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儿的话犹如平静的湖面丢下一块巨石。于阳只是微垂了眼睑,对于螺儿的话她是半信半疑,因为这个时候木樨处于这样的待遇,她感到费解。
妞儿也只是笑笑,上前劝道:“怎么会是她呢?明明是木槿说的啊。再说我们和阳妮子以前确实也是认识的。”
螺儿看着她们俩这样不由冷笑一声:“木槿?木槿怎么晓得你们认识?”
于阳笑了:“大约因为我是这府里的探子吧。”她头一次在旁人面前说了这样的话,既然都认为她是探子,她说出来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确实让螺儿感到意外,于阳的这一句话堵的螺儿不晓得要怎么说,她跺了脚:“好心当成驴肝肺!以后有你们哭的!”
于阳没有多说,而是拉着站在一旁怔怔的妞儿回自己屋。
妞儿一进屋子便拉着于阳:“阳妮子,螺儿说的话是真的么?”她也不等于阳回答,便自言自语起来,“我也觉得奇怪,那次的事情出了后我就在想,木槿是怎么晓得我们认识,如果不是认识的人说出去,她怎么那么肯定?为什么木槿单单带人去搜你的屋子?她那么大张旗鼓的显然是知道你那一定有什么。还有木香……”
妞儿的思路一直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很多以前想不明白的事情,今日好像都明了了,自己身边的人告发了她们……
“她也是六月生的,只是因为时姨娘嫌她长得好叫太太带走了,只要把你挤下去了她就可以……你说是不是阳妮子?”
于阳忍不住道:“小世子已经没了,她撵我做什么?”
如果说这事情发生在男婴夭折之前妞儿这么说好是有道理的,可是这事情发生在男婴夭折之后……这就说不通了。
于阳拉着妞儿的手,平静地道:“妞儿,你不要乱想,我们都不要乱想。我们自己不想当枪,有人若是想让我们当枪……”
妞儿这个时候也缓过神来,她反握住于阳的手,忧心道:“阳妮子,你的意思我怎么不晓得呢?木樨是这样回来,螺儿……她虽然看上去平善,但是……我不说你也知道,在这个府里想要有一点地位,没个心计那是不成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永远都不晓得。”妞儿歉意地对于阳笑了笑,“我只是想说,这府里的人从不会说没用的事,也不会说没有来头的话。”
于阳又何尝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现在,如果螺儿说的是真的,弄不好她跟妞儿就要掉进木樨跟红绡的暗争之中。那么自己要出去,妞儿的目标都实现不了了。
“那咱们就看着,看着她们怎么办。”在不知道对方要出什么招数的时候,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也是一个不错的法子。再说木樨既然能做到现在这个位置,根基不深的红绡能拿她怎么办?
张瑛赏给自己的三国演义是木樨,那么在一定程度上说木樨是张瑛信得过的人,而现在却转用初来乍到的红绡……螺儿说那些个仆妇都听红绡的,红绡有什么能耐能在半个月之间就让那些人对自己言听计从?如果没有一家之主的发话不会这般的顺利,但是张瑛放任红绡这么做……这里头的意思就令于阳不由不掂量一二。
妞儿想了想,亦点了头:“阳妮子,你说的是。咱们就在这看着,看着她们要怎么办。”木樨跟红绡的战争,妞儿想想便觉得是木樨的胜利。
两人才做了一回针线,王军媳妇送来了饭菜,这些日子都是什么大饼裹菜,天冷送到这的都是凉的,她们少不得要自己热一下。
“这东西要怎么吃?”螺儿抱怨着眼前的东西,这连她在家里吃的都不如。
王军媳妇笑道:“姑娘,就当顺顺口。”
螺儿丢了那些肉食:“都是肉怎么吃?难道就没有青菜?我现在到是不知道,吃个青菜也那么难了!”
王军媳妇又笑了:“螺姐儿,你这就是不知道了。在别的地方是肉贵菜贱,到了这西北就是菜贵肉贱,想吃青菜,不是到过年,轻易吃不得。”王军媳妇麻利的裹了饼递道螺儿手中,“姑娘在府里就没听老人说起过,一车萝卜在京城不过是三四两银子的事,运到这西北,进了将士口中,就要一百多两。”
螺儿丢了手中的饼:“又不是没得吃。都让那个小狐狸精昧下了,我这就去找她!”
“哎呦!我的螺姐儿,这哪里能说的,你再这么说就是你倒霉了。”王军媳妇忙掩住螺儿的嘴巴,惊怪的道,“以前你是跟着木樨姑娘,没人敢说你,如今……是她做主,你哪里能跟她斗!”
“她?”螺儿一阵冷笑,“我们姑娘是太太派来的,她算什么东西。”
王军媳妇拍了手:“螺姐儿,这话背地里说说也就算了,可不敢当着面说。”
于阳听着王军媳妇这么劝螺儿不禁一笑,这哪里是劝,这明显地就是在挑拨离间,火上浇油么!这么劝能劝下火?
果然,螺儿的脾气又上来了:“我为什么不能说?我偏要当着她的面说,她做的出就不怕人说了?”
“有人在么?都死绝了?让我们姑娘站在雪地里等着不成?”外面传来女子的喝声。
王军媳妇忙站起身走到门口挑了帘子,身子微微一怔,继而笑着迎了出去,她的声音略高一些:“这是……红绡姑娘,您怎么来了?”
王军媳妇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的奉承,这让螺儿很不满意,她甩了帘子:“呦~这是哪里来的姑娘啊!王嫂子恕我眼拙,我还没认出来。”
王军媳妇忙道:“螺姐儿,你不认得了?这是红绡姑娘,在老爷跟前伺候的。”
螺儿冷笑一声:“什么红绡姑娘?老爷跟前伺候我的人我都认得,从哪里冒出来的姑娘。如今还真是反了天了,猫儿狗儿的也知道称姑娘了,也不知道哪里爬出来的就敢称姑娘了!”螺儿的嘴巴狠利,一溜一溜的顺口的很。
“哪里来的丫头,就该掌嘴!”这是个陌生的声音。
螺儿不由哼了一声:“哪里来的?姑娘我从太太身边来。这位红绡姑娘连我都不认得了?”螺儿冷眼瞧着穿着雪青色斗篷的红绡,她这一身到比以前气派多了,一想到她这么对待木樨跟她,她气得牙痒痒。
只听得红绡道:“嫂子认错了,这是螺儿姑娘,是太太身边的,她今日才来嫂子不认得。”又听得她道,“我听木樨姑娘病了,带了药来看看。”
螺儿瞧着红绡从身后人手中端了药罐子,看也不看,伸手打翻:“哪里来的药?药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红绡姑娘。”螺儿口中,那姑娘两个字咬的格外的准确,格外的重,生生的是在讽刺着红绡。
红绡也没有恼,只是笑道:“等会便拿过来了。我先看看木樨姑娘如何?”
剩下的在说什么于阳没有去听了,这里妞儿已经对她竖起了大拇指:“听听。”
于阳已经听见了,红绡不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哭,即使不是她的错,只要旁人大声跟她说话,她都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样,让人没了脾气。现在,螺儿跳成那样,她还能平和的对待,确实不一样了。
“阳妮子,你还记得咱们头一次骑马的事么?那时候她……多乖啊!”妞儿意味深长地,指了指外头的人,“也不晓得,她以前的胆小怕事,那是装的呢?还是现在腰杆硬了。”
是啊!那个时候的红绡还是很怕人的,胆子也是很小的,明明已经是二等了,却还要怕个小丫头。这不过是不到一个月的工夫,一个人就转变成了这样,这还真是让于阳惊讶。如果说是突入起来的恩宠让红绡变了性子,那还好说,若是她一直以来都是这样,那就可怕了。
帘子掀开了,一股冷风吹了进来,于阳拢了拢身上的衣裳,探了头看向了外间,红绡正走进来。后面跟着的人为她解斗篷。
妞儿也瞧见了,却拿了活计坐着。
“我来看看你们。”红绡在踏进这间屋子后变得更以前一样了,怯生生的,说话小声小气的,显然是底气不足。
于阳笑了笑,请她到炕上坐,而她也随手拿过自己的针线低头做着。
红绡到是没有什么话,她身后跟着的人到不舒服了:“姑娘跟你们说话,你们还敢不回?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从府里过来的,可这说话行事哪里像是有体面地人做的。”
于阳微微一笑,对着红绡道:“姑娘今日来我们这做什么的?”
“阳妮子……”红绡小声的道,“我听说木樨姑娘病了,来看看,顺道也来看看你,不晓得你现在怎么样了?可好些了?”
“有劳了,我现在好多了。”于阳笑着同红绡说着。
红绡瞧了于阳一眼,怯生生的道:“我晓得你生我的气,说我抢了你的差事。本来老爷是让你到跟前服侍的。我真的没那个心思……是老爷找了人叫我过去的,阳妮子,我真的……”
于阳放下手中的针线,摸了一旁的帕子递给了红绡,轻声道:“姑娘别哭坏了眼睛。”又道,“我又没说什么啊。”
红绡握着帕子跟前就不擦,任由泪水落下:“你没说,我知道你心里说着呢。你信了螺儿的话,认为我抢了你的差事。”
于阳只是看了红绡一眼。抢了她的差事,红绡是怎么想出来了。如今,她觉得这是个笑话,当你知道事情的真相的时候,对方极力的解释,这让人看起来更加。
“螺儿什么也没说啊。”
红绡停止了哭泣,惊愕地看着于阳,显然于阳的回答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于阳不由地佩服红绡,她所谓的惊愕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又抽泣起来:“阳妮子,真的不是我,你相信我,别人不知道我,你跟妞儿还不知道么?我从来都没要跟你们抢过,你病了,老爷说妞儿要照顾你,这才叫我去的。”她为难得咬着下嘴唇,“我这就回老爷,让你们到跟前伺候。”
她猛地起身就走。
只是可惜,除了跟着她来的仆妇拉住了她,于阳跟妞儿都原地不动,妞儿甚至连头都不抬,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她的伙计上。
仆妇紧紧地抓住红绡的一角,苦苦的劝着:“姑娘,老爷正上火呢,您这去……为了那人犯不着。”
“大家都不相信我了。”捂住脸嘤嘤的哭着,她口里说要去,可是这身形却没半点要去的意思。
仆妇死活不肯放手:“姑娘……”唤了一声后,仆妇犹如破罐子破摔般的下定决心,“姑娘,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还替她们遮掩什么?你就是不让我说,我还是要说的。她委屈,她委屈什么,她办砸了差事,老爷处罚了她们,她们到认为是姑娘给她们穿小鞋了?听说她病了,姑娘偷偷摸摸的来瞧她,还自己出钱熬药,她倒好,给打了。姑娘,她不要,您还巴巴的送来做什么?生病的是她,爱要不要。”
“嫂子,老爷只是一时生气。”
“生气!生什么气?自己办不好差事该自己给自己两巴掌才是。”
于阳掏了掏耳朵,对着那个仆妇道:“嫂子要吃茶么?”
仆妇一愣,随即明白于阳这是显她吵,便道:“你不要嫌我吵,我就没见过像红姑娘这样的好人了。若是我,我才不理会,饿死病死随你,你的死活跟我什么关系。”
于阳干脆放下手里的针线,站了起来:“我给嫂子倒些茶来!”、
“倒什么?人家如今吃了好茶了,哪里能看上咱们这里的东西。”螺儿突然挑了帘子进来,“别到时候吃不惯,吐了,又说我们要害人了!”
一直做针线不说话的妞儿突然开了口:“这话是怎么说的?我们害谁了?”
螺儿手一扬,一包东西朝着红绡的脸面仍了过来,纸包在红绡面上炸开了花,里面零零总总的东西散落下。低头一开!哦,是药材。
螺儿一手插腰,一手指着红绡道:“这是什么东西?不晓得人还只当你好心,我们是坏人呢!你哭,哭给谁看的?别到处说我们欺负你,如今是你在欺负人?怎么?送来这种东西就要我们感激涕零,要不要我这给你红姑娘行个礼?”螺儿说着还真给红绡行了个礼,“你拿这些东西是喂猫还是喂狗?这是给人吃的么?你生病了,我们姑娘给你吃的是什么?你到会作践人了!”
纸包在红绡面上开花的时候,红绡又一次流下了眼泪,她强忍着不出声,双手不停地揪着手帕,肩膀只是一耸一耸的,说不出的可怜。
那个仆妇对着螺儿当面狠狠地啐了一口:“作践人?作践你们就把你们丢到这,让你们自生自灭去!这是什么?我告诉你,这是药,是活命的药。你也不满街打听去,现在就是这点东西都难得来,你扔,你扔了你就不要吃。”仆妇的体态很宽大,吵起架来气势也平添了五分,加上她没说一句话便推搡螺儿一次,渐渐的,硬是把螺儿推到了墙边。螺儿无路可退,只得忍受着仆妇满口地吐沫星,指手画脚的在自己面前。
“你们那时候是什么场景,现在是什么情景,你不晓得么?你不晓得我就告诉你,你在我面前逞威风,也不照着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人!太太跟前的了不起?太太跟前的就该有太太跟前的样,狐狸精,你骂谁是狐狸精?我看着你才是个狐狸精!小小年纪,身子还没长全呢,满口地脏话,不好好的整治整治你,以后到骂起主子来了!”
仆妇说着便挥了手,两个壮实地仆妇冲了进来,一面一个抓着螺儿便拖出去,洗口了!
只见红绡拦着那个仆妇:“好嫂子,这是何必呢?螺儿就是这脾气,好嫂子,瞧着我的面子,不要一般见识了。我没什么的。”
仆妇忙道:“姑娘,姑娘就是这么好欺负人才站在你头上作怪的。哎!罢了,既然是姑娘开口,就饶了她。”
螺儿被吓得不轻,可是她毕竟不是心服口服:“假好心,哪个要你装。”
于阳开了口,她看戏已经看够了,再看下去也没什么看头了,便道:“螺儿,你不去看看木樨姑娘,在这里做什么?”
螺儿很是机灵,瞧着于阳开口了,忙点了头:“这就去,还请姑娘帮个忙。”
妞儿这里也道:“想必你的事情也多,就不留你了。”她瞧了红绡的面庞,道,“我看你这些日子也瘦了不少,这里有病人,你若是身子再不好就坏事了。对了,还要讨你个面子,阳妮子跟我都怕冷,这炭火也不够,如今又来了两个,还要请你多添一些才是。”
红绡连忙说哪里的话,应承着马上便叫人送来,又说事情多要回去了。
这里人才出门,螺儿便道:“瞧见吧!她现在是什么你们知道了吧!你们还不信我的话。”
于阳没理螺儿,螺儿见没人理她,也懒得在这,又回了屋子看木樨去。
妞儿拉着于阳,突然笑了:“我到不晓得红绡还有这个本事,只是她自己不知道,她如今哭得本事比不上先前了。真是假!你看看她先前的那个样子。”
是啊,如果红绡今日不来,到没什么说头,这一来,再一闹,什么都晓得了。
这时,螺儿又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拉着于阳就要过去:“我们姑娘醒了!要见二位姑娘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