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小杜当下心里一沉，别说是渡河了，就是渡条小溪都费劲。不过他也不好表现出来，只是道“这船舶，应该还结实吧。”

“结实吧？哼，就怕是连你都死了，它还在水上漂呢。”谷老句句尖刻入骨，杜远程也就不当回事了，想他说话就这个德行，“就是它了，你们看看能坚持得了不，若是不能，趁早说，免得浪费时间。”

小杜没什么，别说是条破船，现在就是让他坐在刀尖上，他都没意见，望了望黄莺他们，“你们，说说，有啥想法没？”

“没有。”黄莺斩断的回道，“上船吧。”

说罢，她便带头跳上了那艘看将去随时可能漏水的破船，手扶着椎栏，“小灰，上来，别让人家看扁了！”

杜远程心里好笑，就她这千金大小姐的，被谷老这么一损搭，指不定多火冒三丈，小灰灰抱着小蘑菇也跳上船去，杜远程打了个响指，远远的招呼几丈外的巨大身影，“石奴，上船来！”顿了下，“尊老，你这船能经住我兄长吧。”

“笑话，就是再来几个他这样的，也固若金汤。”谷老一扫方才醉意朦胧的慵散，身形如剑般凌厉敏捷的跃上甲板，摇握住船桨道“老棺材底，快回去挖你的坟去吧！”

“你个嘴烂牙酸的老酒糟，路上多照看下这些晚生们，回来请你吃酒！”老者爽然一笑，对杜远程道“小伙子，多加小心，我嘱咐你的千万切记。”

“放心吧老伯，我记下了，你回去吧，大恩不言谢，后会有期！”

就这样，杜远程一行人便在此与热心肠的棺材老板道了别，踏上了前往鬼界的路途。望水河，水急流涌，木船渡行其上飘飘荡荡，左摇右晃，好几次坐在船边的小杜都差点没栽下去，还好及时的被一边的小灰灰抓住。晨雾渐渐散去，天空也随之明朗澄澈，湛蓝的苍穹倒映在水面，朵朵白云与浪花融涟成波，分不清哪里是水哪里是天，十一月的天气本就寒冷，再加之是在水上，风冷刺骨，黄莺坐在横于船内的木板上，蜷着膝盖搓着手，不时的跺跺脚取暖。

“爹爹，你看，小鱼，好多小鱼鱼，你给我抓。”这里面最为兴奋的当属小蘑菇，孩童天真无邪，只顾着异样明媚的风景，小蝶趴在船栏上用力的伸出手去够河中的鱼儿，吓得小杜急忙一把给她抓了回来“傻呀你！抓屁抓，老实给我呆着。”

“小黄姐姐。”小蘑菇见杜远程面目狰狞，转而向小黄求救，“小蝶想要小鱼鱼。”

只见黄莺轻描淡写的瞥了眼河中的鱼儿，漫声道“小灰，给她捉两条上来。”

再度彰显出大小姐的风范，小灰灰跟接到圣旨一样刷下就站了起来，问“小蘑菇，你想要哪条？”

“都要都要，谢谢小黄姐姐，还是小灰灰最好了。”

杜远程一边听得直撇嘴，心道小丫头片子显然一根墙头草……

谷老一路上都没什么话，始终都保持着高度警惕的状态，尖刻归尖刻，其实他的心肠还是蛮好的，就坏在一张嘴上，发觉船身在莫名的摇晃，冷声道“你们几个，乱动什么！栽下去喂了河鸠我可不负责。”

杜远程正闲的五脊六兽，听闻河鸠二字甚是好奇，问“请问尊老，那是什么存在？”

“存在？是存在。”谷老明显对他二次元的说话方式不感冒，“不光是存在，还大大的存在呢，这个点这群孽畜也该肚子饿了，你们看好自己，我可没空顾及你们，若是被叼了去成了腹中餐，我那顿酒可就喝不上了。”

……小杜心想，没啥事还是别搭腔了，被不冷不热的说上一番，这滋味也不顺畅。于是闲的蛋疼又琢磨起坐在船尾的石奴来，怎么看怎么熟，这究竟是咋一回事，要是他有些意识就好了，“石奴。”

石奴本来目光空洞的望着前方，听到主人唤他，转移过视线，毫无表情的看着小杜，等待施令。

“你，从前是哪里人。”杜远程明知白扯，可还是不死心的跟石奴聊起来。

果不出所料，石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直勾勾的盯着他。

“唉，算了，我总觉着我们见过，可又想不起来。”小杜抓了抓一头乱发，“还以为你从前是妖界的。”

石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鸭子听雷般的听着杜远程自言自语。

虽然一如对着一块石头说话，可此时寂寞无聊的小杜还是继续道“我以前就是那的，嗯，还认识个蟒妖，呵呵，不光是他，还有一虎一狼两只妖怪。”说着，叹了口气，抬头望天，“可惜如今，都四散他方。”

河水潺潺流淌，碧空如洗，冬阳明冽，没人注意到在石奴的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波动，很轻很浅，掠过便无影无踪。

“真怀念那段时光，大家都很快乐，无忧无虑的。”杜远程的语气变得辽远起来，道不尽的怅然，“我，青夜，白威，还有千屠。”

在他说到千屠时，石奴的身体一晃，眼中忽起波澜，呆板的面容上第一次浮现起一抹复杂怪异的神情。

可小杜只顾着沉浸在对往事的追忆中，并未察觉。

这时，一边默不作声的黄莺道“你原来是妖界的人。”

“怎么，你也听说过妖界？”杜远程并不在意，说实在的，黄莺怎么看他，他根本不放在心上，“那挺好，景色很美。”

“妖界，鬼界，仙界，但凡芸芸众生都听闻过的吧。”黄莺不置可否的道“那俊美的男子是只蟒妖。”

“是啊。”杜远程摸了摸下巴，带着一缕深深的怀念，咂了咂嘴“绝色蟒妖。”

“呵呵。”黄莺笑了笑，有点冷嘲热讽，“人妖恋？”

“是啊，你又说对了。”杜远程顶风上，更进一步“也为此，我才想修道入玄，也好跟他白头偕老，呵呵，哈哈哈！”说着，他纵声大笑，颇为快意，继续幻想着大好风光“等我修有所成，就带着他去世外之地，远离凡尘，过逍遥的日子，那真是快活似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