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节 火中取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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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阿奴的想法,梁王夫妇仇家众多,被刨坟掘墓那是迟早的事,当初就该挫骨扬灰,以绝后患,阿仲非要搞土葬。

盗掘现场散发着可怕的恶臭,而且梁王夫妇声名败坏,捡骨师都不愿前来。最后沈谦动用关系请来了一位老捡骨师,勉强做了场法事,将梁王夫妇的骨殖收拢烧化。

怒发冲冠的刘仲逼勒开封府限期办案,然而开封府派人勘察了现场却毫无头绪。同时卢家也向开封府递状纸,开封府尹焦头烂额,两尊大神都不敢得罪,只有一拖再拖。卢休一怒之下敲了登闻鼓,在刚回城的正统帝面前告了刘仲一状。 刘仲认定与卢家与盗掘有关,与卢休当街大吵起来,几乎动了拳脚,最后被御林军拉开。

刘仲怒气冲冲的跑到客店,依然一口一个“老匹夫”。阿奴一晒:“傻子,不是他也会是别人。”

接下来的日子里,好像被按了某种开关一样,被太皇太后病重的消息压制了一个冬天的御史台言官终于在华氏入土为安之后冒了头,一封封弹劾奏折雪片般飞到刘珉的御桌上。

有陈述老梁王一百零八条罪状的,认为他被刨坟掘墓那是应有之处分,感慨激昂得好像他就是那替天行道的盗墓贼;有弹劾华家祸国殃民的,洋洋洒洒罗列的罪状比梁王只多不少,什么结党营私,亏空军饷,卖官鬻爵,强占田地,为祸乡里,房屋逾制。。。。。。桩桩件件有理有据,甚至连某年某月某日某人送了多少贿赂,说了什么话都一清二楚,好像那位言官就在旁听一般;有弹劾刘仲擅藏罪人刘鹏尸骸,包庇华氏一族,御前失仪的,认为他应该被掳夺爵位,贬为庶民,口沫横飞的就差指控刘仲跟华氏一族同样是国贼,总算刘仲脸上伤疤的来历提醒了那些言官,没有叽歪的太离谱,饶是这样,已经把刘仲气得够呛;也有弹劾卢氏一族,认为他们擅入大臣住宅,惊扰外国使臣,差点引发两国纠纷。这一条是鸿胪寺的官员上的折子。穆松等人此次任务不止是护送纳达岩前来,同行的还有一干博窝王的使臣,他们手中有博窝王恳请汉廷宗室女子下嫁的国书;后面还有弹劾刘畅拥兵自重的;弹劾陆星海等海军将领擅权自专的;弹劾开封府尹不作为的;弹劾皇帝拼命往艮岳跑,跟刘仲过从甚密;有弹劾中书令的大公子放浪形骸,衣不蔽体的;弹劾司徒家的下人买东西不给钱的;。。。。。甚至有弹劾某位官员上朝时大不恭,因为他放了个屁。

刘仲唉声叹气,弹劾最多的就是有关华家和他老爹。他被刘珉抓着一起批奏折,累得眼睛都成了田螺状。华青君已经急白了头发,永林公主也愁眉不展,他看着满心不是滋味,却知道华家失势是迟早的事,只要保得住性命什么都好说。

之后每日的弹劾奏折仍然跟井喷一样,刘珉从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到后来被麻木的老神在在。华家的事情他留中不发;梁王已经死透了,还有什么好说的,若是诛九族连皇帝也不能幸免;刘仲是他的铁党,只有死挺,那位弹劾皇帝老跑艮岳的,刘珉命令将他家人全部送回老家,只留他一人在京中,让他尝尝什么叫做孤家寡人;卢氏一族一样冷处理,卢休是只有三板斧的纸老虎,被鸿胪寺的奏折一吓,发现差点引起国际纠纷,两脚发软不敢出门,刘珉很满意,反正他儿子没死,赐了些许财物命他修墙,此事不了了之;刘畅,那些言官把皇帝想象的太伟大,这人他目前动不了,奏折一打包,命人给刘畅送去以示友好加警告;陆家,他其实已经恨得牙根发痒,那位陆熙熙借着看望梁王妃陆秀秀的时机,赖在艮岳不走,严重妨碍他看儿子老婆,而陆秀秀对刘仲和他怀恨在心,置之不理。刘珉借着与臣属闲聊的时候透露出想将陆熙熙封为郡主,嫁往博窝;开封府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叫起撞天屈,刘珉暗地里夸了他几句,把他打发走;中书令莫不消的大公子莫容,两人幼时是狐朋狗党。刘珉认为现在时局艰难,大家应该同舟共济,大臣纷纷附和,刘珉语音一拐,称赞起莫不消生活节俭,家里的夫人裙不曳地,公子衣不蔽体,莫不消受宠若惊,众臣膛目结舌。刘珉要求诸位大臣狠刹奢侈浪费的风气,共建环保节约型社会,第一步先从夫人们裙摆褶皱的宽度做起,现在流行的服装式样是膨大的褶皱裙,贵族仕女个个穿的跟人头马似的,一件这样的褶皱裙可以做三条普通的褶裙。新汉女子地位不算低,个个气焰嚣张,想起回家也许要跪搓衣板,大臣们面如土色;那个弹劾人家放屁的官员,刘珉赐给他一碗毛豆,要求他当场吃完,之后不准放屁。。。。。。

阿奴等人听着刘仲牢骚连篇,一开始还脸色凝重,担心不已,后来那些言官越说越无厘头,他们肚子都笑疼了。

没有多久,那些奏折的效果就出来了。华家架起尾巴做人,将手中的人脉和关系网全部交给刘仲;陆家偃旗息鼓,陆熙熙迫不及待的从艮岳撤退,随后传出她与司徒家的长子定亲的消息;刘畅上了自辩折子,将蜀道以北的军队交归国有。。。。。。最后皇帝下了诏令,命刘仲为帅,德威将军王启海调回为副帅,兵部侍郎陆炎为军师中郎将,不日征讨张甾,定于三月一日在金明池琼林苑演武争标以壮士气。这一次再无人有异议。

刘珉古怪的处理方式显示出相当老练的太极推手。他火中取栗,不声不响地将那些言官零乱的奏折引导成自己想要的结果,从目前看,再没有比刘仲更适合的军队精神领袖,刘仲对他忠心耿耿,而且身后有着华家,陆家,沈家之类的世家大族的支持,刘畅交割的军队有十万,那些将领对刘仲做元帅也相当满意。而军队的实际控制权应该是在王启海老将军手里,此人已经投向了刘珉。

终于有了自己的用武之地,刘仲欢天喜地,他早就不耐在朝堂上打口水仗。阿奴和云丹却看清了他不过是个摆设,担心不已。然而人各有志,他俩也勉强不得,只有多提点要他小心。两人想想出来的日子也不短了,至于阿奴的调养,反正现在有纳达岩,路上不怕没有医生,不如早点启程回吐蕃。

纳达岩这些日子跟朱太医志趣相投,相谈甚欢,朱太医将自己写的书送了一本给他,纳达岩叫阿奴手绘了一副写实的女子生理结构的解剖图送给他。

他跟着拉巴顿丹格西学医的时候,曾在天葬台上观察了几年,对人体结构已经很熟悉,加上阿奴的绘画融入了西方的透视效果,看着相当逼真,朱太医如获至宝。

朱太医知道纳达岩的暗疾,连忙偷偷的引见了几位擅长治疗此种毛病的同僚,都说是经脉损伤的厉害,无能为力。纳达岩这些话听得多了,笑笑就罢了。阿奴在隔壁听着心如刀割,暗想都是自己害了他,这些太医不行,那就往江湖上查找看看有没有不世出的神医。她忘记了前段日子自己差点被江湖游医害死。

纳达岩擅长动外科手术的名声渐渐被朱太医传了出去,陆陆续续有一些外伤的疑难杂症患者前来就诊,纳达岩不能说完全手到病除,但是也治好了几个。

在他们准备动身的前一日,有官员宣召纳达岩进宫。

阿奴吃了一惊,想起艮岳里住的方绮。她暗暗叫苦。连忙去找正在金明池排练水军的刘仲。

刘仲也觉得不保险,在他的印象里,纳达岩是一位巫师而不是郎中。

他带着阿奴赶到艮岳,纳达岩已经正襟危坐为方绮看诊。

阿奴急得猛掐刘仲腰上的肉,示意他上前阻止。他在纳达岩开口之前抢先说道:“皇上,这位上师法术尚可,医术一般,皇嫂千金贵体,自有太医看诊,何必舍近求远。”

刘珉无可奈何:“要是能找太医看诊,我还找郎中做什么?”方绮的身份在宫禁中是个秘密。刘珉患得患失,找来的民间郎中又不敢用。

阿奴想起朱太医说过的话:“据说有太医会金针拔障术,他们都是老手,手术风险小很多,至于泄密,只要关着他们就是了。”

刘珉似笑非笑的瞄了她一眼:“你以为他们是老鼠,关了也没人找上门,那个御史台的鼻子比狗还灵。若是能够这么做,我早就做了。”

阿奴的一双眼珠子在方绮身上滚了滚,:“不就是方姐姐身份的问题?”

刘仲见她双目流动,知道她有了主意,催促道:“快讲。”

她转向刘仲:“我问你,永林长公主可有子女?”

“没有,只有一个小妾生的儿子。”永林公主嫁给了户部尚书陈潜渊的儿子陈放然,一直没有生儿育女,最后给丈夫纳了房小妾。

“这么简单的事情,叫她认个干女儿呗。”阿奴轻描淡写。

当局者迷,刘珉他们一直把永林公主归类到华家,却忘记了她姓刘,真正的身份是皇家的长公主。在本朝,公主有着很超然的地位。

刘珉喜滋滋的搓手:“不错不错。”树倒迷糊散,华氏一死,华家已经吓成了兔子一样,成了刘珉手中的橡皮泥任他搓圆揉方。

刘仲心头放下一块大石,想姑姑做了方绮的后台,华家就可以保住了,至少很长一段时间不用他操心。

“金针拔障术”是我国古代医学家对白内障眼病施行的一项手术。白内患者接受这项手术後,一般能重见天日。我国医学界在一千多年前已能施行这项手术,这在世界眼科史上不能不说是先进的。

宋代设立了医学的教育机构,还按等级任命医官,这让很多儒士看了登上仕途的希望。所以宋代儒士纷纷学医,另外,一部分不得志的儒士还以侉医之称来满足自己心理和精神的需求。这个称为无形中促进了医学的发,因为当时儒士多从事医学,他们写出了一大批医学著作,对以后的医学发有积极的影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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