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你的脚下，这是什么地方！”

查理曼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地上。变得透明的玻璃地板让他骤然产生了错觉，有着站在万丈高空中的感觉。透过脚底下厚厚的金属玻璃，在巨大的实验室强光灯照射下，深海的水变得晶莹剔透，他可以将海床底下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天啊……”他忍不住发出颤栗的惊叹。

海床底下，十几个巨石砌成的古老建筑一览眼底，如同一座沉睡的都市，高耸的建筑形状和埃及的金字塔十分类似，雄伟无比之余有着一种历史的沧桑感。

“传说中的波塞迪亚之城？”

“没错！”海恩斯目光如炬，声如洪钟，久违的青春活力似乎瞬间重返他的身体：“但是你只说对了一部分，这里只是波塞迪亚之城的一角，但是它有个十分有趣的地方，在这里有一条末日之战后仅存的炼金通道可以直通莫里亚神域，这么多年，我耗费了无数的心血，在当年末日之战的古战场上寻找了那么多神的遗骸，把他们的基因抽取出来进行培育，这简直就是天赐的良机！”

查理曼再次仰起头，目光在四周滑过，挨个去看那些墙壁上的玻璃舱，里面多数是十几岁的孩子，有些甚至只有几岁。长期浸泡在液体中，身体上的皮肤有些发白发皱，在红色的液体衬托下显得极其恐怖。

他很清楚这些孩子不过是个载体，用基因工程合成出来的生物，是最尖端的胚胎培植技术结晶，但如此之多的孩子被标本一样装在玻璃舱中，在视觉上和心灵上都有着巨大的冲击力。

也许海恩斯还有一些独门的技术，这个慕尼黑大学的高材生是出了名的科学狂人，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长老会一直利用战胜国的资源寻找这位隐藏在纳粹组织后面的光复会科学狂人，但是战争结束后，盟军攻入柏林，这个光复会“神之光”计划的负责人却像雾一样消失在阳光之下。

良久，查理曼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你这个变态！”

“疯子！”海恩斯纠正他道：“你应该说疯子，我绝对不是变态，但我不否认自己是个疯狂的人。历史上许多伟大的人，多少都有点儿疯狂。”

他看着浑身不自在的查理曼，说：“好了，我想咱们之间的谈话应该告一段落了。难道你不打算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吗？即使我是你的敌人，也应该获得这份尊敬。”

查理曼似乎在犹豫，片刻之后，身体发出一种类似积木重新排列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他的身体，包括穿在外面的西装竟然都在变化！

仅仅一秒钟过去，史密斯就已经有一个不苟言笑的cia专员变成了一个穿着白西装、白色皮鞋，戴着礼帽的黑发褐眼翩翩贵公子。

“太妙了！”海恩斯鼓起掌来：“有生之年能够见识一次莫利亚人的‘变形’天赋，真是我的荣幸……”

掌声尚未落地，眼前的翩翩贵公子忽然又变了，成了一个穿着十八世纪宫廷风格红色长裙晚礼服、带着一顶大檐礼帽的中年贵妇。

海恩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很好，很好！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博士！”尼尔森从实验大厅后的门里走出，拿着一份报告，快步走向海恩斯：“报告出来了，血统十分纯正，融合度达到了100%。”

看到已经变成女人的史密斯，尼尔森显然大吃一惊，目光在查理曼身上扫来扫去，像在看着一头怪物。

海恩斯喜上眉梢，一把从尼尔森的手里抢过报告，顺手在上衣口袋里掏出单片老花镜，熟练地夹在右眼上，目光在纸上快速扫过。

“很好！”海恩斯将老花镜收回上衣口袋，说：“尼尔森，你在这里招呼我们这位贵客，我马上去着手进行计划。”

等海恩斯消失在实验室的门后，查理曼打量了一下尼尔森，笑道：“你是混血种？”

尼尔森面有得色：“当然！神的血统！”

查理曼嘿嘿笑了一声：“说白了，其实就是个杂\/种。”

尼尔森的脸顿时像腐烂掉的肉，一点点熔化下去，瞳孔中忽然泛起一种血色，很快整个眼睛都成了深红色。身上的骨骼啪啪作响，原先合身的迷彩服在瞬间变得狭促无比，隆起的肌肉将袖子撑得几乎要炸开。

噗——

他如同闪电一样冲向前去，狠狠一拳夯在查理曼的小腹上。

“嗷——”查理曼深深吸了一口气，五脏六腑就像移了位置，痛得冷汗直冒。

“你不是杂种，可怎么栽在我们手里了？”尼尔森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骆驼牌香烟，点上，得意地喷着白烟道：“如果不是博士让我先留着你的命……”

他抽出腰间的m9手枪，顶开保险，将冰冷的枪口贴在查理曼的额头上：“我会很乐意在你脑门上开个窟窿。”

“咳咳咳——”尼尔森的重击让查理曼剧烈咳嗽起来。

好一阵子过去，他总算恢复过来：“有件事情我想应该让你知道一下。”

查理曼似笑非笑说：“其实史密斯不能碰酒精饮品这件事，我一直都知道……从来都知道……”

尼尔森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皱着眉头道：“你说什么？”

查理曼嘿嘿笑着，重复道：“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史密斯有酒精过敏的问题……”

尼尔森一愣，似乎隐约感觉查理曼话中有话。

“你知道……”

他的脑筋依旧没能转过弯来，但有种不祥的预感掠过心头。

“你……”

他刚开口，一种金属迸裂的声音钻进耳朵，紧接着，他感觉自己的脖子像被巨大的咬钳箍住，双脚一轻，已经离开了地面。

“嗬——嗬——”尼尔森的喉咙已经完全被卡住，氧气进出的喉管被捏成了一张纸，血液被挤压在到脸上，整张脸都成了猪肝色。

他下意识挣扎着，蹬着腿，伸手去摸腰里的m9手枪。他摸到了手枪，手指搭在了冰冷的扳机上，枪膛里的子弹已经上膛，撞针处于待发状态，只要抽出来对准查理曼的脑袋开一枪，事态的控制权会再一次回到自己手里。

不过，他马上感觉到摸到枪的右手一阵剧痛，似乎被一辆十几吨的卡车从手掌上碾过，骨头噼噼啪啪发出断裂的声音。

“呜呜呜——”他惨叫，却发不出声音，喉咙被死死捏住，青筋出现在他的脸庞上，这位年轻有为的陆战队军官一双眼珠子里全是血丝，足足凸出眼眶外有两厘米，随时可能掉在地上。

“混血种毕竟只是个混血种啊……”查理曼摇摇头。

啪啪——

两声脆响过后，尼尔森死鱼一样软了下来，喉结被捏碎，手腕彻底粉碎性骨折，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