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房间是走道的最后一间,再绕个弯,有一个小小的窗子,窗口吊着把软梯,我刚来那天试着爬过,有点像小时候玩勇敢人的游戏那种软梯,下面没有固定点,人一搭上去会不停地摇晃,要依赖双手的平衡,还好不过是一层楼的距离,几下就能踩到实地的。
小苏看一眼窗台:“我先下去。”
他是怕我手脚不够利落,想在我下去之前,好施以援手的缘故,我忍不住又看了看他,谁料到,他见我一旦让开半边身子,单手撑着窗台,整个人飞身而出,我赶紧趴上去看,他很是轻巧得落在泥地,比虎妞发出的声音还小,仰起头,对我笑了一笑,笑容和煦,看起来非常非常地舒服。
我还是老老实实地踏上第一阶,哎,今天梯子半点不摇晃,很稳当,两只手扶着两边,双脚一路往下,三下五除二,到地了。
回头一看,是他用脚踩着绳梯最下面的拖延线,难怪这么顺利,他想得倒很周到。
我拍拍手,笑道:“好了,现在起,我带路。”
婆婆的家,在左转第二家,院门上终年挂两双草鞋,小苏一眼看到问我:“一大一小两双鞋子,看着怪稚趣的。”
“那是婆婆亲手做,亲自挂这里的,是怕那些下地干活的人,草鞋不耐穿,坏在地里,又来不及回去换,再光着脚做一天农活,太伤脚,她这里离两边田里都近,大家随时可以拿去换。”我将鞋子拨动一下,“她搓得很仔细,你看这鞋子比外面见的都扎实。”
鞋底都是两层编织起来再绑住的,那天我还试过一下,虽然是草鞋,但是即便光着脚也不会觉得冷,选用的草绳比较好。
“婆婆,米团子蒸好了没有,我肚子很饿。”我冲着屋子里头喊,这个时间,婆婆应该还在忙弄,等一下,全蒸好,再拿到门前来卖。
“是青丫头来了,今天可早,米团子才蒸上小会儿,怕是要等的。”婆婆笑着走出来,“哎哟,还给我带客人哪。”
“是啊,婆婆的团子好吃,我带他过来尝尝。”我笑着去搂婆婆的手臂,“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麻烦青丫头,已经都蒸上,你等着吃就成,我给你们倒水来喝。”
“好啊。”我在院子中间已经坐下来,“婆婆家的茶是用焦米泡制的,特别香,配团子吃最好的。”
“你不是这个村里的人?”他在我对面也坐下来。
“不是,你看出来啦。”接过婆婆递来的水壶,给自己面前的大碗斟满,又给他倒了一碗,“我不过是一个过客,觉得这里风土人情好,停留了下来,或许明日一早,我睡醒以后又要决定离开。”
“我没有见过。”他端起碗喝一口,清晨才起的人,喝这个茶,觉得从嗓子眼里都很舒服的。
“没有见过什么?”我是双手捧碗,仰头喝大半碗,再抹抹嘴。
“没有见过你这样随性的女子。”他微微笑着,“我方才在想怎么样的人家才能出这样的奇葩。”
奇葩,算是褒义词还是贬义词呢。
我摸摸头,假装他的话不在我的理解范围之内,当我是个普通村民就好,大字不识几个的,我看他们男耕女织不还是其乐融融。
“团子好了,青丫头要几个?”婆婆在里面招呼。
“给我两个。”
“另一位呢。”
我瞅一眼小苏的个子:“给他来八个。”
小苏一口水呛在喉咙里,差点被喷我脸上,弯下身子使劲咳嗽不停:“你,你以为我是什么,你吃两个,我要吃八个。”
“你个头高。”我眨眨眼道。
“也没有高这么多的。”
“你就当照顾婆婆生意了。”昨晚不是又点腊鸡又点腊肉的,可见是个荷包鼓鼓的人,多吃几个团子怕什么,吃不完还能打包呢,你就知道中午了那群人要还不愿意走呢,老弦依旧不能给我们两个做饭,我可是为了你着想,“才两文钱一个,赚很少的。“
一大盆米团子端上来,糯米团子外头再包一层米粒,蒸透以后,一颗一颗竖立起来,活像只只小刺猬,很是神气,里面包的是这里特有的野菜,拌了切得细碎的香干丁子,下面衬着干荷叶,用手捧起,凑到嘴边,轻轻咬开个小口,对着馅子吹气,对面那位真是有样学样,我做一步,他也跟着做一步,我吹了两口气,他倒是很爽快,两三口一个米团子已经下肚了。
“很好吃吧。”我揶揄道。
“很好,不过也吃不掉八个。”他又捧起下一个来,动作真利索。
“婆婆看着呢,吃东西,不说话。”焦米茶用来解糯米特有的粘性是刚刚好的,吃进肚子不会觉得沉甸甸的难受。
两个米团子下肚,觉得全身都有了力气,看看小苏,还在努力得消灭第四个,我喊道:“婆婆,他说团子好吃,要带回去,你给他包起来。”
“行。”婆婆取干净的干荷叶,将剩下的那四个打成个小小的蒲包,用草绳子一扎,“提在手里方便。”
小苏掏钱,我也掏钱,个人付个人的份子。
他倒是有多给两文,婆婆不肯收,他只说是茶钱,我将婆婆拉开一点:“喝茶当然要给茶钱。”又对他说道,“那一文钱,等下我再给你。”
婆婆送我们到院子外,陆陆续续有村子里的人过来买团子。
耳边飘过两句话。
“哎,听说没有,今个一早西令村死了个借宿的。”
“是死在西令客栈里的那个男人,你瞧见人了没。”
“据说是暴毙的,客栈的老板娘吓得不行,说是人住进来就有古怪,全身包得严严实实,像是不能见人似的,别是得了什么怪病吧。”
“谁晓得,以后谁还敢接近那个客栈,不明不白死过人,生意算是彻底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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