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还没走进书房，便听见从里边出来的怒骂。

季寒蝉瞥了世子小弟一眼，当下便一脚迈了进去。

只见那里边一个中年男子正对着几个小厮发着火，他眉头紧皱，站立在书房正中，俨然威严自生。

站在另一侧的是季早春，她睁着眼睛，面上有些疑惑，一幅想开口又不敢的样子，显然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父亲，别气着了自己”

季寒蝉皱着眉，向前走几步，轻声劝道。

“蝉儿，你先出去，这些事情不适合姑娘些的参合”

季高甫一句话说完，倒是让身旁的世子小弟面色古怪了些。

“父亲...”

季寒蝉摇头，似还要说，却突然被门口的一个声音打断了。

“我女儿怎么样？”

是夫人。

她面色有些苍白，头发极其凌乱，衣衫也有些不整，显然是刚刚听到这个消息就火急火燎地赶来了。

“夫人...”

季高甫一窒息，随即看那一幅质问的模样，顿时就恼羞成怒，怒火中烧起来，“看看你教的好女儿！”

夫人则是没有说话，她红着一双眼睛看着季高甫，沉默地似不像一个一个满腹怒火的母亲。

“你倒是快些回去吧，我会处理这件事的，你只需好好管教好你的好女儿，别如此惹是生非！真是个赔钱东西！”

夫人仍不动，一双眸子就这么狠狠地盯着季高甫。

他不知是怕了还是羞愧了，顿时脸越来越红起来。

“你...”

季高甫又出声，却没料到夫人转身便走了，一来一往，她仿佛已经明白了许多。

“蝉儿陪着世子四处逛逛吧”

季高甫猛地吸两口气，似被气得不轻，他露出笑容，朝站在一旁的两人说道。

“父亲...”

季寒蝉见到夫人的样子，想到自己的安排，心中也有些许的愧疚，点点头就要同意。

“父亲，早春也一并吧”

没想到季早春倒是打断了她的话，也要跟着一起。

“也好”

世子小弟自然是没什么好说的，一时间三人并列一排，身后带着几个丫鬟小厮，便要出墨韵堂。

“等等”

身后突然又响起了季高甫的声音。

“世子可忘了那手帕？”

“哦，本公子差些忘记了交还给季丞，幸得提醒”世子似恍然，忙转过头去，唤道，“明路，还不快把那手帕奉给丞相”

“是”

他身后一个小厮低着头应了一声。

“如此便甚好”季高甫站在门框处，点了点头，随即又说道，“世子可万万莫介意今日之事，小女做事糊涂，臣自会处置，告知圣上，也莫劳烦了世子，世子只管与蝉儿早春四处逛逛，乏了便回府就是”

意思就是说你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早点滚会你自个儿家里去。

季寒蝉就不信了，这样的话她的听得懂，这世子还会不明白。

她拿眼瞧瞧瞥了他一眼，却见他面色如常。

“自然，季府的家事，君某如何参合？”

他仍是一脸的平静如常，点头应道。

“如此甚好”

季高甫满意地笑了笑，便行了个礼，进屋了。

“季三小姐，不妨逛逛？”

世子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自然地忽视了季早春，只朝着季寒蝉伸了伸手。

季寒蝉一挑眉，也自然而然地答应了。

“等等”

身旁传来了季早春的声音，“大姐到底怎么了？”

她到底是憋不出好奇心的，此刻终于问了出来。

“她...”季寒蝉挑眉，说着提起半个音调，似有意要勾起季早春的好奇。

“她到底怎么了？她到底做了什么？”

季早春一早就到了墨韵堂，等到季高甫怒气冲冲地回来，又提及什么大姐，太子。她早就按捺不住心中的躁动，不过不敢问而已。

“她强上了太子”

“...”

季寒蝉一笑，料到这女子会震惊到石化，便不管她，率先迈步走开了。

她如何不知道季早春一心想嫁给太子？也不知季早春听到了这消息，是如何心情。

“如此为太子，真是不值得”

两人走了挺远，世子突然出声，也不知指的是季早春还是季暮雪，亦或是季家三姐妹全部。

“如何不值得？今日的太子妃，明日的皇后，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季寒蝉冷笑，以太子的原话来堵小弟的嘴巴。

“恐怕季三小姐不这么想”世子小弟侧过头来，莞尔一笑，随即又说出一句话，更是让季寒蝉心一跳，“恐怕当今圣上，也不这么想”

“你...”

她刚要出声，却被身后赶来的季早春打断了。

“三妹！”

季寒蝉一愣，她本有话想问世子，如今多了个人，倒是问不了了。

她不这么想？皇帝也不这么想？

又是何意...

“三妹...”季早春又唤了一声，季寒蝉侧过头去看她，只见她低着头，显然心情有些低落。

“那大姐岂不是只能做个小妾了？”

一句话正中题心。

这就是为何季高甫如此发怒，夫人如此气愤的原因了。

因为季府的嫡女，不可能做妾。

“那就要看看我身旁这位爷的心情了”

季寒蝉做事之前怎可能不深思熟虑，她认为太子之所以带世子来，就是为了做个证据，证明她季寒蝉强上了太子，如今证据虽颠倒，但其本质不变，作证的，仍是眼前之人。

眼前这位面色如常的“结拜小弟”。

“如何见得？”

世子一笑，目若朗星。

“大姐...没想到却是如此...”季早春显然没再听人说话了，她语气喃喃，面色中有份怅然，“真是可怜”

“怎么可怜了？”

季寒蝉顿时冷笑一声，若不是她机警，今日恐怕就要出大事了。

“大姐是个好相与的，向来多照顾早春，大姐她又温柔，常帮早春处事，对早春是极好的，如今这样善心的人儿却要做了小妾，况且大姐这样贤淑的人怎可能强...太子”

季早春抬起头来，面色中十分的怅然，仿佛亲身经历一般，临了她又感叹一句。

“真是老天不公”

季寒蝉听完这话，面色倒是古怪起来。

“早春还是先回去了吧”

季早春摇着头，便行了礼，离开了。

季寒蝉看着那快要远去的身影，心中却突然拂过一个莫名的想法。

这孩子，该不会是...脑袋缺根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