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仙滔滔不绝,说得眉飞色舞,完全陶醉在过去的“辉煌成就”之中。想想她也是够惨的,被困在地宫里面整整一千年,身边除了诚惶诚恐的教徒,就是些没头没脑的“羽林卫”,就算有一肚子的苦水,又能找谁倒去?今天可好,总算逮着了一个机会,可以让她说个痛快淋漓。
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吧?最后,黎仙一脸骄傲的对于仕说:本座的美貌,可以胜过百万雄师,从来就没有男人能抵挡得了本座的倾城一笑。
虽然,于仕对“圣王”的滔天恶行已猜出个七八成,但听了她的讲述之后,还是感到震撼万分,这大魔头的力量是可怕,但还是远远不如她的恶毒心机可怕。
于仕说:圣王,我最后还想问你一个问题:我从地上的宫殿一直来到这里,发现那些建筑用的黄色奇石正在悄然发生变化,你能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吗?
黎仙脸色马上一变,过了一会才语带试探的说:这个,本座也不太清楚,那你呢,你知道吗?
废话,我知道还问你干嘛啊?于仕说:不过,你用大量的人血搞什么“血镇”,是想阻止它们继续变化吗?
黎仙嘴角挑了挑:聪明,你说得没错,自从“迎君崖”被天雷所击,接着又突然来了一大群阴司猫,吃掉了镇在明殿里的二十万具无头尸体。之后,整座皇陵就开始发生变化。本座担心,这样下去,地宫可能很快就待不了了。虽然本座自觉已经修成仙体,出关应该没问题,但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本座就施用“血镇“大法,阻止它们继续发生变化,直到确定本座可以出关为止。
于仕笑道:“圣王”,你倒是挺坦白的,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肯告诉我?难道你不怕我把你的好事给搞黄了吗?
黎仙冷笑道:大言不惭,就你那点小把戏,能掀得起什么风浪?何况,你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让你多知道一点又何妨?
于仕正色道:天显异象,必有其因,你却要强行改变,难道就不觉得,你这样做是在逆天而行吗?
哈哈......
黎仙仰首大笑,然后瞪着于仕,目露凶光:逆天而行?你知道何为“天”吗?强者为天!本座就是天!
黎仙话刚说完,于仕突然感到,有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从他脚底进入直冲全身,一下就冲破了黎仙对他的控制。他可以动了,不仅如此,他还感觉到自已的功力竟陡然增加很多倍。
于仕心中大惑不解:好强大的力量,是谁在暗中帮我?
那把遗留在金阶的竹剑,也神奇的回到了于仕手里,但它不再是普通的竹剑,它变成了一件神兵利器,整个剑身都迸射着耀目的金色光芒。
这让黎仙感到无比惊诧: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于仕说:别问我,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你的死期不远了!说完提剑向黎仙一指。
放肆!黎仙身子微微一晃,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闪到了于仕身后,之所以不说“消失”而是说“闪”,是因为,于仕这次能看到她的移动情况了。
于仕只感到背后劲风袭来,其势凶狠无比。这次可不是闹着玩了,黎仙明显是想把于仕直接送进地府。
如果是以前,黎仙使出这样的狠招,于仕恐怕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但现在,他只轻轻侧身,就避过了这一击。只见一把金光闪闪的短剑紧贴着于仕的肋部擦过,于仕顺势向后反踹出一脚,正中黎仙的腹部,把个黎仙踹上了半空。
但黎仙也实在厉害,她人尚在半空,就马上又作出反击,她把手中的金剑猛掷向于仕。那把金剑在飞向于仕时,竟又幻化出上百把的金剑,根本分不清那把是真那把是假,躲是没法躲的了,于仕只好奋力挥出一剑,掀起一股排山倒海的气浪,那股气浪把金剑幻影击了个粉碎,并且还把黎仙冲得撞到了挂在殿顶的那个大灯笼上。
黎仙虽然撞到了灯笼,但立刻就稳住了身体,然后飘然落地。她满脸的惊怒,而悬挂在金殿顶上的巨型灯笼,犹在晃荡不止。
黎仙手握金剑指着于仕,目光凛凛,娇媚之态早已荡然无存了,现在的她,俨然一位英姿勃勃的巾帼战将,浑身上下都透着腾腾杀气。
是不是有人在暗中帮你?否则你不可能突然变得这么厉害的!黎仙厉声问于仕。
于仕也大声说:老妖怪,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反正今天我就是送你下地狱的人!
好!那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黎仙脚尖一点地,“呼”的就疾闪到于仕面前,手中金剑猛剌向于仕的胸膛。
到了这时,两人都不拼灵力,不斗道法,只以最原始的方式——近身搏斗来一决生死。令于仕惊讶的是,黎仙的剑法竟然也十分了得,其招数精妙诡异,凶狠无比,每一下都要直接取人性命。便知她这一千年的地宫生活,真不是吃斋念佛度过的。
当两人完全施展开来时,金殿之内连他们的身影都几乎看不到,双方激斗所掀起的气浪,震得金阶上那道巨幅黄帐噼里啪啦,波浪翻腾。
刚开始时,两人你来我往,斗的是势均力敌,但渐渐形势就发生了变化。隐藏在暗处帮助于仕的,不知是何方神圣,它令于仕的力量源源不断的增加,后来于仕每出一招,皆有雷霆万钧之势。而反观黎仙,却是每况愈下,力量和速度都在急剧下降,就算她的剑招再妙再狠,也难以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此消彼长之下,黎仙被于仕打得手忙脚乱,气喘吁吁,本来苍白如雪的脸蛋,竟然泛起了大片桃红。
来人!来人啊!黎仙一边咬牙招架一边大声命令,她知道自已已经敌不过于仕,就想把教徒召来合力围攻于仕。但任凭黎仙喊得声嘶力竭,都没有教徒赶来救驾。
人都那里去了!黎仙气急败坏的尖叫。
圣王,救命啊,救命啊.....从黄帐后面传出一把把苍老的呼救声,接着,一根根干枯如柴的手臂伸出了黄帐。
爬出来的,尽是些看上去老得不能再老的老太婆。她们头发花白,脸皮皱得象风干的桔子。
那些老太婆慢吞吞的爬到了金阶边沿,费力的撑着混浊的眼睛,张开没牙的嘴,有气无力的叫唤着:圣王,救命啊......
你们,怎么会变成这样?黎仙本来涨得通红的脸,一下“刷”的惨白,眼神充满了惊恐。看到如此惨况,她已经能预料到,自已将会有什么样下场。
原来,这些老太婆就是黎仙的教徒,从十几岁的如花少女,到形如朽木的老妪,如此巨大的变化,只在短短的数刻间。
圣王,救命啊......
声音越来越小,老妪们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她们的生命就象深秋黄叶,随时都会随风而逝。
阵阵苍老虚弱的呼救声令黎仙心慌意乱,无心恋战。她稍一分神,嫩如鸡卵的脸皮就被于仕的剑气划破,鲜血沁出,殷红殷红,
于仕得势不饶,又趁机发起一轮急攻,黎仙已无力抵挡,转眼又身中多剑,鲜血把她一身素袍染出朵朵红花。于仕看准机会,向着黎仙的咽喉刺出了一剑,这是全力一击,也是最后一击!
面对这夺命一剑,黎仙竟不躲不闪,就呆呆地站着,剑尖已经碰到了她的咽喉,只要于仕再加把小劲,就可结束这个女魔头的性命。但就在这一刻,于仕却硬是把剑收住了。
此时的黎仙目光涣散,全无神彩,既非那个千娇而媚的大美人,也不是凶残恶毒的大魔头,倒象一个绝望无助的弱质女子。于仕那颗钢铁般的心,也一下软了。
你还是自已了断吧,我不想杀你。于仕说完收回了剑。
黎仙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就马上把金剑横在了颈前,又慢慢抬起右手,然后奋力一挥。
丝......
身后那道巨幅黄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开,但却没有被撕下来,只是猛烈地抖个不停。
黎仙又向于仕投来了求助的眼神,于仕会意,向着黄帐挥出一剑。
丝!那块黄帐被剑气完全撕离,并朝着黎仙的头顶缓缓飘落。
黎仙眼中泛着泪光,神情很复杂,悲伤?悔恨?没人知道她此时心里在想着什么。不过,在黄帐把她面容覆盖的那一刻,她仍然很美丽,不,应该说,那是她一生当中最美丽的时刻。因为在那一刻她恢复了自已最原始的身份——仅仅一个女人。
黄帐轻轻地把黎仙完全覆盖,然后她以一种极其优雅的姿态,缓缓倒下了。这个恶贯满盈的大魔头,终于和她的所有罪恶一起离开了人间。于仕如释重负,又似怅然若失。
在黎仙倒下的同时,那一股帮助于仕打败强敌的神秘力量,也随之迅速离开了于仕的身体,那把金光闪闪的神剑,又变回一把普通的竹剑。
这时,金殿内响起一阵咕噜咕噜的怪声,整座金殿都开始微微震动。墙壁,地面——所有的黄玉都在发生运动,有的地方象一个个水泡似的鼓起来,有些地方又凹下一个个小洞,光滑的石面转眼就变得坑坑洼洼,而且有越来越激烈的势头。显然,黎仙的“血镇”并不能阻止地宫的变化,不仅不能阻止,连她自已都因此搭了进去。
得赶紧想办法离开了。于仕想。
但在离开之前,她还想去看看黄帐后面的那个怪洞,谁知刚走了两步,就结结实实的撞上了一堵墙。
前面突然多了一堵墙,一堵看不见的墙,虽然看不见,却是摸得着,用手敲敲,坚硬如钢板。眼前明明没有任何阻挡物,却真的无法再向前一步,神了。看来,人家是想叫于仕立马走人。
金殿外的走廊,墙壁地面的情况和金殿里一样,都在发生着激烈的变化。成群成群的蓝色怪萤在没头苍蝇似的乱飞乱窜,很惊慌的样子。于仕刚迈出殿门,双脚竟然一下离地,整个人飘浮了起来,并感觉到有一股力量推着自已住右边的方向飘去,完全是不由自主。
一路上,于仕看到,走廓里充斥飘浮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丑陋无比的素心教女尸,僵硬如石的羽林卫,还有无数没了脑袋的尸体,人头。那些无头尸体都很新,断颈处犹在滴着血,血滴也在空中飘着,象一颗颗暗红色的珠子。不用说,那些新尸必定就是被黎仙杀害取血的岛民了。
所有的这些东西,包括于仕,都被一股看不见的强大力量推着,向同一方向靠拢,渐渐于仕周围全是尸体,能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小,照此趋势,于仕很快就会被这些尸体“包饺子”,不是挤死,就是憋死。
绝不能坐以待斃,必须尽快找到地宫的出口!
在于仕刚飘浮起来的时候,因为四处都不着物,而无法控制自已的行动。现在周围全是尸体,就正好借力了,他用手扒拉着尸体,以此借力使自已能以更快的速度向前飘移。
再说那些惊慌乱窜的怪萤,这时突然开始大量死亡,先是双翅停止扇动,接着身上的蓝光迅速消失,最后变成了黑色的小芝麻粒。随着怪萤的全军覆没,走廊里变得漆黑,这是绝对的黑暗,任你把眼瞪得象铜铃,眼前都只会是浓墨一样的黑。管不了这么多了,于仕本想点根油烛照明,却连一点火星都弄不出来,只感到后面不断有尸体挤压过来,管不了那么多了,于仕只好又不停的扒拉尸体,继续向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