摇头道:“不是,婢子听着说是代皇上来送礼的。”
高悬的心落下来,华如初惊魂不定的捂着心口,早没了刚才的轻松劲,当时希望江雨开个医馆是想着给他们一家一个营生,她虽然不介意养着他们,可稍微有点心气的都不会愿意如此。
可早在听阿佑说太子想让江伯去给皇上看病时她就后悔了,开个医馆就真的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了。
“小姐,婢子是不是要去?”
华如初定了定心神,摇头道:“不必,你躺着,我去看看。”
宅子不算大,后院走到前堂不过花了须臾时间。
“三小姐。”看到她前来江雨松了口气,他不怕面对任何人,但是能少面对他还是愿意的,再者他也担心师傅说出什么话来得罪了这位。
对他笑了笑,华如初将视线落在江伯身上,很明显的感觉到了他的不耐。
幸好她出来了,有些人,是得罪不得的。
安抚的对他笑笑,华如初走上前将事情揽了下来,“安公公,没想到您会来,多有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安和好像就是在等她出现一般,因为身体上的残缺,他们比之一般人更敏感,更能敏锐的感觉到别人态度上的真与假,轻贱还是善意。
而此时,他从华氏这里感觉不到一点点她的轻慢,倒更像是将他当成一个再普通不过,了不起就是个不能得罪的人。
这样的态度让他舒服。
本因为殿下和苏嫔娘娘的关系以及一点私心而放下身段的安和这会更是笑眯了眼,拱手道:“闻夫人客气了,皇上得知今日回春堂开张,特命咱家前来送上礼物。”
朝身后招了招手,一个小太监高举着一样东西躬身上前。
“这是咱家磨墨,皇上亲笔所书,不说天下独一份,也是少有的了。”
华如初心中念头转得飞快,皇上是用此举在告诉他们,他们的动向全在他掌握吗?这才挂牌多长时间宫里就知道了,显然是一直有人在盯着的。
而且他不介意让他们知道他在盯着他们。
心里涌起一阵烦躁,华如初死命压着,朝江伯微微点头。
江轩是个死硬脾气,却不是一点脑子都没有的,不然也不会在皇上那里全身而退。
双手接过东西,在安和的注视下打开来,上面所书只得四个字:仁心仁术。
想了想,江轩道:“谢皇上惦记着,要是皇上觉得头晕头痛得难受,不妨每日以崖阳草煮茶,对症状会有所缓解。”
安和没想到会有这意外之意,大喜过望,忙躬身道谢。
除了苏嫔娘娘,没人比他更清楚皇上现在的身体状况了。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皇上在他一切都好,皇上要有个万一,他能得个善终就是最好的下场,到那时这些年来被他踩着的人要是哪个翻了身得了太子亲睐,他的日子绝不会好过。
他蓄意放低身段来交好闻夫人,便是因为她和太子妃交好,要是能因此得了太子看重,成两代帝王的贴内廷大总管,他何愁其他事,何惧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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