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魔石窟外】

永夜大殿上，幻花微低头，谦恭温顺。

“你说……元卿失败了？”鸾术站在永夜长阶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风之流杀了自己的姑姑，投奔了介之幽。”幻花轻声回答。

鸾术皱起眉，“元卿怎么不自己来告诉我？”

“他……他在百花海……据说百花海最近经常起风，气候变得很恶劣。”幻花如实告知魔王。

躲在石窟中偷听的小斗嗤笑出声，竟然有人给元卿瘪吃。风之流？她记住了，回去膜拜之，偶像耶！元卿，嘿嘿嘿，你活该！我治不了你，上天总会派别人来治你。小斗暗爽在心。

鸾术闭了下眼，“看样子要亲自去了，到时候再去找元卿吧。幻花你也准备一下。”

“是，王上。”幻花说罢，朝鸾术鞠了一躬，转身隐没在了黑暗中。

鸾术在长阶顶站了一会儿，才转身步入了黑魔石窟。小斗坐在他的床上吃着他给变出来的零食，度假一般惬意。

“什么时候出发？”小斗问。

“先看看幽等人的行踪吧，那一天皓胤也会去。”鸾术淡然说道。

“皓胤……打龙时碰到他，会杀他吗？”小斗疑惑。

“会。”毋庸置疑。

“你为什么非要杀他？”皓胤又不是大恶人。

鸾术没回答，继续坐好养气顺灵。

……没安静多会儿，小斗就再次开口。

“谁当天帝对你都没区别啊，反正你本来也没想做天帝。皓胤当了天帝，你一样可以继续当你的魔王，反正你也不在乎什么宿命，什么天界的追杀。”她好奇，而且最近在鸾术面前胆色也大了不少，啥都敢问了。

鸾术仍然状似认真修行，不理睬她。

“放过他不好吗？他为了宁祖儿……哎，也是个痴情的家伙呢。”小斗有些心软的劝起鸾术，“何必急着杀他？”反正幽那里有皓胤的天尊可以牵制皓胤，鸾术何必非要搞的兄弟相残呢。

听了小斗的话，鸾术突然又有些不高兴了。

他的心情都是摆在脸上的啊，说生气立刻就板起脸，“因为他抢了舍利，因为他死后仍可以练出舍利，因为他拉拢了我的部下云初雨一起背叛我，因为他偷了魔界的总生蛊。”

小斗半晌顶不上话，坐到鸾术身边，靠着身后的墙壁，她只能张口无言的瞪着他的背脊。鸾术背负的东西太多了，“何必这样让仇恨蒙了双眼呢。”

鸾术没理睬她，似乎在为她的多事生气。

小斗无聊的看了看石窟顶，嘟囔道：“你又为什么非要灭掉天界？”那么浩大的一个战争，天界存在这么久了，他说灭就灭吗？竟然给自己定了这么难达成的目标。

“我要杀的，只是那些坚持宿命、天条的不死长老。”鸾术突然伸展开了长腿，放弃了打坐。他转过身看着小斗，往后一仰便靠躺在了床上。

他的姿态潇洒慵懒，让小斗有些色心大起的心慌，但她更关系鸾术的‘杀长老论’，“为什么？”

鸾术扭头拿眼睛横了小斗片刻，突然伸出手将她拉到身前。小斗坐在鸾术身侧，也靠着石窟的墙壁坐好，近距离的看着鸾术略显沧桑疲惫的神态。

“那么喜欢问为什么？”鸾术开口，声音并不生硬。小斗厚起脸皮来看着他，顺应心里所想的也躺了下去，她拉起鸾术的手臂做枕头，卧在了鸾术身侧，双手握拳挡在脸前，蜷缩在了他的怀里。感觉好好，他回不回答问题都无所谓了，她已经不关心那些了。

鸾术低头凝视小斗，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揽住她的腰。他仰头看了看石窟顶上，没说话。

气氛无比宁和。

小斗瓮声瓮气的在鸾术腋下发出声音：“刚出生就注定了兄弟相残，除去成为天帝的那个，都会惨死。”

鸾术皱了下眉，瞪着小斗的头顶。

“我想听你的故事。”小斗伸指戳了戳鸾术的腋下，鸾术怕痒的躲闪，随即伸出右手，在小斗的头顶用力一捶，“不要乱动。”

好吧，那她就老实点。小斗鼻息间都是鸾术身上的味道，心想要是他能暖和点就好了，初冬，已经不流行凉快儿了。

鸾术伸手拨开小斗的刘海，“万一看习惯了这张好看的脸……”

小斗嗤笑出声，伸臂抱住了他的腰。即使此刻，他是装的，是为了某些目的假装亲昵，小斗也认了。

“刚记事时……”鸾术声音特别轻的开口，说话时身体随着声音微颤，小斗卧在他怀里，听他的声音便有些瓮声瓮气，搂着鸾术腰的手臂用了下力，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一个哥哥，记不太清楚了，好像是叫孔胤，因为不愿被灌入恶灵，死命的挣扎反抗，被活活打死。”鸾术的声音冷了起来，语调充满了对天界的蔑视和仇恨。

“长老都是变态。”小斗恶狠狠的说。她已经完全倒戈了，以后大家请叫她‘没有原则花小斗’。

“小时候，大概只有八九岁，法力最弱时，恶灵在体内发作，无法压制住，只能一直忍受那种痛苦，没人帮的上忙。”鸾术叙述的声音平平的。

“你很排斥幽和昭雪，你一个人高高在上，根本没把他们两个当成自己人。”小斗叹口气，‘天生王者，遗世独立’。

“脱离所有人，孤独要独自感受。除了残酷，从没有过其他，那种感觉，很舒服，无牵无挂，死也无所谓。”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在小斗心上荡起的涟漪却越来越大。

“可是，我不想死。不想将命运交给天界那些长老，更不愿像其他人那样拼命去争一把天帝的椅子。”鸾术攥了下拳头，“这样产生的天帝，不过是那些宿命天条的傀儡。”

“一天没毁掉那些，我就仍是天界的天之子。”鸾术轻轻的舒口气，然后便闭上了眼。原来说出些什么，也不是那么难。胸口微微烦闷，他伸臂用力的把小斗压入怀里，将脸贴在她头顶，咽下满腔怨气，静静的努力平静情绪。

小斗从他怀里抬起头，鸾术扭开脸，只给了她一个侧面，小斗像只不老实的猫一样爬了几下，伸长脖子吻上鸾术的腮，才满足的将头靠在鸾术颈窝，撒娇的用脸蹭鸾术的锁骨，愤愤道：“那是个吃人的仙界，以暴制暴，等以后去灭了它。”

小斗心里愤愤不平：他还没有承受一切的能力的时候，即被母亲送走。小正太鸾术对一切刚开始摸索着理解时，就被整个世界背叛了……

“以后我来疼你。”小斗小色手不老实的在鸾术胸口拍扶着，没一会儿就‘疼’鸾术‘疼’的自己睡着了。

鸾术低头看着那颗小脑袋，静了好久，他轻轻的执起小斗的手，拇指搓着她的掌心，心底一角突然被填满，升起的却还是满满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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