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茯苓这话一说,不但皇帝与两位老亲王,连杨珩也觉得难以置信,不过转念一想,这个女子从来就鬼主意多,说不定真能办到。
杨珩也是极聪明的人,白茯苓出人意料地提出说她也能做到那三件事,他心里一转,往其他方向想想很快便若有所悟,露出恍然的神情,不过他想来想去也只能想通大部分,仍有一处无论如何想不明白。
皇帝却已经按捺不住,怒极反笑道:“好!到了此刻,你竟然还敢大放阙词,朕就看看你如何办到这三件事。若是办不到……”
“敢问皇兄,若是苓儿办不到,您待如何?以欺君之罪将她推出午门问斩,还是要强行将她嫁到天同国去?”安泰公主的声音从大殿门口传来,她与皇帝是一母同胞,自幼关系亲厚无比,殿外的太监不敢拦她,硬是被她一举闯了进来。
白茯苓一见她顿时放下心头大石,有安泰公主在皇帝如果想蛮来,总有人替她挡住。
皇帝没想到安泰公主这么快就摆脱了他的人回来,他派人下手阴了自己的亲妹,这时见到她不免心虚,却还是强撑着道:“她明知故犯胆敢欺君犯上,挑拨离间两国邦交,到此刻依然毫无悔意,难道不该罚?!”
他自认有足够的把柄处置白茯苓,说到后来,态度也强硬起来。
安泰公主刚刚赶回来,根本不知之前发生何事,但是她对皇帝失望已极,今日是打定主意拼着与皇帝翻脸也要保住白茯苓的了。
她与白茯苓相处也有一段日子,知道她的想法怪异,常有荒诞之举,但是偏又有自己一套歪理与准则,看似做事冲动爱逞一时意气,不过往往自有解决后续麻烦的方法,不会无故替身边的人招惹祸端。迄今为止,她在京城里闹出了不少的动静,倒霉的似乎都是她的对手。
一次半次是运气使然,次次如此,就证明了一个事实,她嚣张直接的处事方法背后,其实将形势看得很清楚,什么祸惹得起,什么事做不得,心里清清楚楚。
有了这样的认知,安泰公主一咬牙道:“不知苓儿做了什么事惹皇兄如此气愤?她并不是不懂事之人,断然不会无故冒犯天颜,至于挑拨离间破坏两国邦交……她一个弱女子如何有此能耐、有此机会?”这话一说,殿上的人都变了脸色,她分明是暗示白茯苓没错,错的是皇帝。
皇帝反而不生气了,他倒要看看,他的好妹妹知道白茯苓吹的那些离谱的牛皮后,要怎么说?真是没想到,他从小百般维护的同胞妹妹,今日竟然为了这个小妖女这样反他!
“珩儿,你说!这小刁女都说了做了些什么?我祁国的脸面差点被她丢光了!”皇帝指着白茯苓冷笑道。
杨珩简单把刚才宴会上发生的事,还有白茯苓说过的话对安泰公主复述了一遍。安泰公主脸色变了变,无奈地揉揉额头道:“苓儿的话虽有些托大,但本宫相信她确实能做到。”
安泰公主这么说并不是出于盲目信任,只是璁珑与璎珞曾经跟她开过一个玩笑……
那日两个女儿从忠国公府回来,璎珞兴高采烈拉住她道:“娘亲娘亲,茯苓姐姐教了我一门很厉害的法术,可以用普通黑色墨汁写红字!”
安泰公主惊奇不已,黑色的墨汁写字能变红?怎么可能?
见她不信,璁珑在旁边趁机道:“如果我们能办到,娘亲就把那匹赤霞騘送我们,好不好?”
赤霞騘是西北皇家牧场偶然得来的一匹神骏无比的大红马,作为贡品送到京城,皇帝将它赐给了安泰公主。这种马十分稀少,性情温顺而且速度极快,颇有耐力,璁珑与璎珞二人已经垂涎多时。
安泰公主原也想迟些将它送给女儿,于是很爽快答应了赌约。
结果,璁珑得意洋洋当场磨墨,在雪白的宣纸上写了一个“红”字。
安泰公主被女儿诈了一回,哭笑不得,问起这是谁的主意,两个女儿异口同声答曰:白茯苓。
有过这样的经验,安泰公主自然猜到白茯苓这次多半又是在玩文字游戏,只是一时没想通她那些话里的玄机。
皇帝没想到到了这个份上,安泰公主依然这样嘴硬,一时也有些愕然,两位老亲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决定沉默是金。
杨珩站起身走到皇帝面前道:“父皇容禀,白小姐所说虽然看似夸张,实则算不得是虚言,不过是与那两个蛮子开个玩笑罢了。”
“不是虚言?开玩笑?”皇帝被他一说,不由得怔了一下。他这个儿子虽然对白茯苓有意,但向来以大事为重,应该不至于昏了头替那丫头圆一个弥天大谎。
杨珩从容道:“所谓十名壮汉推不倒……其实只要被推之人找一件可靠之物靠住即可,如山石、台基一类。至于隔三丈挪移石桌,扬声唤其他人来帮忙即可。”
谜底揭穿了简单非常,不值一笑,但是皇帝、安泰公主与两位老亲王反复把白茯苓的话想了一遍,确实是这样没错。
白茯苓说的什么马步很稳、修习内功多年,不过是误导人往个人实力方向上想,却不知其实跟后面能干的事情完全不相干。
一位老亲王迟疑了一下,终于忍不住道:“可单手顶起五百斤巨石……这个、这个……又是怎么回事?”
杨珩笑了笑道:“这个本宫也未想通,正想请白小姐解惑。”
不止他,殿上所有人除了白茯苓,人人都想不通,因为这一条实实在在无可抵赖的,既不能请人帮忙,也不能靠石借力。
皇帝此时心里已经明白今日是奈何不得白茯苓的了,坐在龙椅上阴着脸不说话。不过他心里也好奇白茯苓要怎样解释这一句话。
白茯苓施施然道:“这个做起来有点麻烦,我力气不大,如果要做到,必须要有足够长足够坚硬的板条。不过我可以用酒杯长木片作个示范。”
白茯苓要示范的是杠杆原理,六只酒杯,一条长长的薄木板条,一边叠放五只酒杯,一边放一只酒杯,板条下靠近五只酒杯的方向放一条玉石镇纸,然后五只酒杯那端高高翘起。
“只要杆子足够长,我就能用五十斤甚至更小的下压之力顶起五百斤的石头。”白茯苓总结完了退开两步。
安泰公主一脸惊奇地看着她道:“这法子倒是有趣,你怎么想到的?”
白茯苓当然不能告诉她,这是初中物理知识,在她上辈子,每个跟她现在差不多年纪的人都知道。只能够推脱道:“我见工匠运石头时常用这种方法。”
“妙!实在是妙!虽然是借用了工具,但真能单手举起五百斤大石也是十分难得。”安泰公主忍不住赞叹道。
白茯苓以这个打头阵,是预备着最坏情况——皇帝宁愿在天同国人面前丢脸也要拆穿她的谎言,让她父亲及陆英、林平子前来演示,如果真落到这个地步,好歹三件事里有一件是比较靠谱的。
杨珩见皇帝神情变幻,显然还算计着要为难白茯苓,于是开口道:“天同国与我祁国连年交战,这次主动求和,不过是因为天同国内各方势力内讧,天同国皇帝皇座不稳。说来是他们有求于我国,本该低声下气好生求恳,偏偏却故作姿态,要求多多,实在可恨。白小姐不过是以言语戏弄他们一番罢了,也并没有惹出什么乱子,请父皇念在她年少无知,饶过她的一时顽皮。”
这是给皇帝一个台阶下,也是在给白茯苓求情,白茯苓放下的大话虽然能圆起来,但皇帝如果坚持较真,就算不是欺君大罪,“不敬”之罪也是跑不掉。
安泰公主明白他的心意,连忙附和道:“正是,皇兄如果处罚苓儿,让天同国的人知道了,必然认定苓儿那日所言全是谎言,反而不美。”
皇帝冷哼一声道:“也罢,看在白卿家的份上,今日朕便不治你的罪,这便回去吧。”就算治罪,也只会是不痛不痒的小罪过,传出去天同国使者怀疑,其他人也会认为他是有心刁难白家,得不偿失。
皇帝挥挥手让他们统统离去,安泰公主握了握白茯苓的手低声道:“璁珑她们在外边等你,你跟她们一起走,有些事我要与皇上商量。”
白茯苓现在只想快点回家,也不多问,点点头就退了出去。
两位老王爷先行一步,白茯苓落在后面,杨珩故意放慢脚步走到她身边,低声道:“抱歉……”他是在替他父皇赔罪,也是替自己赔罪。
今日的事,大家都清楚内里玄机,皇帝是要借着对付白茯苓打击白家,但如果不是因为杨珩的缘故,皇帝未必会把矛头全向着白茯苓的。
白茯苓抬头瞪了他一眼,瞄瞄身边站得最近的宫女太监也离他们至少一丈远,应该听不到他们的动静,干脆压低声音恶狠狠道:“我讨厌这里,皇宫什么的,最讨厌了!每次来都没好事!”
杨珩除了苦笑还是苦笑,他能说什么?只能长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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