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蝉准备罢了，走出门外，看到的便是季高甫面无表情，坐在高位上，似乎心情很是不佳。

“父亲”

她走近去，低声唤了一声。

“蝉儿来了？”

季高甫却突然笑了笑，他面上的表情顿时祥和起来。

季寒蝉点点头，“是”

“给你们小姐准备的早餐便端出来罢，不必如此遮遮掩掩”

季寒蝉愣了愣，随即便想到了那碗番茄牛腩，“给父亲也端出来一碗吧”

她道。

季高甫微微点头笑了笑，“蝉儿也知道孝敬父亲了”

“父亲过奖了”

季寒蝉说完便行了礼，走到下边的位置自觉坐了上去。

“蝉儿的手这是...”

“哦，不小心划破的”

季寒蝉摇摇头，她还并没有这么无聊到去告状的境界。

“如此”

季高甫点点头。

两人吃罢了早膳便出门了，是坐了马车去，而去的地方不是别处，却正是佛狸寺，那个季寒蝉不知道遇见多少事的地方。

她想起了那常常出现在梦境之中的那个女人，恐怕正是叶卷寒吧。

“老爷”

刚出了门，父女两人却遇见了拦路虎，其人正是夫人同季寒蝉的两个姐姐。

“夫人，你如何...”

“老爷，既然要亲自要祭拜三姨娘罢，如何能不带上妾一并一同？况且蝉儿还有两个姐姐，三姨娘生前也是宠爱得紧，当自己孩子似的”

季寒蝉愣了愣，她看向季暮雪，只见季暮雪低着头，面上也蒙着轻纱。

“你愿一同前去？也好”

季高甫点点头，转身朝门口走去，转头又吩咐，“再准备一辆马车”

“是”

如此一来，一行五人便出发往佛狸寺去了。

由于天色还早，路上几乎便没有几个人，三辆暗色的马车扛着季家的旗帜，背负着浓浓的晨雾，悠悠然地沿着上山路，慢悠悠地去了。

季早春好些时间没见到季寒蝉了，这不，面上带些笑意，莞尔地打了个招呼。

“三妹不必太过伤心，姨娘在天有灵，见三妹如今年已及笄，亭亭玉立，一定会欣喜的”

季寒蝉点头，“恩”

“前些年姨娘忌日都是三妹一人独自前往佛狸寺，今年父亲亲自同三妹一同前往，足以说明对三妹你的重视啊”

季寒蝉再次点头，“是”

旁的季暮雪却反常地没有说甚至一个字。

她只是深深地把头低着，坐在整个车里最靠里边的角落，整个人隐藏在阴暗之中，仿佛极力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大姐怎么了？”

季早春愣了愣，显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往日里的季暮雪可不是这个样子的，莫不是...

她突然想到了坊市上流传得正盛的传言，不由面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大姐，无妨，那些传言毕竟都是实话，况且今后我们还要一同伺候太子殿下，何必如此介意呢”

她说完又笑了笑，显然也知道自己在说些鬼话。

季暮雪却没有出声，她窝在自己的小圈子里，不抬头也不说话，不动。

“大姐？”

季早春拿手触碰了一下季暮雪。

得到的反应却是剧烈的。

她猛地抬头往前一冲，车厢本就狭窄，这下差点跳到了季寒蝉的身上。

同时也因为这一跳，导致她同季寒蝉面对面，几乎鼻子都要贴近到一起了，季寒蝉甚至可以感受到面前人瞬间静止的呼吸，看到她猛然瞪大的眼睛。

“啊！”

只听她尖叫一声，身子又忙缩了回去，紧接着季暮雪便是拿手使劲儿抹了抹鼻子。

留剩下两人都有些怔然。

“三妹，大姐...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季早春见此，忙离开位置坐到了季寒蝉的身旁，她凑近季寒蝉的耳朵，放轻声音。

季寒蝉摇摇头，“不知道”

又有谁知道呢？昨天突然来要给她戴簪子，今天又同一个神经病一样，碰她一下同沾了硫酸一样。

季寒蝉撇了撇嘴，显然也不太想得通。

“三妹，你的手...这是怎么了？”

“不小心...”

季寒蝉摇头，却突然捕捉到对面的季暮雪抖了抖。

季暮雪这是怕她透露划伤自己的事？

季寒蝉摇摇头，不会，若是按季暮雪的性子，可能只会说是不小心的，这样也不会有人追究，何必要这样遮遮掩掩的。

难道是传言的事真的刺激到她了？

季寒蝉皱了皱眉盯着季暮雪，还是再观察观察罢，这样乱想也想不出什么。

又是一阵没营养的谈话，过了许久，几人终于到达了佛狸寺。

由于山路太过于陡峭，所以车夫留下，剩余的人都往山上爬去了。

“蝉儿”

这恐怕是平生第一次，一行人下车后，季高甫首先寻找的便是季寒蝉的身影。

他微微一笑，两三步走了过来，“走罢”

旁人皆是侧目，显然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此景。何时这季三小姐这样受宠爱了？

当然，作为当事人的季寒蝉自然是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父亲特意在今日带你来祭拜，也是怕你明后天要等上你舅舅，希望你莫要介意”

季寒蝉摇头，“当然不会”

“今年同要去断山吗？”

前面三人走得稍快，刚好剩下的二人又走得稍慢，剩下父女俩落在后边，季高甫声音微轻。

“是”

“也好，陪陪你舅舅，为父本一直想陪你一同去，可惜身份实在不允许啊”

季寒蝉点点头，恩了一声。

“如今倒是终于圆了夙愿，能在蝉儿及笄之后一同来看望夫人，也是一大幸事”

季寒蝉再次点点头。

她此刻对于原主的事情也算是颇有了解了，所以季高甫说了什么，她心中也自有思量。

“蝉儿啊...”

季高甫突然又开口，“你可否想过，你生母前些年走得颇有些...”

“老爷，蝉儿，你二人怎的如此的慢，快来罢！”

就在这时，前方的夫人突然出声，打断了季高甫还没有完全开口的话。

季高甫叹了口气，“走罢”

“好”

季寒蝉点点头，跟在后边。

她总觉得他方才没有说出来的话，正是从前几天开始，季高甫一直想说的。那些季寒蝉不想知道又想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