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风光的阿灵阿悄无声息的下葬了,虽然出殡那天,有老十和十七阿哥两个皇子到场,但场面依旧冷冷清清,让人看得好不凄凉。
老十和十七阿哥全程几乎没有任何交流,只是仪式结束后,十七阿哥对老十没什么感情的道:“十哥,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老十瞅了他一眼,道:“十七弟,你摸着良心说,是舅舅要害我,还是我要害舅舅?”
十七阿哥有些不忿的道:“男人的事何苦扯上女眷?”
老十看着十七阿哥,道:“别表现得多么情深义重,你自己不觉得恶心吗?你要真对十七弟妹不离不弃,十七弟妹也不会落得病逝的下场。”
见十七阿哥白了一张脸,老十继续道:“自己下了软蛋,别赖到我头上,你十哥我从来不帮人背黑锅!”
不想,还没和十七阿哥分手,宫里就来人了,说康熙有请,而且还一并通知了十七阿哥。
眼下衙门都在放春假,老十和十七阿哥都以为康熙来了兴致,想来个合家欢,皆没做多想,骑上马就朝宫门奔去,没慢悠悠的,但也没攒劲的蹬马,保持着正常速度,两人一路无话。
进宫后才知道今天聚会的地点不在御花园,而是在乾清宫。老十憋了憋嘴,乾清宫好似从来和悠闲沾不上边,真不知大过年的,康熙怎想着在乾清宫聚会了,老十觉得兆头有些不大好…
果然,事实证明老十的预感是准确的,刚进乾清宫,老十还没来得及看清屋里都到了哪些人,更别说给康熙行礼问安了,就被康熙突如其来的一声吼给弄懵了:“混账东西,给朕跪下!”
老十和十七阿哥诧异莫名的互相看了眼,不知道康熙到底是在指谁,康熙吼声刚完的那一刹那,两人都没动。
不过下一秒,老十就瞅清楚,地上已经跪了一人了,再一看,竟然是九阿哥,于是,惊讶之余,赶紧跪了下来,不用想了,肯定和人家十七阿哥无关。
十七阿哥也是做如此想,但因康熙没指明,所有有些犹豫,不知该跪还是不该跪,好在耳畔即时响起康熙的骂声,“你个蠢材,瞧你都干了些什么?!”于是,十七阿哥便悄悄打了个千,默默的站到边上去了,加入了看戏大军。
而老十还没开口呢,九阿哥就出声了,“皇阿玛,这真不关十弟的事,真的,十弟是帮我背黑锅…”
老十一听,敢情是九阿哥犯事了,当下也不管九阿哥是欠的风流债还是人命官司,一下就给揽了下来,“皇阿玛,都是儿子的错,与九哥无关。”
康熙和九阿哥的声音同时响起,康熙骂的是,“他自己都认了,你还想帮他掩盖?”九阿哥骂的是,“你知道是什么事吗,张嘴就乱说!”
老十看着九阿哥,道:“九哥,你别再说了,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就是我做的!”
九阿哥急得嘴角冒泡,“十弟,你,你先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行不行啊?”
老十不耐烦道:“九哥,皇阿玛眼睛亮着呢,你想帮我顶罪门都没有,大过年的,你就别再惹皇阿玛生气了。”
九阿哥见老十固执的像头牛,悲催的对康熙道:“皇阿玛,这事…”见康熙眼神阴郁了下来,只好话到嘴边改为:“您明鉴啊…”
康熙冷冷道:“你先别忙嚎,收拾了十阿哥,朕再来拾掇你!”
老十正想将九阿哥给摘出来,不想康熙就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骂老十猪油蒙了心,眼里只知道帮媳妇娘家,骂老十胡作非为,祸害百姓,骂老十混账透顶,害得他大过年的还收到御史的加急弹劾折子…
老十彻底被骂糊涂了,其他的都好理解,怎么扯到其木格娘家了?
但老十已然认罪了,此时自然不好问康熙,到底犯了什么事,只好云里雾里的不住认错,脑子里想的是要将其木格撇清…
康熙骂了半天,终于口干舌燥了,介于老十认罪态度好,便不再打算继续触及老十灵魂深处,只是命老十立即去现场处理善后工作,若处置不得力,绝不轻饶!
康熙的处置措施一下,别说老十了,一帮皇子全楞了,看康熙那么暴跳如雷的样子,大家都以为老十这回至少得脱一层皮呢,怎么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完了…大家心里都不是个滋味,看看康熙,又看看老十,觉得康熙此次开的家庭成员代表大会,目的就是为了显示老十身份的超然,太过分了…
九阿哥也不闹了,不等康熙处分他,就主动说,他只是没监管好,负有失察之责,请康熙责罚,只是声音中透着那么一股哀怨。
老十这个主犯都没被重罚,九阿哥自然也没被挨板子罚银子,只是被要求协助老十妥善处理此事…
然后,九阿哥和老十便被康熙赶走了,其他皇子则继续留下,康熙被老十气着了,说要带这帮儿子去游园,改善改善心情…
离乾清宫远了后,老十才悄悄凑到九阿哥耳边,问道:“九哥,到底是什么事情,怎么扯到其木格了?”老十有些紧张。
九阿哥没好气道:“不是你做的嘛,怎么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老十苦着一张脸,方道:“放心,连累不到你福晋。”
老十这才呵呵笑出了声:“九哥,你是不是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帮你背黑锅啊,呵呵,你可别因为这次事不大,就不情不愿的。”
九阿哥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没说话,任由老十一路问出了宫,上了马车才问道:“你还记得你曾说过羊毛生意吧?”
老十仔细想了想,摇摇头,旋即又点点头,“记得记得,你说”
九阿哥一瞧就知道老十在忽悠,重重的叹了口气,“看来你十之八九忘了…”
原来老十当初在其木格的提点下,告诉九阿哥,可以在蒙古发展羊纺织业,反正九阿哥在广州设有办事处,找几个洋人工匠也方便,九阿哥虚心接纳了这项建议,但鉴于蒙古遍地都是羊羔,九阿哥没敢将此发展大计公之于众,毕竟原料供应基地涉及到朝廷在蒙古的布局,九阿哥可不敢像老十那样不管不顾,--其实老十还真找了个好岳家,地理位置重要,又忠于朝廷,所以帮着卖卖奶粉子,康熙是乐意的,对朝廷也是有利无害—但好事不能全给阿巴亥部啊,老十顾着阿巴亥,人家是半子,走哪都能有三分理,可九阿哥却没这个后天优势,当时府里可一个蒙古女人都没有,所以,九阿哥便第一时间禀告了康熙,果然,康熙授意秘密进行技术研发。
说来九阿哥也够衰的,花了几年功夫楞是没找到西方的技术工人,后来又托回国的洋人帮着招人,结果又一去就了无音信,也不知是不是被一个海浪打死了…
因此,这毛纺织业一直都没发展的迹象,作坊早就建好了,除了一看屋的保安,没任何职员。
后来,九阿哥也学起了其木格,决定偷师加自主研发,从蒙古弄来几个织娘,又招了几个织布高手,在广州进了些洋料,让她们在作坊里慢慢琢磨…
这一琢磨又是几年,九阿哥在去年9月份才终于见到了作坊生产的第一匹毛料,和洋人的比质量显得差了些,但九阿哥却信心十足,一面命纺织能手继续攻关,一面派人到江南找了几个印染师傅,在纺织作坊旁建了个印染作坊。
九阿哥开心啊,一想到蒙古那帮王爷知道这消息后的嘴脸,九阿哥就乐得合不拢嘴,真真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光想就觉得解气…
年前的时候,印染作坊正式投入生产,九阿哥为了一吐胸中的恶气,想在康熙北巡的时候挤兑挤兑那些狗眼看人低的蒙古人,在未进行市场调研的情况下,命令两个作坊都开足马力,努力提高产量,至于销路,九阿哥一点也不担心,这东西至少比布保暖,肯定比奶粉子有销路,再说了,奶粉子都能卖给洋人,这些毛料自然也可以,卖得便宜些就是了,肯定亏不了,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罢了,因此,九阿哥便一门心思的想在康熙去热河前,将毛料宣传推广出去…
可不想,昨天作坊管事找来了,说下游的庄户聚众闹事,嚷嚷说那两个作坊排放的废水让河里有股臭味,大家没法吃水,连鱼都死了好多。
虽然以前九阿哥没涉足印染业,来钱慢啊,九阿哥看不上眼,但江南的印染师傅一来就告诉九阿哥,他的庄子在河道上游,不适宜建印染作坊,江南那么多河流溪水,也没人将作坊建在上游。
但九阿哥在下游没庄子,现去收购时间来不及,便不管不顾的上马了,想着两个作坊也排不了多少废水。
不想,大过年的出事了。
更让九阿哥哭笑不得的是,管事还说,村民全认定作坊的主人是老十,因为他们打探过了,知道里面的原料是羊毛,除了老十,还会有谁去买蒙古人的羊毛啊?所以纷纷要求老十家的管事出面。
九阿哥火了,一来在这个节骨眼上,这空穴来风的抹黑没准会断送老十的前程,二来,这两个作坊可是九阿哥在蒙古人面前扬眉吐气的根基,怎么能让老十平白得了去?别的不说,每年秋天都囤积一大堆羊毛,一年一年的浪费银子是小事,年复一年的尝不到成功的滋味,谁受得了?容易吗?
所以,为了老十,也为了自己的利益,九阿哥对此事非常重视,一面命作坊停产,一面派人去打探下游庄子的乡绅是什么背景,不想,还没得到反馈消息,御史不在家好好过年,非要惹康熙不痛快,一本奏到了御前…
老十傻眼了,“九哥,我没想到是抢你的功劳,你刚怎么不说啊?”
老十想了想,“不对啊,皇阿玛知道这事,怎么还会信御史的话?”
九阿哥道:“是啊,所以我怕皇阿玛借机发作你,但又不能直接说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我给他奏过此事,空口无凭啊,反而更会惹恼皇阿玛,急死我了,唉,没想到皇阿玛只是想让你得这份功劳…”
见九阿哥语气酸溜溜的,老十道:“九哥你放心,我去了庄子上打死也不认…”
九阿哥幽幽道:“没用,我庄子里的庄户大多以为我帮你看作坊呢…”
老十傻眼了,“怎么会这样?”
九阿哥道:“我每年都买一大堆羊毛,用不完又扔掉,来年又进新的,瞧着象你才能干得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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