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头，你还挺聪明的！可是，你哪来的玫瑰花？”

眼前的情形令月亮疑惑不已：同样身为女鬼，明明她无法触碰人间的一切，为何小女孩竟可手捧一束枯萎的玫瑰花？

恰在此时，胸前的黑石头闪烁起来，这是她和红老头约定的联络暗号。

不好！

不出半小时，红老头必定来找她！如果被他发现这只小鬼，肯定会将她带走的。月亮急的直转圈：要将小鬼藏哪才不至被发现呢？

还没等她寻思出合适的藏匿地点，神出鬼没的红老头已然现身。

如同做坏事被抓了现行的孩子一般，月亮郁闷不已：要不要这么倒霉？

她的前生南天月亦是这般悲催的角色：擅入圣果园偷摘石榴却被偶遇的中天沐告密，还来不及享用偷来的成果便被逮个正着；潜入母亲大人南天女皇的书房盗取南天圣物—凤凰祇，一不留神又被只小东西告发以至竟于众目睽睽之下被人赃并获。

哎……啥也不说了，说起来都是泪呀！

“我说红老头，你还真会挑时候。”既然无所遁形，她又何须再遮遮掩掩，干脆大大方方。

“我还纳闷今天怎么寝食难安按耐不住想来见你！原来你打算私藏小鬼呀！”

不理会红老头的热嘲冷讽，月亮却是没忘记他们的约定。

“我们不是约定好：你会提前半小时通知我的吗？怎么石头刚亮不过一分钟光景你就出现了？假如我正换衣服或者洗澡怎么办？”

“就你？懒惰至此，我肯定你不会。”

月亮真正是哭笑不得：老头还真了解她。的确，她还身着去世时的衣服，那条她最爱的酒红色长裙。

等等！！

“你们该不会是派人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吧？”联想至此，月亮直冒冷汗。

谁愿意自己的一言一行被人当作电视剧欣赏着？

况且，她还三不五时的自我娱乐一番，如果被别人瞧见，不把她当成神经病才怪！

“你以为神仙都和你一样闲的发慌？”

“谁闲的发慌？我在执行任务，好不好？吃不上饭，睡不了觉，很辛苦！”

“好，好！知道你辛苦，我这不是代表仙界来探望您吗？”

不理会红老头虚情假意的关心，月亮依旧不甘心，没好气的问：“你找我干嘛？”

“本来打算来探望你。独自飘荡在人间，怕你孤单寂寞，怕你伤心难过。”

“老爷爷，你是神仙？”身边一直没吭声的小鬼忽然怯生生的开口。

“是啊。”

“那你带我去找鬼差吧！我想尽快进入轮回里重新投胎。”小女孩的声音里透露着不加掩饰的喜悦。

“好啊！”红老头蹲下来，擦了擦小女孩脏兮兮的脸庞，答应着。

“小鬼头，你这是要抛弃姐姐的节奏？”

“姐姐，你是坏人！明明认识神仙，却不带我去找鬼差！”

遭到唾弃的月亮脸红起来，被只小屁孩拆穿私心，脸，没地儿搁！

“小鬼头，你令姐姐想起一个儿时的玩伴，她和你一样，小时候总是玩的满脸脏兮兮。”这句话却是出自月亮的肺腑，小女孩令她想起已经过世的太阳。

轻叹一声，月亮继续劝说小女孩：“况且，进入轮回未必是好事，可能预示着崭新的未来同时伴随着苦痛的开始。姐姐希望可以给你多点时间，体验下无忧无虑的生活，没有烦恼，没有忧愁。”

“姐姐，生活本就是酸甜苦辣咸，五味交织，才令我们无限眷恋不舍的，一味的甜，齁人！”

小女孩的一番话令月亮惭愧不已：简单如斯的道理，连七八岁的小女孩都懂得，她却忘了。

原本月亮还打算替小鬼头向红老头求情让她在人间多呆些时日，如此看来，已无必要！

只是，为着这茫茫人海的不期而遇，为着小鬼头和太阳的相似之处，月亮依旧忍不住替她做最后的努力，为小鬼头的未来尽自己的绵薄之力：“红老头，有没有办法让小鬼头下辈子重新投胎做人，并且出生于一户好人家？”

“丫头，她有她自己的路要走。幸福也好，痛苦也罢，都是她命里的定数，谁也无法私自更改！”

“好吧！”悻悻然应着。

她何尝不懂：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转身望着小女孩，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刚认识便要分离的小家伙，月亮却是放心不下。

“小妹妹，和姐姐聊聊这辈子的事情，好吗？”

“嗯！”

小女孩答应着，两只女鬼，一个神仙老头，一起坐下来。

“我叫小五。”

“你没有姓吗？”

“没有。”

“为什么？”

“我是被拐卖的孩子，根本不记得自己的亲身父母是谁。”

“啊？这么可怜！”

“拐卖我的是一对夫妻，她们见我长的还算清秀，没有狠心的打断我的手脚，而是让我出去兜卖玫瑰花。”

“难怪你手中至今还捧着枯萎的玫瑰花！可是，你已经去世了，它们对你来说已经毫无意义。莫非……是你死不瞑目，所以手中依旧紧紧攥着玫瑰花不肯放手？”

“差不多！你应该问问，我是怎么死的？”

“好吧！现在问，不晚吧？”

“我是失足淹死的。”

“哦！难道……你的死跟这束玫瑰花有关系？”

“嗯！你猜得没错。那天，我和平常一样在公园里寻找情侣卖玫瑰花。想必你也清楚情侣们最喜欢找寻偏僻无人的

角落谈恋爱。于是，我来到寂静的湖边，沿着岸边的树林寻找着。”

小女孩顿了顿。

“岂料，遇见几个玩耍的男孩子，他们看起来比我稍大。见我经过，为首的那个男孩，胖乎乎的，指着我的鼻子嘲笑：“小乞丐，又来卖花？”

我没搭理他们。经常在公园附近卖花，偶尔也会碰见他们，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哎呀……小乞丐还挺有个性，人小脾气倒不小。”男孩继续说着，一群男孩子跟着哄笑起来。

我依旧不理他们，想加快脚步离开，却被男孩挡住去路，他指着我手中的玫瑰花问：“小乞丐，你这花怎么卖？”

“你买花干嘛？你哪来的钱买花？”

“你管我呢！买来送给漂亮的小姑娘，行不行？”

我知道他们根本是存心羞辱我，愤然拒绝：“不卖！”

大概被我的倔强和言语激怒了，男孩冲过来一把抢过我

手中的花。我急红了眼：平时，花没卖完都会被惩罚不许吃饭，遇上那对夫妻心情不好还会遭遇一顿毒打。如果丢失那束花，我简直不敢想象：他们会如何折磨我。

男孩正准备跟身边的小伙伴炫耀之时，我疯了似的一只手死死的拽住他的胳膊，腾出另有一只手去争抢那束玫瑰花，他不耐烦的挣扎躲避，纠缠间他推了我一把，因为重心不稳我掉进了湖里。”

听了小五的叙述，月亮愤慨起来：“这都什么孩子？”

“我不会游泳，拼命的挣扎呼喊，却没人来救我。”

“那群孩子呢？”

“我不知道。也许是吓跑了吧！”

“你就这样淹死了？”

月亮不敢相信：这是一条人命呀！

小五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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