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瀛。”
东……瀛?!她能说吗?他考虑得确实很周到。
看到琉璃的惊讶神情,温宏宣以为她是害怕,不禁略有得意地道,“放心,就算到了陌生的地方,我们一样可以生活的。从前,有东瀛的和尚来我大赵学习文化,我跟他们学过东瀛的语言。而且我带你走之前,着实弄了一大笔财产。哦,你大概不知道,崔淑妃在宫外经营了不少生意,倒真是富得流油。我当了她这么多年的小狗,临离开主人,自然要拿点好处的。也不多,还给她留了十分之一。”
在这种时候,琉璃也没忍住幸灾乐祸之感。崔淑妃那女人算计来、算计去,总想害人,结果害得一把年纪却失了儿子和财产,谁还能比她惨?至于说去东瀛的船,自然是温宏宣早就准备好的,那个刚才潜入王府的男人,只怕也在船上,毕竟这么大的船要开动,少不了船工什么的。现在想想,那人倒像是海盗出身,怪不得会令她有潮乎乎的感觉呢?
这个温宏宣,上能勾着皇贵妃,下能引得了海盗,还真是上下通透,本事大得很!
“你到现在还坚信,萧十一会救你回去吗?”温宏宣忽然问。
“你到现在还坚信,一定能带我走吗?”琉璃反问。
“我们走着瞧。”温宏宣的眼睛在微暗的光线中闪动,“我一定要带你走,除非我死。”
“那你,就去死吧。”
叮!谈话到此结束。
若说之前,两人之前还有些礼貌的成分在,此时完全撒破彼此的伪装,再对上简直火星四溅。这与她和萧十一之间那种还不同,与温宏宣的火是冷火,就是无法燃烧,哪怕是绝望的燃烧,也不能!
而此时,在从东京都前往东津府的官道上,一行约二三十人,正在疾驰。为首的,正是萧十一。他身上还穿着入宫的亲王朝服,因为来不及脱下,就马不停蹄的寻找着失踪的人。
那几个突然消失不见的人,都是对他来说特别特别重要的。其中一个,宛如生命。 所谓生命,就是不能失去的!
“主上!主上请稍停!”袁丹青拼了小命,才追上萧十一半个马身,气喘吁吁地请求。
可是马太快了,就好像插上翅膀就能飞起那般。这时候不能紧急勒马,于是又向前跑出几百米,萧十一才定住马身。又过了会儿,身后所有的贴身暗卫才追了来,连人带马,没有一个能正常呼吸的。可见,这路赶得有多急。
“什么事?”萧十一问。
袁丹青不由自主地就瑟缩了一下,纵然知道自己的主上绝非表面上的花心纨绔,也见过他布置大事的沉着镇静,甚至很有君王之气的雷霆之怒也经历过,却绝没见过这时他的冷然。那是无法形容的焦急中,带着杀气腾腾。好像若王妃出点什么事,主上要屠杀天下以血洗伤痛。
忽然,他格外希望王妃平安。
“主上,属下知道您急,可是……不能盲目。您能确定,就是这个方向吗?”若这样跑下去的话,就算他们的马匹匹都是千里名驹,就算从东京都到东津府也算不得长途跋涉,官道还那么平时,也仍然会吃不消的。
萧十一是那种胸中气象纵横,总是能掌控一切的人,此时却被袁丹青问得愣了。
他确定吗?他就是不确定,心中才像被滚油煎炸似的。今天本来一切都没有异常,纵然做颁旨使的事令他厌烦,可他还忍耐得住。不过,当他在出宫时见到唯唯,而后又遇到被忆秋紧急找来的袁丹青,他就忽然心惊肉跳了起来。
急急赶回府,发现主院居然连个人影也没有。这时候,桃枝、桃叶、青黛和青柠也从宁安侯府回来了,告知他,她们被琉璃派去找萧蛮、摇光和狗儿。结果,那三个小子却不见了。同时,他派去日夜盯着温宏宣的人紧急来报,说温宏宣、温映宣兄弟两个,没有出现在宁安侯府的家宴上。
一堆事,突然涌了上来,似乎要淹没他,透着浓重的阴谋气息。而当他进了屋,看到床上的“温宏宣”三个血字,脑子和心脏立即就炸开了似的。
到这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姓温的绑架了那三个小子,还有他的琉璃!他明明对琉璃说过,温宏宣不足为虑,可就是一点点疏忽就造成这样惨烈的后果,他无比的自责。可是他没时间追究自己、追究失职的手下,重中之重是把人找回来。
他得承认,听说琉璃失踪,看到那三个血字,他的心乱了,影响了他的判断。他顾不得会暴露他在京中隐藏了多年的暗线,满城疯狂寻找线索。然而当一个个可能性出现,又一个个消失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他被耍了。温宏宣就是要他乱,要他失措,这样才能拖延时间。
可事关琉璃,他的心就静不下来,后来他发狠,在自己的手臂上狠割了一刀,那疼痛才令他恢复了一些理智。
他想,温宏宣劫走琉璃和萧蛮他们,必定不是要激怒他,而是真的想离开。可就像他认真调查过温宏宣一样,那姓温的也必然了解过他。那么,温宏宣就应该知道,只要在大赵国的领土上,他就会撒下天罗地网,不捉到敌人,不救回琉璃就势不罢休。所以要真想带走琉璃,长长远远的过日子去,必须到其他小国去。
他叫来负责盯着温宏宣的暗卫,详细询问最近的情况。但属下回报说,温宏宣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交往,其中还有不少江湖人,却没发现什么异常。可是他深知,这并不说明温宏宣做事无序,只能说他行事小心且隐藏很深。再反过来想,要逃到外国去,只怕渡海才是捷径。
他的人很年轻,因为其中骨干,都是他少年时亲手挑选和训练的,忠诚度上佳。他的情报网也很强大,但凡有点本事的人,只要露过面,就会被记录在案。而温宏宣一介书生,要想成事的话,除了大把的银子,还得有人可用才是。就像他当初,从七八岁在临山王宫,就明白没有自己的人,干脆就等死好了。他的原班人马,就是这样慢慢建立的。
然而,若温宏宣用要有本事的江湖人,而他的暗卫却觉得那些人面生,没有引起足够的警惕。那只能说明又一件事:那些江湖人是海上的!
大赵开海禁后,利益所致,海盗渐多,朝廷也大力围剿过。除了他派人假冒的那一次,对海盗们线索,确实是他还没有搜集起来的。
于是他立即找来新任的、负责海军的新任水军都督米贵递上来的秘密情报。因为米贵事实上是他的人,所以暗中找有联络。那情报上有几个比较嚣张海盗的画影图形,他拿来给负责盯着温宏宣的人一看,果然正是这群人。
到这时候,他已经确定温宏宣是带着琉璃要出海了。只是大赵海禁全开,已经不仅是东津府一处港口了,虽说这边离东京都更近,但狡猾的温宏宣却未必从此处出海。但时间太紧,他没办法再细细分析,只能赌一赌。
只是此时袁丹青问他,他忽然心虚,生怕赌错了,他会永失所爱。
他伸右手,死劲握左臂上新割伤的部位,那深深的伤口立即传来痛感,让他的脑筋再度清醒了些。他必须冷静,不然等待琉璃的就是可怕的结果。事实上,这样骑马奔袭,他才愈合的伤腿已经隐隐作痛。可他宁愿放弃一条腿,也要琉璃平安。可惜,老天不给他这个选择。
“分十个人,立即返回,沿海岸去看看有无其他可能。若找到蛛丝马迹,就到各分舵调集人手。必要的时候,找水石乔,他可以信任。记着,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回王妃。另,再分五个人回京,把我闹出的动静,暂时先平息了再说。一定要扫干净后路,别露出尾巴。”他太急了,顾不得以后的事。但他不能把琉璃救回来后,又让她面临新的危机。东京都是后路也是前站,非迫不得已,目前应该保持安宁。
“若遮掩不住,记得别让朝廷发现咱们的人就好。对外,只说我的王妃和温小状元郎被劫持绑架了,我怕对方撕票,已经四处去找。”想了想又说,然后看着袁丹青,“还有,你。米贵的水军,就驻在东津府。你不用跟着我,直接去见他。叫他无论想个什么法子,反正要以最快的速度,以剿海盗的名义,立即派军船出海。若是琉璃被劫持的船已经启航了,军船快而民船慢,追得紧是会追到的。”所谓最快,预计至少要明天中午之后,毕竟军船的调集,还要有个好借口,并不是眨眼就能办到的事。
可若他发现琉璃的踪迹,自己先跟上去,必定势单力孤,陷于不利。可至少,那样他可以先保着琉璃,等现在的布置派上了用场,就会扭转局势。
无论什么计策或者计划,都要有不断后招以修正前面的。他一向是如此做的,只是这回乱了方寸。只希望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布置完毕,也算略事休息了片刻,一行人就各自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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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