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珺转过眼眸,狠狠地剜了孟渊一眼。
这一眼她是用了全力去瞪的,然此刻的她恰正是腮凝樱粉、红唇欲滴的娇艳颜色,那横波而来的一睇,看在孟渊眼里,便是柔波潋滟、水眸如雾,再看她衣领处露出的肌肤白嫩细滑,若水豆腐一般,偏那上头又是红痕狼籍,一副才被人采撷过的模样,直叫人恨不能将她掳至眼前狠狠“欺负”一番。
孟渊的眼神一瞬间又幽暗了下去。
“啧啧啧,瞧瞧你这点儿出息。”鲁医正凉凉的声音响了起来,看向孟渊的眼神十分不屑,“我可告诉你,行一次房就行了啊,再多了你身子可受不得,到时候再出了什么事,我可没壮阳药给你。”
一席话说得孟渊立刻黑了脸,傅珺却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甚个笑?”鲁医正立刻转移目标,一脸不满地看着傅珺,“你男人不能行房,你不也得旷着?有甚好笑的,我看你该哭才是。”
这一回换成傅珺变了脸,先是红,复又黑,孟渊便以拳抵唇笑了起来,道:“是为夫的不是,让爱妻久旷了身子。”言罢又转向鲁医正,一本正经地问:“神医可有法子缩些日子,苦了爱妻,我终是于心不忍。”
傅珺简直没法再听下去了。
这一老一少荤素不忌,说起来话来根本没个遮拦,这是生怕她不脸红啊。可心中虽如此作想,她的一双脚却像是钉在地上似的,分毫也不曾动。
孟渊伤得这样重,若不问个清楚,她总是放不下心来。
鲁医正此时终于给孟渊切完了脉,便捋着稀稀拉拉的几撇胡须,呵呵笑道:“果然我老鲁用药如神,这一剂猛药下去,你这脉象倒真是稳下来了。”言罢便摇头晃脑地笑了起来,一脸自得。
傅珺一直提得高高的心,此刻终是落回了肚中。
鲁医正若说无事,那便真的无事了,说不得那“万毒不侵”便起了作用。
此时鲁医正便记下了脉案,复又开了药方子,傅珺便吩咐人去抓药,又问了些用药时的忌口之类的,鲁医正便又匆匆走了。
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
窗纱上落着几痕树影,在风里婆娑摇曳,翩翩若舞。
傅珺向旁边看了看,顺手便将案上已经凉了半晌的药端了过来,径坐在了孟渊榻边。
折腾了这么长时间,那药倒仍是温着的,她小心地捧起药碗,对孟渊道:“你先喝了这药吧。鲁医正说,今儿还得再喝一天,明日才能换新药方子。”
见她一双清冽冽的眸子便停在自己脸上,说话时长睫轻扇,语声轻柔,孟渊眸中已是星华隐现,他用下颌点了点自己的右肩,面上露出个无奈的表情,道:“我胳膊动不了,你喂我罢。”
傅珺便拿眼睛去剜他。
这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方才强拉着她做“运动”的时候,他这胳膊还好得很呢,这一会儿的功夫就不能动了?
见她水眸里含了一丝轻嗔,柔柔脉脉地睇了过来,孟渊忍不住又有些蠢蠢欲动,恨只恨鲁医正下了严令,此时却是不能再“欺负”她了,只是,这般娇嫩柔软的人儿便在眼前,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白白看着。
这般想着,孟渊已是眸光渐暗,长臂一伸便揽过这可人儿的纤腰,将那颗樱果般的红唇含在口中,剩下的那只手也没闲着,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像是恨不能再多生几只手才好。
傅珺手里还端着药,根本动都不敢动,只得任由他施为,还得时常小心别叫药洒了,应付得十分辛苦,一时间倒忘了质问他的胳膊怎么又好了。
好容易孟渊才算松了手,却见怀里的人儿衣敞裙悬、发丝凌乱、娇喘细细、水眸含雾,他便又低低一笑,贪婪地去嗅她的秀项:“若不然,你哺我也是一样的,只是我却心疼你吃苦药。”
傅珺被他说得又是双颊酡红。
她已经发现了,战斗力全盛时的孟渊她固然是不敌的,而战斗力打了对折的孟渊,她则更是不敌。
认命地再度剜了他一眼,傅珺终是捧起药碗,送到了孟渊的嘴边。
窗纱上投下日光的影子,春风翻卷着锦帘,房中药香浅浅,低语细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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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帘之外,有微风软絮、游丝落英。
东风是浩大的一匹绵绣,绣出金陵城中千家烟树绿,万户梨蕊白,便连大功坊最偏陋的胡姬巷里,亦有些绿草碧树,点缀春/心。
然而,这里终究还是颓败的。
无论春风如何多情,亦不能将此处的荒僻洗尽,便如那青帘外的春光再如何明丽,亦始终不能让这间阴暗的房间明亮起来。
孟钊抬起衣袖,悄悄地擦了一把额上的汗。然而那汗像是经不得擦,他衣袖方落,汗珠子便又密密地布了一层。
“孟渊之事,是你?”玄衣人语声平平,并听不出情绪。
“回主上,不是属下所为,属下万万不敢。”孟钊肃声否认,冷汗已经湿透了衣衫。
若非玄衣人问起,他根本就不知道孟渊受了伤,前几日在温国公府他还看见过孟渊,对方举动如常,并不像受伤的样子。
“除了你还会有谁?”青衣人的声音响了起来,语气却是冷中含讥,让人能够想见他撇嘴而笑的神情,“你那些暗地里的勾当,还真当别人不知道么?”
此语一出,孟钊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青衣人竟然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他一直以为他们这些人互不知身份,可如今看来,除了他们的所谓主上外,只怕这青衣人亦是知晓一些的。
见孟钊露出布巾的一双眼中满是惊恐,玄衣人便将手指向案上轻轻叩了叩。
青衣人立刻敛了声息,肃然而坐,再不向孟钊看上一眼。
“东西,运走了?”玄衣人尖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问题明显问得不是问孟钊,他不由偷偷呼了口气,向玄衣人躬了躬身,坐回了位中。
青衣人此时已是站起身来,恭声道:“是,属下按主上的指示,已经分批将东西运过去了,京卫等人并查不到那上头,主上的法子果然高明。”
口中虽说着奉承话,青衣人的语气却十分严肃,于是,这奉承话听起来便也有了几分庄严,倒像是朝臣给皇帝上表恭贺一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