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许诺坐在位子上,堂而皇之地拿着手机在给他老大发短信:老大,有人欺负嫂子,被我修理了。
贺擎东回复:干得好!
贺许诺翘起嘴角,谦虚道:保护嫂子是我的荣幸。
完了又补充:老大,我跳级了,现在和嫂子一个班,同进同出哟!
刚发完这一句,击鼓传花的“花”——一个由五颜六色的皱纸纸撕成条扎成的球随着鼓声骤停,稳稳落到了他的怀里。
“哇喔——”
“跳级生来首歌!”
“小诺诺来个舞!”
“……”
贺许诺抓起怀里的球,转头看身边的同桌。
同桌就是那两个炒鸡爱捣蛋的学生之一,见状,讨好地笑笑:“呵呵呵,传到你身上正好鼓声停了,别紧张别紧张,随便来一首就行了,实在不会唱,国歌也行。”
国歌泥煤!
不过少爷我心情好,来一首就来一首呗。
贺许诺眯眯一笑,响应了全班同学拍着桌板“来一首”、“来一首”地起哄,单手撑着课桌板,从位子里跳了出来,大大方方往教室中央一站,说:“那就随便来一首了,唱得不好请多包涵。”
等他张嘴唱完流行金曲网络排行月榜第一的古风歌曲,底下一片安静。
“唱的不好?”
“哗——”一大片掌声应声而起。
刘怡君站在教室门口,看到这个新来的插班生如此多才多艺,向来不苟言笑的脸,漾起几丝淡淡的笑意。
贺许诺鞠了一躬,回到座位上,拿出手机一看,怪哉,老大居然没回复,也没打电话,难道他一点都不好奇吗?怎么不来问问自己为什么突然跳级、为什么要和嫂子一个班?
贺擎东哪没打电话啊,他直接打给了校长,开门见山地问:“周五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校长大人经论坛事件,已经认识他了,也知道他身家背景不简单,自然没敢隐瞒,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经过叙述了一遍后,说:“贺少校,您放心,这事儿我们学校会把好关的。眼下最麻烦的是,乔家那边似乎去找律师起诉了,要是……”
“外面的事交给我,我只要求我的人在学校安全无虞。”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校长大人一边应声一边抹汗。艾玛这人的气势实在太强了,隔着电话都让人不寒而栗。
贺擎东绷着俊脸和校长大人结束通话,眯眼想了想,给老吴拨了个电话:“老吴,帮我查个人。”
老吴出手,向来雷厉风行,很快,就给贺擎东回复了:“乔志达任职的永光织造,是毓绣阁的供应商之一。”
“有数了。”
贺擎东又交代了他几句,然后转手和顾绪联系:“永光织造的董事长和你交情如何?”
顾绪正伺候宝贝老婆吃榴莲,闻言,细长的眉梢微微一挑:“怎么?他得罪你了?需要我做什么?”
“不是他,是他下面的员工,养歪了的女儿欺负我媳妇。”
“我回头让采购停了和他们的合作。”
“谢了!”
“客气!”
……
乔依玲请了一周的假,这会儿抱着靠枕窝在沙发上,听她妈和律师讲电话。
视线时不时地绕着茶几上的手机打转。
可惜手机屏一直黑乎乎的,代表没有任何电话或是短信进来,心情随之变得好差。
大表姐和她男朋友明明知道自己这几天都请假在家养伤,而且是为了他们的事才受伤,为什么不来个电话关心她?
早知道就不帮他们了,求人帮忙的时候说的那么好听,结果咧,害得自己又出糗、又受伤,他们倒反什么事都没有。
越想越生气,乔依玲猛地把手里的抱枕往地上一摔。
“唉哟我的宝贝囡囡,你当心撞到茶几。”叶如珍打完电话,挨着女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捡起地上的抱枕掸了掸灰,对女儿说:“杨律师说再去和法院碰个头,下午给我回电话。这事儿啊,只要他肯出马,就铁定能好办,人可是全省排名前十的金牌律师呢……”
说到这里,叶如珍不知道想到了啥,鄙夷地撇撇嘴,哼道:“不就两个清市上来的穷学生嘛,什么特招生、跳级生,我管它那么多。读书再好,伤了人赔不出钱,照样让他们蹲牢房!”
乔依玲却显得有些无精打采:“妈,你也别高兴得太早。禾薇家里,应该是有点背景的,刚开学时,有个和她一个班的女生,据说……”
乔依玲把梅开艳那个事儿当例子说给了她妈听。
叶如珍没当回事地摆摆手:“你说的那个同学,明显是自己蠢。往学校论坛上发照片,就不怕懂电脑的反将她一军啊。你忘了你堂哥是学什么专业的,计算机啊,听你大伯说,你堂哥也会这一招。所以你说的那个事,和家里有背景没背景没啥关系,顶多是花几个钱,雇个懂电脑的,帮忙把照片替换了而已。”
叶如珍越说越笃定,最后,劝了女儿几句,拿上包包,去美容院做面膜了。
乔依玲被她妈开解了一通,心情开朗不少。
就是她大表姐和那个准大表姐夫,迟迟不来慰问她,让她难免有些耿耿于怀。
她妈出门后,她歪在沙发上,思绪围绕着她那个气质忧郁的准大表姐夫,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直到一声“嘭”的巨响,把她从美梦中唤醒。
“爸?你下班啦?”乔依玲揉着惺忪的睡眼,问刚刚摔门进来的乔志达。
乔志达神色沉郁,扬手把公文包“啪”地丢上餐桌,扯着领带闷声问:“你妈呢?”
“妈她去美容了还没回来。爸你……”
“美容?她倒是有闲情逸致!”乔志达冷哼一声,猛地把脱下来的西装外套往地上一甩,愠怒道:“敢情我在外头忙的晕头转向,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她就是这样在家晃荡的?拿着我赚的辛苦钱,成天不是逛街买衣服,就是去什么美容院!”
“爸!你这是怎么了?”乔依玲惶惑不安地往沙发上缩了缩,“妈又不是今天才去美容院,她一直……”
“对!她一直都是这样!拿我的钱肆意挥霍,花多少、买什么,从来不和我打招呼,当我是她叶家的牛马还是赚钱机器啊?啊?”
眼前的父亲,让乔依玲感到害怕,颤着声音小心翼翼地解释:“爸!你、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公司出了什么事儿所以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哈!何止是心情不好啊,我他妈被你们娘俩搞死了!”
乔志达像只困兽一般,烦躁地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不知想到了啥,突然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乔依玲说:“你说你读书读的好好的,作它干什么!看你作出来的这事儿,害得你老子工作都丢了!从今天起,我不再是永光织造的总经理了,我被董事长开除了,就是因为你们娘俩惹出来的幺蛾子,把我作死了你就开心了是吧?”
乔依玲一听她爹被公司开除了,惊得从沙发上跳起来:“怎么会开除啊?总经理怎么能被随便开除?”
乔志达伸出食指点点她:“还不是你惹出来的好事儿!前两天你腿不疼了我让你回学校读书去,你不听,非和你妈一块儿上学校闹,回头还让我给介绍名牌律师。你俩有没有好好了解过对方的底细?啊?说打官司就打官司,法院我家开的啊?随便我说什么就判什么啊?我把杨律师的电话给你们,是让你们把情况和他说说,向他咨询咨询,能打就打,不能打就算了,你们娘俩倒好,证据都没的事,非得逼着人家接你这个案子。你妈没脑子,你这个重点高中的优秀学生难道也没脑子吗?啊?”
乔依玲被她爸的凶相吓哭了,边哭边说:“我们没逼杨律师啊,是杨律师自己说试试的,不信你问妈……”
“我要找得到她,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乔志达不耐烦地吼道。
“扇谁啊?”叶如珍开门进来,正好听到这句话,在美容院待了一个下午,开背、按摩、面膜,几乎全套做了一遍,心情愉快地回家了。
乔志达见妻子回来,几个大步冲上去,抬手就是“啪啪”两巴掌。
叶如珍被打得猝不及防,惊愕半天回过神,尖叫着拿起手提包挥打丈夫:“你发什么疯啊!二话不说就打我!我做错什么了?让你这么糟践我……”
“做错什么了?”乔志达毕竟是男人,一个手提包顶什么用啊,一把被他夺下丢到了角落,双手扣住妻子的手腕,用力一扯,将人甩到沙发上,龇牙裂目地瞪着她怒骂:“看你干的好事!我被公司开除了,家里以后没进项了,你倒好,还美容美发……我告诉你叶如珍,以后家里的钱归我管,每个月给你两千块菜金,你负责三餐和你女儿的生活,其他啥都别想了。”
这简直比要她命还难受。
叶如珍歇斯底里地哭道:“我当初真是瞎了眼啊,为什么要嫁给你!你这个没良心的!我为你乔家生儿育女……”
“生儿?”乔志达冷笑着打断她的哭嚎:“儿子呢?你要真生出了儿子,再来和我哭吧。”
叶如珍一口气噎在喉咙口,上不来下不去。
见乔志达转身欲要出门,拿起茶几上的烟灰缸朝他砸去:“你给我死回来!今天到底发什么疯啊!你被公司开除、你丢了工作怪我干啥?要怪也该怪你自己没本事……”
乔志达反应还算快,险险躲过砸来的烟灰缸,顺手抄起玄关处的假花花瓶,朝妻子砸去:“你说我怪你干啥?要不是你执意要杨律师去起诉,对方会来咬我吗?你不知道人家底细,就放话要他们好看,你倒是胆子很大啊……”
“什、什么底细?”叶如珍被花瓶砸到大腿,疼地想反砸回去,听丈夫这么说,一时有些发懵:“不就是清市上来的吗?一个据说是教师家庭出身,一个家里开了个小本经营的木器店,就这样而已,能有什么底细……”
“说你头发长见识短还不服气,你事先有认真打听过吗?那个姓贺的,也就是玲玲说踹她的这个男生,老家是京都的,京都贺家,那是皇城脚下的大官儿,你说什么底细?那个女生,拜的刺绣师傅是毓绣阁的老板娘,毓绣阁是我们公司最大的金客户这你总知道的吧?公司七八成生意都靠它支撑,现在好了,毓绣阁从下一季度开始,停掉了和我们公司的合作,七八成营业额说没就没了,你说董事长要不要发飙?这两家据说还是干亲,我真被你们娘俩搞死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叶如珍失神地跌坐在沙发上,喃喃自问。
乔依玲整个脑子一片空白,一个劲地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不会的……”
乔志达“嘭”地摔上门,出去了。
“你干什么去!”叶如珍听到关门声,倏地回过神,冲到玄关,一把拉开门,冲着还没进电梯的丈夫质问:“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去哪里?”
“还能干什么去?工作没了不要找吗?难道真等着喝西北风啊!我现在看着你娘俩就烦,让我静一静。”
静一静?哈!
叶如珍甩上门,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又哭又笑:“我早就知道他外面有人了,发这么大脾气,还不是因为没钱给外面那女的送这个送那个了,要不然,凭家里攒下的钱,还能过不了日子?以前好歹能拿钱回来、供我们娘俩安适生活,所以我忍着,为了女儿,心里再苦我都能忍着,可以后,怕是难了……难了……”
“妈——”乔依玲跑到她妈身边,失声痛哭:“那现在怎么办啊?妈……”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你爸要收了家里的经济大权,摆明了存着外心,玲玲你要好好读书啊,妈全靠你了……”
“妈——妈——呜呜呜……”
娘俩扑在一起,抱头痛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