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海兽牙雕刻神像的项链、一块神奇木平安牌、一柄精美的倭刀、两只罕见的红翡镶宝石花的梳子型发钗,这几样东西琉璃足足花了两个时辰才选好。大把银票丢过去的时候,琉璃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萧真倒罢了,船主真是目瞪口呆。
漕帮帮主的妹妹而已,仅仅是内陆水运就如此赚钱,若他把海运生意坐大,是不是他的妹妹也能这样挥金如土?那架势,看着就帅哪。
萧真带着琉璃回岸的时候,正巧遇到自东京都至东津港口的官道“修好”后,第一批难耐好奇心而赶到的贵族及其家眷。众目睽睽之下,萧真小心体贴的扶着琉璃下船,后面的丫头大包小包的捧着东西,数一数,虽没超过份额,看起来却给人感觉沉甸甸的。
那都是银子啊!
看来,临山郡王和水大小姐的绯闻定然是假的,不然头上染了春意绿的晋王殿下,不可能还是这幅样子,他对未婚妻已经不是满意二字可以形容的的,分明是爱慕好吗?长了眼睛的人就能看得出。这些人,自然而然的以为买的东西全是萧真会账。
因为来人中有与萧真关系不错的朋友,萧真就站在栈桥上聊了会儿。琉璃不爱寒暄,就告了个罪,先行离开。不过她没回到马车上去,而是临时起意,到沙滩上捡东西,最后兴致勃勃的挖了个海螺回去。
萧真站在栈桥上,远远看到琉璃提着裙摆,笑着在沙滩上趟来趟去,认真搜寻着什么,也不顾沙子弄脏了衣裙鞋子,就觉得眼前风景真美,情不自禁露出了微笑。而这些在旁人眼里看来,又是含情脉脉的证据。再考虑到临山郡王与晋王殿下向来交好,不可能因为一个女人就兄弟阋墙,于是更觉得水大小姐爬墙之说是无稽之谈。
常言道事实胜于雄辩,没想到栈桥上的偶遇,令东京都甚嚣尘上的某些流言不攻自破。
琉璃的伤还未全好,到底体力不济,回到官驿后,洗了个澡,把汗湿和沾了沙子的衣服换掉,一觉睡到戌时才起。简单吃过晚饭,就拿了那柄倭刀到萧真的住处。
“送我的?”萧真惊讶,或者说是惊喜。
琉璃点头,“我听我哥说过,倭刀虽比不得我大赵的兵刃,却也自身的优点。刃口好,护手处舒适,刀型窄而有弧线,挥刀向敌的时候能扩大伤口。我想,本朝皇族是马上家族,虽无宝剑赠英雄,宝刀也是一样的。”
萧真接过刀,只觉得手心里都是滚烫滚烫的,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东西不在贵贱,但这份心意难得。何况,这把刀真的很贵。他都没想过送琉璃什么,只给母妃买了东西,可琉璃却记着他……
“谢谢你,琉璃。我……”萧真面露愧疚。
琉璃却坦然,“礼物,不是非得交换的。不是我送你,你就得送我。还礼这种事,只是在陌生人之间才存在。你与我……总也算是朋友。”
萧真蹙眉,因为“朋友”两字听到心里,突然扎刺刺的不舒服。可是还没等他说什么,琉璃已经挥挥手,转身离开了。萧真望着她的背影,就那么开着门站在门口,半天也没动弹。
但此时的琉璃却拐到萧羽的房间去,开门的萧蛮看到她,立即眉开眼笑,还抛了两个小媚眼出来。可惜琉璃本来对感情事就有点半绝缘,现在更是绝缘加倍,浪费了他勾魂的眼神。
“送你的。”琉璃弹了下萧蛮的额头,顺手之极,好像经常这样做,“什么谢谢的废话都不用说,以后姐姐有事,不用你赴汤蹈火,只要没有不闻不问,就算对得住我今天疼你。”
萧蛮手捧额头,好像很疼,却笑得眉眼弯弯。急不可耐的打开盒子后,果然很喜欢那串海兽牙,当即就挂在脖子上了,还像现代的男模特那样,在琉璃面前走了好几圈,一个劲儿的追问,“帅不帅?我帅不帅?超过十一哥了吧?”
他煞有介事的小模样把琉璃逗乐了,却冷不妨旁边有人插嘴,“只送他礼物,在门外交涉不就得了,何苦到屋里来刺我的眼。”
“十一哥,人老珠黄没关系,说话再酸溜溜的就倒胃口了啊。 ”萧蛮得意洋洋。
琉璃板着脸时,绝对能做到面无表情,这在漕帮都出了名的。但此时就是忍不住,低下头也让人忽略不了她的笑意。因为萧羽还歪在床上,就径直走了过去,丢过一件东西,“这个是给你的。”
“这是什么?”萧羽一脸嫌弃,身子往里缩了缩,似乎是怕蹭他一身脏。
但是,当萧蛮跑过去想据为己有时,萧羽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那东西抄在手里。
小小的一包,外头是几张宣纸随意裹着。掂掂,没多重。摸摸,硬壳,锥形,心状。
琉璃见他没有当面打开的意思,干脆就告辞,临走时甩下一句,“郡王殿下不是想要真正的心意吗?记得,能倾听到海的声音。”
“快快,打开看看。”琉璃一走,萧蛮就蹿过来,急得抓耳挠腮的。
“不给。”萧羽桃花眼一瞪,很有些不怒自威的感觉。
萧蛮在原地跳来跳去,但多少有些怕萧羽真生气,换了嬉皮笑脸的神情道,“哥啊,把宝贝晾出来呗。不然得瑟的时候没人分享,不就等同于那个锦衣夜行吗?求你了,我好奇死了。”
萧羽犹豫片刻,终是把纸包打开。
是海螺。普通的海螺。上头还带着沙子的潮湿,显然才从沙滩上挖回来不久。
萧蛮终于看到“礼物”,不由笑得打跌,“琉璃姐姐是有多不喜欢十一哥啊,给我的礼物都是重金买的,就你的,直接从海滩上捡一个完事。这玩意儿,我一下午就能捡百八十个。看看看看,就连包装,都不想费力气呢,明显的敷衍了事啊,听说你还救了人家的命。十一哥,看来在女人面前吃得开的其实是我,你过时了。”
“是吗?”萧羽眯了眼睛,笑得不善,“我怎么听说,堂堂小花王萧蛮,摸了一把定军伯家的嫡孙女蚕蚕的脸蛋,结果被人家按在地上揍啊。你脸上那块可疑的淤青,就是半个月前落下的吧?可悲的是,人家蚕蚕才六岁大。”
“好男不和女斗!”萧蛮想起这段糗事,或者说奇耻大辱,立即像被霜打的茄子似的,但还在那硬撑,“再过十年,你有本事把她给我娶进来,看我不好好修理她。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萧羽扬声大笑,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是欺侮小孩子,“你的报复,就是把人家娶回家做正妻吗?哥劝你,可千万别放出消息,不然你一出门就会被姑娘揍,揍到你想报复人家为止。”
“哼,反正琉璃姐姐喜欢我,却讨厌你。”到底是小孩子,此时有些羞恼,嘴皮子跳上不了,只好进行无意义的攻击。
“讨厌我吗?”萧羽挑了挑眉,拖长了语调。
然后,他却没说下去,只道,“小子,你说我惦记堂弟妇不对,难道你对着堂嫂抛媚眼就对了?身上的奶羔子味还没退干净,就四处种桃花哪。”
“要你管!琉璃姐姐才比我大八岁,也没差多少。”萧蛮不服气,“总之,你真心喜欢的东西我是一定要抢的。财产、爵位、还有姑娘。”
“我什么时候说喜欢琉璃了?”萧羽诧异。
“早晚你一定会的。”萧蛮再哼,扭头跑了。
等萧蛮离开,萧羽就举起手,平视那个海螺。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显得非常有力。此时握着那个比琉璃巴掌还小的小海螺,就像握着一颗心。
“我说报答救命之恩在于心意。”他喃喃自语,脸上挂着戏谑笑意,“你就随便在海滩上挖个海螺给我?好吧,至少你心里记得我的话。”说着,把海螺放在耳边去听。
果然,有海的声音。
过了两天,琉璃和萧真启程回京,根本无视萧羽还不能挪动,要可怜巴巴的自己留在官驿里的情况。不过萧羽已经能下床走动了,琉璃临上车时,鬼使神差的回头望去,正见到萧羽倚在窗子边,白色袍子的大袖搭在窗边,就像一朵浮云。
萧羽对她笑,她却像没瞧见似的,弯身钻入马车,毫无留恋之意,又把萧羽差点呛个倒仰。
这姑娘,强硬得刀枪不入。可真是如此吗?等过些日子,说不定他能给她点惊喜呢。
萧羽怀着不良心思,回屋躺着去。这边,琉璃顺利回到东京都。
她受伤的消息是被封锁了的,东京都没人知道,所以看到她有些憔悴的脸,宁安侯府的人都只当她是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造成的。到底因为官道损坏的原因,本说只待三天,却这么久才回。
温倚云看到琉璃的样子就不想看海船了,酸溜溜的对姐姐温芷云道,“咱们家可比不得暴发户,反正是买不起的,何苦跑这么远去逛?早晚那些海货会被商家运到东京都,真想见识一下,到时候去瞄两眼就是。”她这话是当着琉璃的面儿说的,因为照着普通礼节,琉璃外出回府,温氏姐妹是要去探望探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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