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冕典礼进行曲》最后一个音符落地，终章。

老鱼抽调最后一口香烟，脱下鸭舌帽，高高举起双手像个谢幕的指挥家，向着面前的观众们深深鞠躬。

他的身后，爆炸的火光在大地上闪起，血肉如同烟花般绽放，这个完美到极致的庞大刺杀计划完成了最后一道工序。

无人幸免。

“道路已经铺平。”老鱼说：“这将是一个划时代的开始，属于神的时代再次降临。”

他看了一眼龙云，“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和我合作，我们将回到数万年前的时光里，和平共处，还有一条路，我们可以让实力说话，让最后一个人登上世界权力巅峰之上的王座。”

老鱼的目光如电，直刺过来，“龙云，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选。”

不得不说，刚才老鱼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完美刺杀计划实在令人叹为观止，无论是任何一方，现在似乎都没有掌握场中的主动，在这个纷繁复杂的权力斗争里，这个叫做老鱼的男人，这个曾经阿加斯特的主神奥丁似乎才是最后的赢家。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算无遗策，“光复会”、“长老会”、“创世纪”都成了一出早已写好剧本表演中的配角，在这个老谋深算深思熟虑又强大无比的神面前，没有任何一方有丝毫胜算。

任何一个正常的人都知道必须顺应大势，力挽狂澜终究只是奇迹，而奇迹从来都是极小概率的事情。

不过，龙云偏偏不属于正常的人类。

“我刚才有那么一阵子……”龙云摇了摇嘴唇，表情似笑非笑，十分古怪，“把你当做了老鱼，要知道，我这辈子没什么朋友，到了后来我从命运之井里知道了我的身世后，我更加清楚，亲情、友情对于我来说其实极其奢侈，我只是个基因计划制造出来的怪物而已。所以，曾经的老鱼对我来说太重要，没有老鱼，我的生命会缺失一部分。”

老鱼听着龙云的陈述，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意，毕竟自己就是老鱼，那只不过是众多身份中的一个，就如同在神的时代，自己经常伪装成各种形象到人间肆意妄为，即便这个身份十分不真实，但总归是事实。

龙云继续说道：“不过，刚才看了你‘精彩’的表演，我突然觉得我也许是错了。”

“噢？”老鱼一愣，没料到龙云的问起突然发生了转折，他似乎有种预感，自己也许错了，自己自以为很了解龙云，或许那真的只是自己的错觉，“为什么错了？”

“老鱼只是一个为了家人的生计才提着脑袋去当雇佣兵的中年大叔，而你，确是一个冷酷无情为了权力可以牺牲出自己之外一切的人。”龙云的目光投向角落里的天幕公司老同事们，“在你的眼里，即便是一直为了维护种族血统而战的后裔，只要是混血的都不值一提，在你眼里连蚂蚁都不如。”

说到这里，他冷冷笑了两声，“你不是老鱼，老鱼已经死在了塞拉利昂的公路上，在那辆乌拉尔卡车里被烧成了灰，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只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所谓的神。”

说到这里，龙云朝地上啐了口唾沫，满脸不屑道：“在我的心里，老鱼早就死了，而你，只是奥丁而已。”

“你的意思是，拒绝和我合作？”奥丁的脸色迅速变冷。

“没错，我一向不喜欢和自己讨厌的人合作，谁都不能强迫。”龙云说。

奥丁死死盯住龙云的脸色，似乎要将眼前这个年轻人看穿一样，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他算到了一切，却算漏了一样，那就是龙云的秉性。

原以为龙云虽然是超级混血，但体内毕竟存在货真价实的毁灭者血统，在他的眼中，当年自己打过交道的苏尔特尔和自己有着许多相同之处——冷酷、凶狠和嗜权，没想到龙云身上居然找不到和苏尔特尔相似的地方，这一点实在令他感到意外。

难道这家伙自己封印自己的记忆，把自己的脑袋都弄错乱了？

“你真是让我感到意外。”许久，奥丁才缓缓道：“看来我算到了一切，却没算清楚你的性格，我很奇怪，你身上的记忆已经逐渐恢复，证明你的血统在复苏，居然没影响到你的性格？”

“没有，只是让我身体有时候不舒服。”龙云是说：“我就是我自己，不是苏尔特尔，也不是其他任何人，即便我的基因里有他们的血统，我始终是我自己，我叫龙云，在孤儿院长大……我以前是雇佣兵小组的成员，死在塞拉利昂那些是我的兄弟，而你，则是让他们无辜丧命的罪魁祸首。看来整个塞拉利昂行动也是在你的计划之内……”

说到这里，龙云的瞳孔开始逐渐变红，身上的骨节发出轻微的劈啪响。

奥丁一愣，旋即哈哈大笑：“看来你是打算和我站在对立面了？”

“没错，我来这里本来就是报仇的，当我那些兄弟死在了塞拉利昂，我就曾经发过誓，一定要找到这件事的源头，找到那个罪魁祸首最该死的人，血债，就必须血来偿还，不管你是人，还是神！”

“好！”奥丁啪啪地拍起了手掌，“很好！看来我是落伍了，没想到基因改造的计划不但能够改造出超级混血，就连性格都能改变！”

他突然停下，几乎就在一瞬间，以快到无法形容的速度拔枪。

呯——

一颗子弹射穿了隼的大腿，直接穿透了肌肉。

隼“嗷”一声嚎了起来，嘴里不干不净咒骂着滚到地上，旁边的芬奇和墨菲赶紧上前为他止血。

水手暴怒如雷，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身后的近卫士兵上前将冰冷的枪口顶在他的脑袋上。

奥丁竖起一根手指，嘴里发出啧啧的嫌弃声，“小家伙，你还是不要动的好，尽管你的天赋是钢铁皮肤，这么近的距离上，近卫士兵配枪里的钦提拉米弹头还是可以打入你的脑壳里，我建议你还是乖乖地蹲在一边，这里轮不到你来逞英雄。”

水手双眼尽赤，死死盯着奥丁，那种血统上的压力被愤怒的大火烧得无影无踪。

“你不配做我们的神！”良久，水手在牙缝里挤出这几个铿锵有力的字，“你他妈就是一个死变态！”

奥丁根本不再打算理会水手，在他看来这只是小角色，重点是龙云。

“好吧，既然你选择不和我合作，我也不勉强，不过咱们之前有协议在身，你来这里是为我重新启动沉没在海底上万年的亚特兰蒂斯古城，我已经交出U盘，现在到你履行你的承诺。”奥丁表情冷峻，“和神的交易比和魔鬼的交易更加凶险，不要打算违约，后果会很严重。”

“龙云，别管这老变态！他绝对没安好心，亚特兰蒂斯城一旦重新启动，海底的火山甚至整个印度大陆板块都会移动，整个东南亚首先会沉入海底，之后……”水手大声地提醒龙云。

只是话还没说完，奥丁抬手又是一枪。

水手直接肩膀中弹，一大块皮肉被直接掀掉，子弹穿透了肩胛骨，整个大臂马上无力地垂了下来。

“我不喜欢多嘴的人。”奥丁说：“做蚂蚁就要有蚂蚁的觉悟，你见过蚂蚁有那么多话的吗？”

他将枪指向天幕公司的行动人员，“龙云，你可以不答应，不过我会一个个在你面前杀掉你的朋友，你也许不承认他们是你的朋友，不过我不相信……”

咔——

他拉动了套筒后面的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