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于仕看到了正厅里的惨状后,马上就吩咐顾顺,不要让顾小姐进来,顾小姐一听就意识到里面发生了什么大事,非要进去看看不可.
顾顺慌忙把她拉住:小姐,您还是听大哥说的,不要进去了.
于仕说:顾小姐,不瞒你说,里面的情况的确太吓人,有几十具无头尸体躺在里面,不过,顾老爷不一定就在其中,我粗略的看了一下,那些尸体身上穿的,都是粗布衣服,这和顾老爷的身份不相符,你放心吧,我会帮你核实一下的,顾老爷的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征?
顾小姐说:我爹的左脚踝上有一颗大黑痣.
于仕进去把尸体一一检查,果然没发现左脚踝有黑痣的,这就证明,顾老爷不在这里.
顾小姐听于仕说了检查的结果,才稍松了口气,因为她的父亲好歹还有一线生存的希望.
之后,于仕把剩下的房间一一检查过,他在一间大房间里,发现了一道紧锁着的小铁门,门上的大铜锁锃光发亮,应该是经常使用的。一问,原来这房间正是顾老爷的卧室。
于仕又问顾小姐:你知道这扇铁门后面的情况吗?
顾小姐说:我也不清楚,一个女子家,很少会进父亲房间的,不过,阿爹也不会轻易让别人进他的房间的,就算是平时仆人打扫,也必须有他老人家在场的时候才行。
于仕听了不禁生疑:顾老爷把他的卧室看得这么紧,难道这小铁门后面隐藏着什么秘密?他对顾小姐说:我想把这道铁门弄开看看,行不?
顾小姐显得有些犹豫:这......好象不太好吧.......
这时顾顺说:小姐,现在老爷生死未卜,咱们就不要再管那么多规矩了,说不定这对找到老爷有帮助呢。
征得顾小姐同意后,于仕到正厅拿来几把斧子,对着那大铜锁一轮猛砍,好家伙,这锁还真结实,于仕砍坏了几把斧子才终于把它弄开了。
于仕轻轻的推开门,原来里面是一间长宽不足一丈的小密室,这间密室三面密封,很阴暗,借着外面的光,看到密室里靠墙放着一个红木案子,案子上摆着一个香炉,上面插满了香骨,在香炉的后面,还有一个靠着墙斜放,脸盆大小的银色盘子,但已经断开两半了。
除此之外,密室里就没有其它的东西了,于仕觉得有点奇怪,顾老爷为什么要在这么一间小密室里,供奉一个断开两半的盘子呢?还搞得这么神秘,实在是很难想得通,但这个盘子,一定是大有来头的,不然,顾老爷怎么会长期供奉着它?
为了看清楚点,于仕把盘子拿了出来,原来这是一个银制的圆盘,于仕检查了一下它的断口,发现断口还很新,应该是不久前才断开的,而且,在它的中秧位置,还有一个手掌大小,约成长方形的空心。
于仕灵机一触:会不会,这个空心里面原来是藏着东西的?在不久前,有人把这个银盘掰开,再取了里面藏的东西?当然,这个人最有可能是顾老爷,如果真的如此,那顾老爷为什么要把一直供奉着的银盘掰开?而从里面取出的,又是些什么重要的东西呢?其中必定大有文章。但顾老爷现在生死未卜,去向不明,如果找不到他,恐怕就很难解开这个谜了。
于仕把两块断盘拼到一起,发现圆盘上有一个鱼的浮雕,看样子象一条跃起的海豚,造工十分精致,形态也极生动。算得上世间少见的精品。
于仕问顾小姐:你见过这个盘子吗?
顾小姐摇了摇头:没有,我从来没见过。
顾顺则称赞道:这盘子做得真好,瞧那条鱼,就跟活的似的,但它怎么会断开了呢?
不觉已时近中午,于仕拍拍肚子,说:走,到厨房去!先弄点吃的,都整一天没吃过了。
在顾家的厨房里,倒是有肉有菜,但全部都腐烂了,散发着难闻的臭味,幸好还有满缸的上好白米,顾顺生火,于仕洗米,煮了一大锅香喷喷的白米饭,三个人都象饿鬼投胎,狼吞虎咽的把一大锅米饭全干掉了。
吃过饭,又歇息了一阵,于仕三人又到其它的民房检查,结果发现,除了少数房子里有一具到数具不等的无头尸体,大部分的房子都没有明显的打斗和洗劫过的痕迹。只是人不知去那了。
这就进一步引证了于仕之前的想法,那帮凶徒的目的,既非劫财,也非杀人(当然,如果有反抗则另当别论,而且反抗得越厉害,下场就更惨,顾老爷一家就是例子),他们是想虏人,但是,他们抓走那么多的岛民,究竟是为什么呢?
这片村落很大,房子也多,如果每一间都查遍,那得用很多的时间,顾顺还说,在无忧岛的沿岸,还有好几个岛民的聚居地,如果全部走一遍,得几天时间。
于仕看看天色,已将近傍晚了,他说:先回去,做饭!
路上,顾顺有点担心的问于仕,大厅的那些尸体,要不要赶紧处理了,还有,今晚咱们在那过?
于仕说:先别管那些,吃饱肚子再说,我这两天可是饿怕了,现在没什么比吃饭更重要的了。
吃过晚饭后,于仕吩咐顾顺找把梯子来。
顾顺有些不明白:梯子,要梯子干什么?
于仕指了指房顶:今晚咱们就在那晒着月光睡了。
在房顶?
对,就是在房顶,于仕说:在房顶总比在地上要安全一些。
当晚,繁星满天,闪闪烁烁。清风徐徐,气候怡人。在那些花草丛中,泥墙脚下,还有夏虫在卖力鸣唱。
于仕三人躺在瓦面上,仰望着满天的星斗,沐浴着阵阵清风,感到十分惬意,连日来的紧张和劳累,也驱去了不少。
似乎,这应该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撕......
忽然,于仕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他眉头一皱,马上集中精神细听。
听出来了,声音是从正厅里传来的,于仕马上起来,轻步走到正厅的房顶,俯身再听。
撕.....撕......
那种怪声不断响起,而且是多处齐响,听着有点象撕布条的声音。
于仕心中一惊:莫非是那些无头尸体在动?
原来,那些尸体被砍了头之后,颈部流出大量的鲜血,这些血凝固之后,把衣服和地面粘在了一起,如果那些尸体动了,应该是会发出这种类似撕布条的声音的,但到底是尸体在动,还是有人在动尸体呢?于仕无法看到正厅里的情况,所以一时还不能确定。
过了一阵,“撕布条”的声音没了,但脚步声,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了。
此时夜光如雪,正厅前的大院几同白昼,于仕站在房檐往下看,一具,两具,三具......
正厅里的几十具无头尸体,陆陆续续的走了出来,它们行动缓慢,步伐沉重,手和腿都是僵直不能弯曲,每走一步,腿都是直起直下,那姿势,真是要多怪异有多怪异,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这时,于仕想起以前看过一本叫《东华录》的书,书中有云:东晋显宗年间,有一大将军因获重罪,全家三十三口皆遭斩首,刑后,首级悬于城门示众,而尸身则被弃之荒野。
七日后的深夜,忽有数十具无头尸体现于城下,久立不散。守兵大惊,不知如何应付。此时有一送夜宵杂役,见之说:此乃莽尸也,其聚集于此,只为取回首级,只要将示众首级丢落城下,莽尸得其首,自会散去。守兵说:看守重犯首级乃大责,若失,恐我等性命亦难保!敢问除此可有别法?杂役说:还有一法可试,取十年以上之老毛竹,削尖成箭,再于火上烤至炭黑,搭弓射之,如可破其体,释其怨,逐无危矣。守兵依法照办,果然,尸体中箭后猛冒黑气,黑气释尽而尸伏地,后无复作怪也。
眼前的情况,与《东华录》里描写的颇有相似之处,难道它们就是传说中的莽尸?现在要去夺回自已被砍的首级?
这时,顾顺见于仕站在檐上一动不动的看着下面,便问:大哥,有什么事吗?
于仕回过头,向顾顺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话。然后走回去,小声对顾顺顾小姐说:现在我要出去走一趟,你们要在这好好待着,千万别乱跑。
嘱咐完毕,于仕又走回正厅的瓦檐,那些无头尸已经走到宅子的大门前,大门的门槛很高,无头尸的脚只能抬得起一点,迈不过门槛,就在原地挪着,而后面跟着的尸体则一个劲的往前挤,终于前面的被挤倒下了,倒下了的就改用手爬,抓。于仕这时才发现,那些尸体的手相比起腿,要灵活得多,不仅可以弯曲,连指头都能动。就这样,几十具尸体挤成了黑乎乎的一大团,在不停懦动着,那场面,连于仕都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些无头尸经过好大一番的折腾,终于陆续的爬出了大门,于仕也早就站在了临街的院墙上,只见那些无头尸爬出了大门之后,用双手往地上一撑,神了,整个尸体就直挺挺的一下立了起来,这可是连大活人都做不了的动作。于仕也终于明白,原来它们就是这么站起来的,看来,这些东西远非之前看到的那么迟钝。
无头尸站起来之后,又沿街向着北行走,于仕调细呼吸,与那些无头尸保持着几丈的距离,一路跟踪。
大约半个时辰,那些无头尸走出了村子,仍旧是朝着北方行进,它们一直走到了那条花岗岩大道上,就忽然改变了方向,朝着岛的纵深前进,而在前方的不远处,就是大片茂密的树林,在黑夜中显得阴森,诡异。
这里离无头尸的目的地还有多远?那里是怎样的一个地方?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里绝非善地。
于仕看看四周,只见在茫茫夜色中,或远或近的,还有很多的“人影”,晃晃优优的朝着大道这边走来,看来,岛上的其他无头尸体,都正朝这里聚集,于仕不由多了一个想法:这些无头尸在同一时间,朝着同一地点聚集,这是它们的本能行为,还是因为暗中有人在驱使控制?
树林的深处,突然响起一阵铃铛和马蹄声,马蹄打在坚硬的花岗岩路面上,声音格外的响亮。
马蹄声由远渐近,随着一声马啸,于仕看到,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停在了前方远处,马上坐着一个人,手里还提着一个红灯笼。这是于仕上岛以来,第一次看到别的人,当然,他当底是不是人,还很难说。
首先吸引于仕目光的,是那人的衣着,花花绿绿的,十分鲜艳,但鲜艳中又透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怪异,总之,那绝不象是普通人会有的着装。至于那人的样貌,因距离太远,光线又不足,所以看不大清楚,只依稀觉得,他大概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
再过了不久,所有无头尸都走上了花岗岩大道,数量加起来大概有一百多吧,它们三五成群,缓慢的向着岛的深处走去。
这时,那少年调过马头,双腿一夹马肚,白马立刻撒开四蹄,眨眼就消失在黑暗之中,而马蹄和铃铛声,过了很久还隐约在耳。
现在摆在于仕面前的,有两个选择:跟踪,还是回去。
稍作考虑后,于仕决定还是先回去,因为不合时宜的勇敢只是鲁莽,前方这个龙潭虎穴深不可测,如果等到天亮再去探查,显然要比现在就愣头愣脑的往里冲稳妥得多。而且,于仕心中还有一个顾虑,那就是顾顺和顾小姐的安全,按目前的情况来看,还是劝他俩尽快离开无忧岛为妙,这样自已也能放开手脚大干一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