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焕东在这次醒来后就许下誓言,一定要让汪掌珠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要让她以后的日子都任性地,肆意的活着,做她自己想做的事情,他发誓要让汪掌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是现在,一切都成了空……
汪掌珠领着妞妞走出楚焕东的病房,一路上妞妞都在跟她闹着情绪,故意拖沓脚步,嘟着小嘴,嘴里自言自语的嘀嘀咕咕,总之,汪掌珠强行把她从爸爸的房间带出来,让她非常不满意。
医院正在交接班,乱糟糟的,汪掌珠的心情无比的浮躁,她想吼妞妞两句,但孩子终究是无辜的。
走出了医院,坐进车里,汪掌珠忽然发觉自己的眼睛看东西越发吃力了,她的右手本来就不太好使,开自动挡的车子勉强维持,现在有孩子在车上,她不敢大意,打电话叫家里的司机来接她们。
家里的司机赶来是需要一段时间的,妞妞不甘心寂寞的呆在车里,嚷着饿了,要汪掌珠带她去吃东西。
听孩子喊饿,汪掌珠才意识到,自己也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肚子也有些饿了,于是她带妞妞去医院附近的粥铺吃晚餐。
因为妞妞刚刚得了肠炎,汪掌珠给她点了甜糯米粥,还有荠菜馄饨,自己只要了一碗清粥。
她饿了一天,却没什么食欲,拿勺子舀起一点儿,小口小口地喝着,妞妞坐在她的身边,叽叽喳喳不停说着有关楚焕东的话题,汪掌珠只是低头喝粥,并不说话,脸色非常平静,并没有表现出伤心或者难过。
孩子年纪小,又偏敏感,她不能再让她跟着自己担惊受怕。
汪掌珠等来了司机,带着妞妞回到家里,再把妞妞哄回到她的房间,已经是身心疲惫了,她拖着沉重的脚步从妞妞房间里走出来,正看见苏晏迟把一碗热气腾腾的混沌端进她的房间,嘴里连连说着:“吃点东西吧,掌珠,你中午就没吃饭!”
汪掌珠感觉到一股热浪涌上眼眶,自己饿着肚子从早忙到晚,这是听到的第一句关切的话语。
苏晏迟放下混沌碗,似乎听到了一声压制的哽咽,他转头看过来时,发现汪掌珠的脸上满是泪水。
“怎么了,掌珠,楚先生的病……”苏晏迟惊疑的问道,抽出几张纸巾递给汪掌珠,自从楚焕东清醒过来,汪掌珠的情绪一直很高涨,快乐的他都有些嫉妒,今天好端端的她怎么哭起来。
汪掌珠低下头,拼命地咬着嘴唇,泪水止不住的流,她却尽力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因为隔壁的妞妞还没有睡着,她不能让孩子听见自己在哭。
“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啊!“苏晏迟拉过汪掌珠的手,关切忧急的低声问道。
汪掌珠轻轻的摇摇头,“阿迟,没事的,真的没事,我睡一觉就好了。”她疑神疑鬼的胡思乱想没有一点儿证据,即便是有证据,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对苏晏迟说。
“唉!”苏晏迟轻叹了一声,拍了拍汪掌珠的肩头,语重心长的感概:“凡是别多想,无论怎么糟糕的事情,最终都会过去的。”
苏晏迟清楚,可以让汪掌珠如此伤心流泪的,只有一个男人而已。
汪掌珠这一天累极了,躺在床上,一边流泪,一边琢磨楚焕**然怪异的举止,怀着无数暗恨,慢慢的睡着了。
第二天,天色刚刚放亮,汪掌珠突然一咕噜坐了起来。
他们这里是别墅区,早晨异常的安静,听不到车声,也听不到人声,自从楚焕东醒过来以后,汪掌珠的睡眠也跟着变的规律起来,每天这个时候,她通常都在沉睡中,但今天她的生物钟一下又乱了,在这个清冷的早晨,戛然而醒。
汪掌珠大瞪着有些茫然眼睛,看着楼下那一排玉兰树,这个季节玉兰树长的无比的繁茂,郁郁葱葱的枝叶在晨风中摇曳。
这些玉兰树是买了这幢别墅后,苏晏迟因为她喜欢,特意为她栽植的,看着那一株株高大挺拔的玉兰树,汪掌珠才发觉光阴无情,六年的时间忽忽就过去了。
汪掌珠稳定了一下情绪,神智慢慢清醒,在这个寂静的早晨,她满脑子都是楚焕东的影子,她无比清楚的确定,自己爱着楚焕东。
她发现,她爱他,比她想的要多很多,如果自己因为昨天的事情跟楚焕东闹别扭,也许真的会失去他,所以她要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假装一切还如从前,那样他是不是就会回到自己的身边!
汪掌珠这些日子记挂着楚焕东的病情,都没有好好的打理自己,这天早晨起床后,她对自己上了心,她洗漱完毕,化了淡妆,穿了一天浅紫色的无袖纯棉裙子,裙角绣了一圈纷飞的蝴蝶,外面穿了一件白色镂空的小披肩,看着清丽婉约,就连睡眼朦胧的妞妞都夸她好看。
也许是昨天上火了,汪掌珠发觉自己的视力越发朦胧,她不敢再自己开车,叫司机送过妞妞后,又送自己去医院。
汪掌珠昨天晚上反复思量了,楚焕东这次的变化很突然,其中一定是有原因的,各种原因她推敲一番,最后想到楚焕东昨天早晨做的身体全面检查,于是她决定先到医生那里打探虚实。
在许多狗血的言情电视剧里,两个相爱的人,一个人突然患了重病,为了不连累另外一个人,都会千方百计把另一个人推开,希望对方能在别人身上找到新的幸福,开始新的生活,自己好放心的欣然离去。
汪掌珠不希望楚焕东的病情加重,但生活,有时候远比言情电视剧要狗血很多。
她揣着紧张的心情,找到了楚焕东的几个主治医生,有的采取直接发问,有的采取迂回战术,但无论向谁询问,对方的回答都是一致的:楚焕东的心脏手术非常成功,后期的恢复也很好,但为了避免有后遗症留下,还需要留在医院再观察些日子,总而言之,楚焕东的身体没有一点儿问题。
楚焕东没有得绝症,汪掌珠心里无比的高兴,那他为什么对自己忽冷忽热的呢?汪掌珠不得而知。
因为昨天的冷遇,今天的汪掌珠再走进楚焕东病房,多少是有些胆怯的,她怕了楚焕东的疏离,她怕了小幽的耀武扬威,她怕了张小鹏得意洋洋的笑容。
万幸的是,她进病房的时候,楚焕东正坐在床上跟小幽,张小鹏还有阿正玩扑克牌,几个人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并没有人刻意的表现出对她的冷漠和敌意,楚焕东甚至抬起头,对她微微笑了一下,随口打着招呼,“掌珠来了!”
这样的楚焕东没有前些日子热情,但相较昨天来讲,态度已经好太多了。
楚焕东的招呼给了汪掌珠勇气,她深吸了口气,厚着脸皮坐到楚焕东的身边,别扭的笑着询问:“焕东哥,你是输了,还是赢了?”
“还好,不输不赢。”楚焕东平淡的回答着,赶上阿正洗牌,楚焕东自然的吩咐小幽,“给我到杯水喝,口渴了。”
“我去!”急于表现的汪掌珠自告奋勇,颠颠的跳下床,去给楚焕东倒水,只是她忘了右手残了的事实。
她用左手端着水杯,颤颤微微的走过来,有些不自然的把水杯递给楚焕东,偏赶面前的张小鹏一伸腰,她的左手本来就不稳,情急之下一抖,半杯水洒在了楚焕东的身上。
“啊,对不起啊!”汪掌珠如同做错事情的孩子,大惊失色,脱口对楚焕东说出疏离的礼貌用语。
楚焕东面色一暗,低头摆弄着身上的病号服,语气不悦的吩咐小幽,“再给我找来一套衣服。”然后转头对其他人说:“你们先出去一下,我要换衣服。”
这些其他人,包括汪掌珠。
汪掌珠随着张小鹏和阿正走出病房,房间里只留下为楚焕东找衣服的小幽,汪掌珠的心里浮起一阵极低的失落。
她本就心情不好,张小鹏还在旁边碎嘴的叨咕,“东哥也真是,咱们都是男人,他换个衣服,还让咱出来干什么?”
阿正木着一张脸,冷冰冰的来了一句,“汪小姐不是男人。”
一种痛楚猝不及防地扎进汪掌珠的心里,她的心疼的“咚”地狠狠跳了下,她转头定定的看着阿正,如同看着刻骨的仇人,冷情冷面的阿正都被她看的有些发憷了,不自在的转头看向一边。
楚焕东如此明显的疏离,隔绝,汪掌珠不能怪阿正,她咬着嘴唇,强作镇定的走进一边的卫生间,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
世间男子为何要如此无情,而红尘女子,为何要如此多情,明明知道他不爱自己,明明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等同需要,可还是要如飞蛾扑火般,燃尽自己。
汪掌珠用冷水洗了脸,过了半晌,才回到病房。
病房里已经恢复了安静,张小鹏不知去向,阿正守在门边,小幽为楚焕东读着需要他批示的文件,楚焕东靠在床头,一边休息,一边时不时的给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