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花脸终于拾掇干净了,衣服也穿好了。玉俏给我穿上软缎绣花鞋之后,忽然眨巴着眼睛问我,“小姐,你说要离开,是真的吗?”
从她换了水过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她目光闪烁,一副犯愁的样子。看来她为了问我这个问题内心挣扎了很久,也下了很大的决心。
“哦~,你偷听!”我装出一副夸张的神情故意逗她。
玉俏忙摆着手否认,“不是偷听,是…无意中听到的。嬷嬷刚才跟小姐说话的时候,奴婢不敢进来,就在外面候着。所以就听到了一点点…,小姐,你可千万别跟嬷嬷说。”
见她可怜兮兮又怕的要死的样子,我忙安慰她,“别害怕,我逗你玩呢!放心,我不会跟她说的。”
“那…小姐身体好了之后,是真的要离开这里吗?”她又问道。
“当然是真的,你…问这个干吗?”我反过来问她。
“小姐能求求皇上,带我一起走吗?”玉俏说着突然跪了下来,眼眶里晶莹闪烁,”如果小姐能将奴婢也带走,奴婢以后做牛做马一定会报答小姐的恩情。”
虽然是穷人家的女儿,突然成了奴婢,估计也是接受不了,更何况还是在这样的深山老林里。她想离开也是无可厚非的。
我伸手搀着她的胳膊,对她说道,“先起来,我只能答应你会问问跟皇帝,至于他答应不答应我没法保证。”
这件事我的确做不了主,先不说我的腿怎么样。就拿我和她都知道东方政有这么个秘密行宫来说,我觉得他能放我们出去的可能性就很小。我要是想出去,搞不好还得自己想办法逃出去。
玉俏一改凄苦,高兴的站了起来,“皇上这么关心小姐,小姐说的话皇上一定会应允的。”
看着盲目乐观的玉俏,我真想敲敲她的头告诉她,帝王哪里会那么好说话啊!更何况你还知道了他不可告人的秘密,能不死就已经不错了。
可我又不忍心破坏她天真的祈愿,所以把那些话都咽到了肚里,笑着问她,“我啊!不用你报答。可你这么急着想出去是为什么呢?”
玉俏被我这么一问,突然红了脸,满面都是羞赧,“自然是回家照顾娘亲。”
“就这些?不是吧,我看你还有别的心思吧!”我心说,你回家照顾老娘脸红个什么劲儿啊?
她咬了咬嘴唇,“我已经跟同村的吉庆哥定了亲,本来他今年就该娶我的。可奴婢家里出了这些事儿给耽搁了。不过,等奴婢回去之后,还是要嫁给他的。”
“噢!我明白了,你这是要急着回去会情郎。女大可真是不中留啊!”我又借机逗了逗她。
话说这古时的人结婚就是早,才这么点大,都没发育好的小丫头就要嫁人了。她一生最美好的时光马上就要在成为黄脸婆的路上度过了。所以说古人的人生一定少了很多乐趣。
她捂着脸,嗔道,“羞死人了,小姐你可…真坏!”
我得意的笑起来,玉俏也随着我笑了一会儿,过后却突然压低了声音,一脸严肃的靠到我的面前,“小姐,奴婢想离开还有另外的原因,这地方可恐怖了,常有女婢莫名其妙的消失。有时候,夜里还能听见鬼哭狼嚎的声音。女婢们私下里传说这里有专喝少女鲜血的妖怪呢!”
深山老林里的妖怪传说,我想没这么简单,东方政这座秘密行宫里一定藏着天大的秘密。
“你见过那个妖怪吗?”我问她。
“没,我要是见了,现在也不能活着伺候小姐了。”她笑了笑,继续说道,“小姐可不要觉得奴婢是危言耸听,奴婢虽然愚笨,可不是傻子。奴婢身边的姊妹来来去去的那么多,只要是年纪小的,基本上来了不多久就会消失不见。小姐你说这样的事不奇怪吗?”
“是挺奇怪的!不会是被送走了吗?”我想应该有这样的可能。
“小姐说的有理,可这些姐妹都是在夜里消失的,而且有很多是在夜里上茅厕的时候就没再回来,要送人下山挑这样的时间是不是也太奇怪了?”玉俏回道。
我思绪飞转,随口应了句,“是太奇怪了!”
难道真有她说的这种妖怪?不对,我总觉得这不科学。
“小姐以后千万要小心些,夜里千万别出屋门,奴婢还指望着您呢!您可不能出事。”玉俏认真叮嘱我。
“嗯!”我随口应着。心里还在想着玉俏说的这件怪事,年纪小的女婢会突然消失,那玉俏怎么没事呢?她不也只有十六岁吗?这年纪也没多大。
我忽然想到一件令人震惊的事,玉俏刚才提过她已经同叫吉庆定亲了,本就是**的男女,何况已经定了亲,把持不住都算正常,他们兴许早就已经私自结合了,那玉俏可能就已非完璧之身。
我急问她,“玉俏,你跟你的吉庆哥有没有做逾矩之事?”
她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脸红的就像红鸡蛋,最后羞涩的点了点头。
我脑袋嗡嗡直响,血腥玛丽呀!按玉俏说的推测下去,这里八成是藏了个专喝处子血的老妖婆。
“小姐,这里的怪事还有…”玉俏神神秘秘的,话只说到一半却突然不说了。
“还有什么?”我追问她。
她紧张的看了我一眼,答非所问的回道,“奴婢,去将木椅推过来给小姐代步。”
见她神色有异,我心里也明白了些,没再追问下去。待她将前面挡着的屏风收起来的时候,才看见,早上来过的嬷嬷正走过来。
我细细的看了看她,白的几乎透明的脸上,泛着红光,细嫩光滑的皮肤上,看不出一丝的皱纹,丰腴的身姿仍旧十分曼妙。为什么?她明明穿着最老气的檀香色的衣裙,却难掩她青春的气息。可她本该就是个婆子,为什么会看着这么年轻?用现在的话讲她是在逆生长,可这不科学。
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了心头,我顿觉毛骨悚然。是她吗?若是她,以她的身份如何能做到这样的地步?即便她是皇帝的乳娘,也不可能做到吧!又或者是,她的身份另有玄机?
再想起来,她似乎过于强势了。一个乳娘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强的气压?还有那咄咄逼人,无所畏惧的气势。
“小姐,早膳已经备好。奴婢已经去请了曲大夫,他稍后就会过来。”她薄唇微启,像瓣盛开的桃花。
“有劳嬷嬷了!”我笑着,尽量表现的自然,心里却无比沉重。
玉俏将木椅推了过来,沉重的轮子轱辘辘的响着。这木椅倒也简单,就像几块木板拼在一起,然后再底下又装了两个轮子。
她们架着我坐到了木椅上,期间,我的头稍稍向嬷嬷的身上偏了偏,隐隐闻到了一丝血腥气,夹杂在脂粉的香气中,似有似无。
“请问嬷嬷今年贵庚?”我笑着问她。
她微愣了一下,回道,“时年五十二岁。”
“保养的如此之好,真是让小辈羡慕。”我笑着对她说道。
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应了句,“哪里有什么保养不保养的,就是在这里呆的久了,阳光见得少了,白了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