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是人非（下）

㊣(1)“整个皇宫恐怕只有你最了解我。”攸茜丝毫不拘礼地坐到卧榻上与琪婕对面，冷艳面庞有微微笑意。

“看起来你今天气色不错，有什么喜事吗？”琪婕含笑问道，因多年事佛，整个人浑身上下有闪烁着一种慈祥柔和的光芒。

“听说昨日夜里晚上宣了天涯去御书房，又将她退了出去，怪不得她今日看上去精神不济，连那身迤逦宫纱都黯淡了下去。”攸茜嗟一口茶，菊花在莹白瓷杯中绚丽绽放，煞是好看。

琪婕并未答话，道人长短终是有失口德。

“说起宫装来，平日里见惯了她花枝招展的装扮，还是觉得入宫第二日前去请安的那身墨绿宫裙最为动人，尤其是那精湛绣艺，定然与当年的吕慧不相上下，你说呢？”攸茜放下瓷杯，眼神从那些菊花移到琪婕脸上。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琪婕的目光落在瓷杯里的菊花上，事隔多年，重提旧人，难免有些落寞沧桑感浮上心头。

“突然想起些陈年旧事，想和你聊聊罢了。偌大的皇宫，如此清净，到还不如当初在王府的那些日子，虽相互争斗以命相搏，却不至于这般索然无趣。”

“你变了，以前冷傲的你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到底是过去，总不能停留在过去的日子。”说这话的时候，㊣()攸茜脸上的笑容兀地变得有些落寞，“我们都老了，不再心高气傲，也比不上那些朝阳般的女子。”

“韶光催人老，亦不再强求。”

“你恨过他吗？”攸茜微垂下眼眸，也望着那些菊花，突然羡慕起花来，它们总还是停留在绽放的美丽瞬间。突又怔怔地想到，被饮用过的菊花到头来还不是照样免不了被丢弃的命运。

“爱与恨终究都会化为乌有，我何必为难自己。”

“你倒真是看开了。其实，我们都明了，他宠幸她亦只不过是因为那个人，我真是奇怪为何这么多年他居然能做到对她只字不提，却还能宠幸一个像极了她的女子，到底他对她还是爱的……”遇上他，也许是她攸茜的劫难，或许，那个女子便是他的劫难，无论若何都在劫难逃。

“你说，若是她若是出现在他面前会怎样？”神情妩媚，蓦然转眸直直地盯着琪婕，攸茜的语气又是那般柔情。

琪婕一滞，那慈眉善目终于有了些纠结，“攸茜，你想做什么？”

“吕慧的刺绣本是一绝，可她的刺绣与吕慧不相上下，我当年在清竹居也是见过她的绣艺的，能绣出那墨绿宫裙的能有几个人？”

“……”琪婕张了张口，终是什么都没说。

“我记得当年，她有一件未完成的林间日出㊣()绣衣，不知道现在在何处呢？”

“我收起来了。”琪婕吐纳一口气，继而平静无波的说道，当初她在府上鲜有出房，平时无事便以刺绣打发时间，离开之时，那件绣衣未曾带走，于是她便替她收了起来。“只是我没想到你竟会下旨让她绣衣，如此一来便知晓她身在何处了。”

“既然我能看出来，其他人也能看出来，琪婕，你有没想过皇后娘娘为何偏偏把那件墨绿宫裙赏赐给天涯呢？”

初见天涯身着那墨绿宫裙琪婕也觉得万分诧异，闵兮晴这般做法定然有她的意义。

“虽然我恨极了他，可是我也不希望他过得这般不快乐。如果有那个女子在，或许，他会不同。”说这话时攸茜极力让自己语气显得平静些，可眼底的哀愁却怎么也无法抑制。

“也许吧……”

虽然两人都未曾提及他与她指的是谁，但是彼此心知肚明，困扰多年的心结无非就是司空凌与端午而已。

夏日愈加炎热，一晃攸茜与琪婕的谈话便过去了二十多日，宫中一如往日那般，皇上去得最多的依旧是天涯和采柔宫中，似乎一切都和风顺雨。

只是一向独占鳌头的静妃采柔，是否真能容得下那个与某人相似的天涯？

㊣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