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此时突然说道：“将夜，你看我有可能成为圣人么？你看我这么懒？”

将夜敲了敲他的龟壳，哧哧的笑了：“你啊？想成为圣人，那是绝对没有可能的。”

“阿夜，你怎能小巧我？”

“我可不是小瞧你，说的是事实而已，你是一头龟而不是一个人，所以虽然做圣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做圣龟的可能性却是非常大滴！”

玄被将夜这么一说，又哄得开开心心了，他们远离了渡海之桥，走进一段黑暗和混沌的世界中，那里几乎什么都看不到摸不到，唯一出现在两人眼前的，便是一颗点灯的星星。

人在黑暗之中，会不由自主的向往光明，将夜不由的加快了脚步。在他的猜想中，走完渡海之桥之后，他应该会进入理气之球中......他只猜中了一半！

他的确是靠近了理气之球，可是并没有猜到，这理气之球居然只是一团星光，不是星星，也不是球。站在这星光之下，将夜仰望着，眼前这团光看似很近，近得伸手就可以摸到，其实很遥远......让将夜有些纳闷的是，他压根就没发现这团星光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而就在此时，奇特的事情便出现了。在这团星光左方的虚空中突然出现了一面空间之镜，这团星光在空间之镜中形成一个光影，让星光一分为二。而后，在这团星光的右方又出现了一面空间之镜，星光在空间之镜中又形成新的光影。随后，新光的前方，后方，上方，下方接连又出现四面空间之境，制造出更多光影来。

这就是平面镜成像的原理，将夜从行无疆老师那里学到这个法门，用来制造大量镜像分身。而现在，他就处于六面镜子包裹的空间中，环视一周，发现星光在六面镜子中居然形成金，木，水，火，土，气六种元素的影像，同时，就好像太阳有黑子一般，这星光下也形成一团阴影，和六面镜子中的六元素光影相对，形成红橙黄绿青蓝紫白八色光。

将夜恍然，他明白了，老李这是要实打实的给将夜演示光演化出暗，在分衍出六大元素本源的过程，毕竟，很多事情都是眼见为实，眼见为虚。

不过，这并没有完，将夜马上又发现了新的变化，光影下的暗影也在六面镜子中形成六到暗影，这些暗影和光影结合在一起，又形成了新的影子。同时星光在六面镜子中的光影又在彼此的镜子中演化出新的影子......此时，光，暗，气，金，木，水，火，土八种元素两两结合，形成了六十四中新的光影。

将夜仔细分辨着这些光影，结合易经，来感受八卦相重的景象。比如金影和火影相重，从一面看，形成火包裹金的噬嗑状，而从另外一面看，金影包裹火，则形成了铁炉烧火的丰收景象。土和火相合，从一面看，形成火突破土的火山喷发之相，从另一面来看，形成土包裹火的旅卦之相。

而后更是了不得，六十四中光影又彼此投射进入镜子中，形成更多的光影，一时之间，将夜还真数不过来。事实上，这还不算完，因为六面空间之镜之间的缝隙又出现新的空间之镜，这些空间之镜包裹着星光，一面紧挨着一面，几个呼吸之间就出现了数百块，这数百块空间之镜呈一个接近球形的形状包裹着星光，原本，空间中的光影就数不过来，这下镜子又数不过来，无数光影无数镜，又衍生出如同恒河沙数一般的光影。

这些光照得将夜的眼睛都花了，身处镜之球中的他不由得闭上眼睛......然后心中想，大概现实世界之所以复杂，便是因为因果在人心中转来转去，纠结中又有纠结，就好像这影子在镜子中转一样，转来转去，最后形成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当他睁开眼睛之后，他不由得吓了一条，他发现整个光影世界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现实的世界，将夜见到的是一个一望无际的原野，这个原野中，花是真的，草是真的，鸟是真的，野兽也是真的。将夜在地上抓了一把泥土，发现这泥土也是真的，而且还带着泥土特有的气息。

他再举头望了望原本应该是星光所在的地方，现在居然被太阳所代替，而星光之下的阴影，则变成了月亮。

“晕！”将夜心中吐槽着，“我就这么一闭眼的功夫，这世界怎么就好像变戏法一样变了一个样？不行，我得找出这戏法到底是怎么变出来的，不能够就这样被老李给忽悠了。”

于是乎，将夜用出格物致知之法，好好格一格眼前的物。他召唤出沙漏之心，包裹住眼前的一朵小菊花，仔细研究起来，这菊花到底是怎么变出来的。

火是能量，暗之物质，凝聚了火焰之心和阴影之心的沙漏之心将眼前的菊花笼罩住，不断的分解离析，物质归于物质，而能量化为能量......将夜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坚信眼前的这一切都是老李的障眼法。

果不其然，拥有极高境界的沙漏之心果然将眼前的菊花离析开来，发现这菊花其实是由大量的木之光影混合少量水，暗，土之光影凝聚起来的，因为包含的木之光影最多，所以这菊花主要表现出木的特性。

他再转头，利用沙漏之心扫视，所见之物在“格物致知”之法作用下，都显出本来面目，这些东西悉数都是由光影混合而成，光影中包含最多的是什么，便表现出相应的物性。

而就在此时，这个镜之空间中也起了相应的变化，空中的太阳的光芒开始变得暗淡起来，还原为星光，同时，这个世界中的景象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原本无比凝实物体全部变得恍惚不定，分崩离析为各种重叠的光影.....接着，将夜又感觉到周围的空间之镜的存在，这些空间之镜正一块块减少，没减少一块，这个世界中的景物就要减少一部分......此时，将夜就看到一副滑稽的场景，他看到自己眼前的那朵小菊花正不断的变得粗糙干瘪，因为不断有光影被抽离出来，当水之光影被抽离，菊花便凋谢了，当暗之光影被抽离，菊花便枯萎了，最后，只剩下木之光影的时候，这菊花只剩下一根木棒。

这就好像一个舞台，当灯光和效果被打开后，里面是一个生动的世界，而当那些效果被不断的撤离后，这个世界又恢复了本来面目。

最后，这个空间中，只剩下六面镜子，留给将夜八个光影，懒人将夜顿时感觉眼前舒爽多了。

此时，这个舞台的设计者老李出现了，说不得，他又要借机教将夜一些东西。

“小家伙，你现在想到了什么？”

将夜懒洋洋的笑道：“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空！”

这两句话的意思是说，月亮照耀在一千条江水中，有一千个月亮，但是这一千个月亮都是同一个月亮的影子。不论在什么地方，只要万里无云，都是有相同的空境。

他的意思很明显，所有的影子，最后都是由光产生的。所以，世界虽然光怪陆离，但是本源都是一样的。虽然，很多影子可能不是由光直接生成，而是由其他影子生成，但这还是不妨碍它由本源生成的事实。

两句隽永而意味深长的话，说得老李欢喜无限，作为老师，能够遇上悟性这么好的学生，老李脸上的褶子都在发笑了。

“好孩子，好孩子......”老李连续赞叹两声，然后说道，“你刚才看到的，就是天理分衍在万物中的过程。实际上，每一个光影，都是本源之光的一部分，而且都蕴含了本源之光的所有信息，就好像一千条江水中映照的月亮都是月亮真实的样子，这些光影相互交织，组成各种现实之物的影像......不过，如你所见，不同事物通过格物致知，能得到不同的理，而决定这些理的东西，是事物中最为主要和关键的东西。就好像你刚刚研究的那朵花一样，花是植物，最主要的物性便是木性，其余水，土都只是次要的物性。我将这些主要物性称为事物的极，就好像木性是菊花的极一样。所以，事事物物都有个极，是物性之极，也是理之极。然后，我将世界上所有道理的极致，总而论之，称为太极。所以，你看到了，事事有一太极，物物有一太极，这太极是由本源生出，但是又蕴含了本源的所有信息。本源拥有演化万物的潜能，就好像你看到的星光有形成所有光影的潜能，而被生成的光影又是星光的复制景象，从信息数量上并无二致。

好了，现在，你说一说你的看法吧？”

将夜用一副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老李，说出一句可杀人诛心的话：“我怎么瞧，怎么觉着你讲的这些道理，完全都是道家的学问，被你强行搬到儒门中来，然后当做是儒门自己的东西呢？

按照我的想法，儒门的天道是不传的，所讲的都是世间法入世法，都是百姓日用而不知的大道，仁义礼智信五常都是中下之人都能明了的道理，而你所讲的这些天道衍生万物的道理，很多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普通人压根就不懂，你说出来，反而会让他们更加疑惑。

学生一时贪图爽快，说错了的地方，还请老师大人包涵。”

将夜的话，这是真正戳中了老李的痛处，他一直以正统儒者自居，自视传承到了远古儒门的正朔，现在，将夜说他的学问是扯道门的虎皮来妆点儒门，等于说他是假儒伪儒，是混入儒门的坏分子，这还得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