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生道人听完南玄要杀尽天下人，从而阻止轮回命运之盘旋转，不再让世人受苦受难的时候，为南玄这般疯狂的想法没有半丝惊讶，扬或是愤怒的神情，甚至连带诧异也是没有。他的脸上，是一副平静之色。

见到杀生道人这般摸样，南玄露出喜悦之色，丁古固与玲珑全然是疑惑不解。

丁古固与玲珑与杀生道人不同，听到南玄这般话语，直觉南玄此人当真是丧心病狂。善恶分身融合在一起，这恶念太过强盛，以至于心中竟然有这般大胆滔天的想法！杀尽世间所有的人，让这世间变成荒芜的大地，没有任何生灵，没有生灵的存在，但是所有的魂魄便会魂归该去的地方，不再受那轮回之苦。

这是一条不归魔路，南玄心中有这般的想法，当真是胆大妄为。可以说，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

杀生道人凝视着南玄，面对南玄满怀期望的眼神，却是不答他心中想法，问道：“……玄儿，你身形这一股禁制？”

“是孙妙玉，没有想到她竟然有这种逆天的手法！让我更是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隐藏得这么深。她的境界虽然是不高，但是却是施展出了压制我念境的法术。师傅，你不要碰我。”南玄一说，当即提醒了杀生道人不再上前。

“……念境！！！”

三人听得南玄这一话，无不是对南玄的话产生了怀疑，孙妙玉的境界如何能够压制得了他？

“……玉儿？！”丁古固听到南玄的话，满是疑惑。孙妙玉压制南玄，这是如何也是不可能的事，对于孙妙玉的理解，丁古固最为清楚不过。若说在南玄手下逃命，倒还是有可能，要说到击败南玄，这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而南玄此间说出孙妙玉击败了他，让他更是心生怀疑。

“……玄儿，方才那漫天墓碑是？”杀生道人对于来路之上的墓碑更是有些怀疑，此间要接住南玄的话语也停止了下来。

南玄略微望了一眼丁古固，道：“是我收的一名徒儿施展出来的。我复生了他两次，炼制了一柄魔剑，我本以为凭着这一柄魔剑，让他去取北冥玄海取那玄武神兽的本源绰绰有余。却是没有想到，他不但是取到了玄武本源之力，更是取到了四神兽的力量。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几道神诀，反水了。不过，这四道圣兽本源并不能够敌得过我突破生境界的魔躯。但是，还是被那孙妙玉给救走了。”

“玉儿救走了？”丁古固听到这一话语，更是惊奇得不能再惊奇了，接着问道：“你确定是玉儿？”

丁古固这一问，南玄已然是闭上了双眼，不再回答他。确定是孙妙玉，已然是让丁古固有些奇怪，而此间他要追逐孙妙玉来到这一方场中，果真是没有见到孙妙玉的身形。如此，确定了孙妙玉平安，丁古固倒是没有什么紧张了。只是，让丁古固奇怪的是，孙妙玉为什么要救下南玄的这一名徒儿？

杀生道人不知道丁古固心中的疑惑，看待南玄期望的目光，道：“我们修士，终其一生都在寻找到天道真意。在我年轻的时候，我也曾想过，世人为什么要存在？如果上古时期真的有女娲之类的大神存在，那么这些神为什么要造人出来。造就这么多的人，受那么多的苦。徒儿，你想要让世间不再受苦受难，你看到那轮回泯灭真谛所在。但是，你把这些人杀死，他们会真正的解脱这一苦海，到达彼岸吗？……不会的。”

“……怎么？”

“你先听我说完。”杀生道人抬手示意南玄不要激动，继而道：“你这样的想法，就像是为师立下当年要屠戮天下妖魔的誓言一样。我现在在想，妖魔如果都死亡了，那么人间正道大兴，世人永远享受和平吗？……显然，也不会。这世上的万事万物，皆是呈现两面而存在的。如果有善，便有恶的一面。正道之中，也不乏奸险邪恶之辈。如果我们要追求到极致，那么只会适得其反，要所有的善人存在，这也会破坏这一个平衡。”

南玄听得杀生道人的话，渐渐有些明悟，却是仍旧心存诸多疑惑，道：“如果这些人存在，那么轮回命运之盘仍旧在旋转。便不断会有新的人通过那六道轮回进入世间，这些人还是一样的作恶，世间还是不会太平。我杀尽所有的人，这些人因为我杀他们，会得到到好的业缘，他们至少不会进入地狱恶鬼行列。难道，我这不是在帮他们吗？你说平衡，如何才算平衡？”

杀生道人面色温和，不急不缓，道：“你这样是在帮他们，是没有错的，但是善恶心存一念之间，即便是你杀了他们。他们心若本就不善，还是得不到好的业缘。即便是得到了好的业缘，那些心存不善之辈，达到天界做了一位神人，也不会是一个好的神仙的。这些人，到最后还是没有一个好的业缘。或被打下世间，贬为凡人，继续作恶，或沦为一方妖孽，横行乡里，不能得救。……徒儿，修炼之人修‘道’，‘道’究竟是什么？这些年来，你有没有有什么感悟？”

南玄听到杀生道人的话语，眼中一亮，大声叫喊道：“师傅，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救人者，不如自救。他人的帮助，终究是来的太少的，如果自己不自救，不自行感悟。那么，恶念还是会生出来。这世间世人所谓的在遭受的诸般痛苦，实际上不是毫无缘由的痛苦，而是人们心中所衍生出来的诸般念头。人之一生，有痴、嗔、爱、恨等种种，如果一直不能够满足自己的心，那么一日不会得到真正的快乐，也不会自由自在起来！”

杀生道人听到南玄说话，点了点头，心中很是满意。丁古固与玲珑对望一眼，却是没有说话，对于两人的谈话，丁古固与玲珑一知半解。而南玄听到杀生道人的点化，此间能够想到的却是没有说完，继而接着道：“我杀人，看起来是在帮他们解脱。但是通过一个轮回，扬或是造就了好的业果，这些人还是会因为这诸般的种种情绪、欲望，衍化成为现在的局面。如此看来，时间上的种种苦难，并非是天道不公，而是事物发展所早就的必然结果了！……道，这便是道的真意所在！”

“道，便如同其标志一般，分为阴阳两面，阴阳分化四极，四极衍生万象。道能够不断旋转，能轮回不止，能生生不息。万事万物，便是如同旋转不休的道的阴阳鱼眼。若是这阴阳鱼眼比作是一滩两方对峙的黑白之水，不断旋转，永远不停。在旋转中，或许会因为其他黑水的加入，造成黑水长，白水消，但两水的任何一方皆是不会完全消失，某个时机一到，便又会重新疯涨起来，反之亦然。道之中的平衡，有的时候就是一种不平衡！”南玄说罢，眼中有些怅然。对于杀生道人的话，他已然心生领会，杀生道人也露出了满意的表情。丁古固与玲珑对于两人的谈话，无不是在思考。

孙妙玉的下落还没有找到，丁古固已然得到孙妙玉安全的消息，心中已然稍是安心。对于两人的话语，丁古固没有来得及思考，而此时，玲珑却是闪烁出了一丝明悟之色。似乎，对于两人的谈话，她收益良多。

“师傅，我……我还有救吗？”南玄突兀想到救人者必先自救，想起自己所犯下的事情，条条都是逆天罪孽，却是有些茫然了。他，难道还能够得到好的报应吗？杀生道人见到他这般摸样，提醒道：“你明白了这些，你心中的恶念在退却，你的善念要占据主导了。我说过，善恶往往在一念思量，你可以的。”

“善恶，只在一念思量……善恶只在一念思量。”南玄念念一语，此间看待杀生道人的目光，仍旧是有些复杂。

“你还在记恨，当年为师所算下的那两卦，这一卦之中你是这卦中之人，是九生之祸的存在，是吗？”杀生道人这一语，却是在说出南玄原谅自己的同时，对于杀生道人当年所算下的那两道卦象，心存一个结。正是这一个心结，让南玄对于杀生道人的观念彻底颠倒，也心生了一股厌世之感。

此时，南玄听到杀生道人这一句话，眼中闪烁一丝惊讶的目光，却是不说话了。

见到南玄这般摸样，毫不怀疑，便是足矣说明杀生道人此间说出了其心中的问题了。南玄从善良，变为邪恶，无不是因为这一个原因。如果不是因为这一个原因，那善念决计不会避退，让得这恶念滋生了出来，也让南玄自己做出分离这恶念的举动了。

杀生道人没有看南玄的表情，自顾自的道：“以我当年杀伐手腕，以我护九生的决心，知道你是九生之祸。你以为，难道在我心中，没有一个抉择么？我还是那一句话，事在人为，人力有的时候比天意更有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