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皇宫就好像是波涛平静的海面,但是,波涛下面疯狂涌动的浪潮是什么,却没有能够知道。此时,一阵轻轻响动出来,就着朦胧的月光望过去,赫然是皇上的寝宫。草草的望过去,其为歇山顶黄琉璃瓦门楼,进门则为木照壁,牌楼式,中间为隔扇门可开启。这里,平时只能有一个人随意的进出,而此时,一个人进来后绕过照壁后走到了后院,他看了眼身后,开口说道
“你们都下去吧!”
几乎没有听到什么声响,但是几条淡淡的人影还是显出了身形。等到恢复了寂静以后,他推开了一道房门走了进去,等他站定的时候,就着明亮而暖和的宫灯,一个身形极美的女子伏在书桌上。不由自主的,他的脚步声慢了下来,悄悄的走到了那女子的身边,手伸了一神,那女子似乎睡的极沉,她翻了个身后把脸背了过去。那人叹了口气,手缩了回去,他静静的打量着女子的睡容,此时,透着一扇窗传来了细微的凉意,那人想了想,干脆从屏风上取下了一件披风,替那女子盖在了身上。女子浅浅的呼吸声响起,那人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若是秦凤在的话,一定会惊叫出声,因为,他正是当朝最尊贵之人——皇上!
这里空间很大,摆设也很华贵,但是最鲜见的是房中居然摆着两张大的书桌,那人等了会儿,见女子似乎睡的极熟,他也不打算吵醒女子,干脆走到了另一章书桌前,拿过了桌上摆的奏折,自顾的看了起来。房中一片静谧,男子翻动奏折的声音,并着女子的呼吸声,交织成一曲动人的画境。
于此同时,皇宫内的长春宫也有异样的响动,纵观起来,其为前后走廊,黄琉璃瓦重檐歇山顶。面阔七间,当中五间各开四扇双交四椀菱花槅扇门。两梢间为砖砌坎墙,各开四扇双交四椀菱花槅扇窗。殿前出月台,正面出三阶,左右各出一阶,台上陈鎏金铜香炉四座。东西两山设卡墙,各开垂花门,可通后院。在里面正中的一间房内,殿内的内侍和宫女早就退了下去。蓦地,一个极为威严的声音响起
“你是说,皇上又去了养心殿?”
那声音顿了顿,接着又说道
“哀家知道,问你也算是难为了你。可是,哀家不能看着自己的儿子沉迷女色,况且,那女子的身份来历不详,你们做臣子的,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皇上误入歧途吗?”
殿下跪着的人不言不语,宫灯照耀之下,下跪之人正是铁鹰。接连问了几遍,皇太后怒了,她不是没想到殿下之人的身份,可是,她堂堂的皇太后难道就看着这种情形持续下去,那江山社稷呢?将来她老了,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是以,皇太后哀恸的大喊道
“先皇,你看看啊,这就是你视为依仗的臣子,你看看,他们把皇上误成什么样了?呜呜,我真是没脸见你呀,先皇,你怎么走得那么早哇,早知道这样你带我一起走了多好哇,我也不用这样看着他们生生的把皇上给误成昏君。先皇啊,你倒是看看啊!”
铁鹰什么话都没有回答,他的头深深的垂了下去,脸上的表情也是那么的为难。终于,殿外似乎有了响动,皇太后大喝一声说道
“该死的奴才,哀家不是吩咐过了吗?”
她的话刚落,一个小内侍哆哆嗦嗦的走了进来,皇太后大怒,不待她开口,小内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他头也不抬的说道
“太后,不是奴才不懂事,是,是千岁来了,他说要给皇太后请安!”
听到小内侍的回答,皇太后愣了愣,随即望了眼地上的铁鹰,她沉吟半响,这才接着说道
“罢了,你先下去吧!小李子,还不快让千岁进来!”
小内侍点点头,铁鹰松了口气,他给皇太后拜了一拜,然后站起身跟着离开了。就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朝着王千岁和徐师爷抛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两人看着眼里,点点头后就错开了。等进到了殿内,皇太后仍然是一脸的薄怒,王千岁和徐师爷两人倒头就拜,皇太后挥了挥手说道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不就是为了铁鹰那小子求情来的吗?哼,哀家真是看错你们了,皇上现在都快走火入魔了,你们呢,两个擎天保驾之臣居然还来给哀家使绊子,真是,真是气死哀家了!”
两人闻言忙口称不敢,见两人一脸的诚恳,皇太后的怒气消了一半儿,她目不转睛的盯了徐师爷一阵,接着又说道
“侯爷,哀家知道铁鹰是你的爱婿,你来还算是有点由头。那你呢,千岁,不是哀家想不通,你说你跟哀家是一道都是宫里的人,你,你跟着铁鹰凑什么热闹哇?”
王千岁听完后忙连声口称不敢,皇太后不以为然,她接着又说道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在一块估计又是来劝哀家的。那好,今儿个哀家提前把话放在这里,如果是其他的事哀家都好商量,只要这点,哼,不管你们两个说什么,哀家都不会松口的,哪怕你们两个一个有先皇的金牌,一个有先皇的密诏!”
王千岁和徐师爷低着头,两人此时的反应倒是颇为相同,别说皇太后,就连他们两个也想劝啊,不过,劝的人应该是皇上,可是,问题是,皇上一早就猜透了两人的心思,这可好,两人见驾一律被挡了。是以,皇太后就算是不信,两人也没什么法子。徐师爷还好,他斟酌着说辞,而王千岁则开口说道
“太后哇,奴才知道您动怒了,可是,这皇上毕竟是年幼哇。再说了,这男欢女爱本就是人之常情,皇上平日里动的这个心思极少,这回,这回有点犯禁,那,那也是可以理解的!”
皇太后听了瞪了他一眼,只听她回道
“你还好意思说,哀家当初可是千交代万交代过的。千岁,你不提哀家都忘了,这事儿可是你折腾出来的,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你说吧,你说怎么办吧?哼,千岁,皇上是谁?他是天子,他能跟别人一样吗!哼,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媚艳姿色的女子,居然把皇上的魂都勾走了,不提了,不提了,哀家一提这个就难受。呜呜,先皇,你倒是看看啊,这就是你一直让哀家依仗的爱卿,你看看,他们就是这么对我们孤儿寡母的,呜呜!”
皇太后的这一顶大帽子压了下来,王千岁再也不敢轻易的开口了。而徐师爷,他一直在沉思着,看到皇太后哭闹不休,徐师爷忙轻声说道
“太后,还请保重凤体,皇上那边还少不了您,您可千万不能跟他置气!”
他的这话说的皇太后面色一缓,她点点头说道
“侯爷,你不是不知道,先皇把皇上交托给哀家照顾,你说说,他现在为了个女子闹的是后宫不宁。哀家可是知道的,贵妃都被他给气回去了,鸾儿说要回家一趟,哀家让她去问皇上,皇上二话不说就把人给赶回去了!你说说,他心里现在都被那个狐狸精给勾住了,可好,哀家本来想会会那个狐狸精,可是,铁鹰这个愣头青居然连哀家都敢挡,你说说,这以后还有哀家说话的份儿吗?”
徐师爷苦笑出声,没办法,谁让他是铁鹰那臭小子的岳父呢?王千岁在一旁偷笑着,刚刚他被骂了一头包,现在,轮到徐师爷了!不料,皇太后的话题一转,对着王千岁又说道
“哀家别的不知道,可是有一点,千岁,那女子可是你最先认出来的。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千岁,徐师爷,你们也别想瞒着哀家,就算她是个婢女哀家也认了。只是,皇上的后宫填个人,哀家不能一问三不知吧?你们今儿个既然来了,那好,今天一准把话给哀家说清楚,否则,没有哀家的吩咐,你们就别想离开长春宫!”
千岁是无所谓,可是徐师爷不敢啊,这里是哪里,这里是皇太后居住的地方,他要是在这里呆上一宿,只怕,家里的母老虎不发威,只怕到时候言官们也饶不了他,而他也是最讨厌被扯进这些事儿里头的!是以,徐师爷见状忙悄悄的往一旁移了一点儿,跟王千岁划清界限的态度不言而明。王千岁傻眼了,他请徐师爷进宫就是为自己当说客的,此时,徐师爷还没发挥作用就被太后给收拾了,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皇太后笑了,她还真是头一次见到王千岁这样的神情,唉,其实说起来千岁对于本朝是有功的,如果他的身份不是内侍的话,一定会是个朝中重臣。可是,他既然担了宫内的差事,那现在出了问题,皇太后不找他找谁?是以,就算是王千岁的表情再可怜,再委屈,皇太后都当做看不见。终于,仿佛是意识到胳膊总是扭不过大腿的,王千岁苦笑出声,只听他开口说道
“皇太后圣明,奴才是坏了规矩,罢罢罢,皇太后想知道什么,想问什么,奴才一准说给您听,这总行了吧?”
皇太后就是喜欢他这点,见王千岁服软了,皇太后忙接着问道
“那女子究竟是什么来路?徐师爷,王千岁,哀家要听真话,还请你们直言。唉,说实话吧,哀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了,就算是那女子的出身再离奇,哀家也答应你们,尽量做到公平理智的对待,这总行了吧?”
王千岁朝着徐师爷使了个眼色,徐师爷装作没看见,王千岁无奈,见皇太后在一旁死盯着不放,他只得开口说道
“太后,其实,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随着他的讲述,皇太后认真的听着,当然,虽然皇太后说了是会冷静的对待,可是因为其中还牵涉到铁鹰和水仙,就算是给王千岁再大的胆子,他也不敢照实说。但是,又不能欺君罔上,王千岁无奈之下,只得捡着不要紧的说了些,在他的口中水仙被描述成了不畏强权的女子,而灵漪,则是一个奇女子,至于其他的嘛,唉,谁也不会嫌命长,想来,如果皇上知道的话,只怕只会感激他吧?随着他的讲述,皇太后不时的点点头,当然,就算是千岁说的再天花乱坠,也不可能影响到皇太后的看法。虽然,虽然王千岁已经很用心了,可是皇太后还是听出了一点儿的不对劲儿来,只听她开口说道
“千岁,哀家这就不懂了,那要是真的如你所说的话,皇上大可以直接把那女子召进宫就行了,干什么要费怎么大的周折呢?哼,哀家可是听说了,为了那个女子,他连京畿重营的兵士都调动了,还有禁卫军。千岁,皇上不是那种贪恋美色之人,那女子究竟有什么本领,把哀家的儿子,堂堂的一国之君给迷成这样,你们呢?你们可有见过那女子,徐师爷,你来说,那女子真的是那样的吗?”
徐师爷已经很小心了,他恨不得当自己没来过,可是皇太后都喊他的名字了,总不能当做没听见吧?是以,徐师爷叹了口气,只听他开口说道
“太后,微臣正要禀报此事,其实,额,千岁说的大致就是那样,只不过,其他的都是要皇上自己来跟您说的!太后,皇上是什么样的人您是最清楚的,依微臣看来,我们最好的准备就是静观其变,太后,如果到时候事情真的是不可收拾,那您再出面也不迟?”
皇太后闻言楞了楞,王千岁奖状忙开口说道
“皇太后,徐师爷说的很有道理,奴才也是这么想的!”
皇太后沉默了,殿下的两人都是一样的态度,虽然不能代表什么,但是最起码证明了一点儿,那就是那女子还是能够得到王千岁和徐师爷这两位认同的,该这么办?她虽然贵为皇太后,可是对于皇上的妃子等大事也只能点到为止,皇太后为难了,到底要不要听他们两人的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