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味远远地溢来，仿佛一只诱人的虫子在不停地引诱着季寒蝉。

“很香吗？”

对面坐着的公主淡淡一笑，眼角微微弯起。

季寒蝉点头，“是”

“今日难得来了个清静人，便请你吃鱼，也难得有人能接受本宫的邀请”

季寒蝉笑着点点头，也不去多问。

毕竟她只是来吃个鱼不是？

“本宫还从不知北陵的小姐们竟然还有你这样的妙人儿，哎，看来是见识寡陋了”

季寒蝉摇摇头，“不如公主”

公主便突然笑了笑。

“皇后驾到！”

就在两人间的气氛逐渐温和起来，太监一声尖利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打破了寂静，一声皇后驾到顿时回荡在整个屋子之中。

“我母亲来了”

蓝衣女子忽然低下头，她叹口气，站起身来。

“皇后”

季寒蝉点头，也站起身来。

皇后约莫着是听闻她同人家女儿混在了一起，过来捉人的吧，毕竟她也不是什么香馍馍。

“恭迎皇后”

门口响起宫女们，小厮们的声音。

哒哒哒的脚步声近了，几人知道皇后这是走近了，皆把头低得再低。季寒蝉看到身旁几人紧张的情绪，不禁心中有些思量了。

“恭迎皇后”

“恭迎母亲”

两人齐齐出声。

几声悠长而缓慢的咚咚的脚步声回响在房间之中，惊得旁的宫女们大气都不敢出一个，皆是跪在地上，不动分毫。

“起来吧，孩子们”

皇后的声音显得意外温和，但季寒蝉怎么会忽视身旁几个宫女发抖的双手，她悄然看了眼公主，只见她抿着嘴，不动。

“这孩子，快起来，母后这不是过来看望你吗？”

皇后淡淡的笑声在头上响起。

季寒蝉突然想起那日在佛狸寺听见的皇后同阮玉的争吵，她愣了愣，心中不由多了几分考虑。

这皇后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相与的啊。

“谢母后”

公主拜了个身，行了个礼，便立起身来。

季寒蝉见此，也行了个礼，“谢皇后”

“咦？这是...”

果然，开始演戏了。

季寒蝉微微一笑，“臣女是季家三小姐，今日是巧合遇见了公主”

“如此？齿瞳？怎的不介绍介绍你的新朋友？”

“母后，不过是个寻常的民女，不必劳心了”

“哦？”

皇后淡淡一笑，她凌厉的眼神扫过季寒蝉的面部，不禁让人有些全身发寒。

不过季寒蝉毕竟是刚刚才见过阮重的，故而也不是那么的害怕，她微微一笑，“公主说的极是”

三人便如同僵持住了一般。

“母亲说来也饿了，既然齿瞳在做午膳，不介意母亲留下来一同吧”

靖齿瞳愣了愣，她自然点了点头，“母亲留下来齿瞳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介意？”

皇后似满意地点了点头，她侧头又扫过季寒蝉。

“季三小姐的父亲怕是也要等急了，不如季三小姐便先行离去罢？下次本宫起宴，亲自邀季三小姐前往”

哇，这么拒绝，太无情了吧。

季寒蝉摇摇头，“无妨，蝉儿已经告知父亲了，留下来没关系的”

她倒是不是一定要把蹭吃蹭喝进行到底，而是...她实在是饿了...

况且...这可是龙须鱼啊，香味四溢的龙须鱼啊...

“母后，齿瞳好不容易邀请位朋友来此一座，怎的凳子还没坐热便要赶人走呢？”

靖齿瞳眉头一皱，显然也是不答应的。

“齿瞳？”

皇后挑眉，她看上去不像是要发怒的样子，不过季寒蝉清晰地感受到了。

身旁的人抖了抖。

“母后，请，请让季三小姐留下！”

只是她仍然坚持。

季寒蝉愣了愣，饶是她，也没怎么明白两人的复杂关系。

这难道不是母女吗？向来不是世上只有妈妈好吗？怎么...倒是像一对主仆了？

主人发号施令，而仆人不同意？

“算了，我还是下次再来吧”

季寒蝉微微一笑，拒绝了靖齿瞳的好意，因为她知道若是奴隶反抗，将会发生什么样的惨剧。

“等等！”

靖齿瞳突然拔高声音。

她身体本就显得虚弱，平日里说话都是柔柔弱弱甚至有气无力的，现今却显得尖利无比。

“母亲！”

她仿佛是从生命中发出的绝响。

皇后皱了皱眉，看着她有些犹豫。

“齿瞳，今后你便会明白母后的苦意”

她说完便侧头向一个太监点点头，那太监顿时意会，两三步朝季寒蝉走过来。

“不用了，我自己会走”

季寒蝉摇摇头，她看着这刚刚相识的公主，“下次一同吧”

说完便行了个礼，转头走出了房门。

至于皇后为什么不想让她接触自己的亲女儿，她大致有一些想法了。

太子野心太大了，若是说平日里，她及其身后的叶知秋归入太子的囊中，仿佛是些好事，但是今日？也不看看现在太子做了什么，同阮时瑾密谋造反？

“等等！”

身后响起皇后的声音。

季寒蝉转头。

“做齿瞳的好友倒是不错，若有下次机会便一同前往明湖玩罢”

季寒蝉笑着点点头，“谢皇后”

她说完便继续迈开脚步，离开了。

正午了。

时间如同白驹过隙，如细沙般转瞬间从指尖流过，趁着手指不注意，便一丝不剩了。

这也是季寒蝉此刻的感受，因为她还没怎么感受到饱意的时候，已经快饿死了。

她站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周围一个宫女也没有，别说回府吃饭了，她甚至连拾锦和弄诗都找不到。况且此处又不是寻常什么地方，她怎么敢用轻功，如果被发现？呵呵。

季寒蝉漫无目的地朝前走去。

若说她为何不回靖齿瞳那头找个宫女带路？你莫以为季寒蝉没有思量过？不过是觉着她此刻算个大麻烦，不太想惹麻烦到靖齿瞳身上罢了。

“大人，这皇上怎的出手如此迅速？小的以为...”

突然，从侧面的道上响起一声谈话声，惊得季寒蝉愣了愣。

她不做片刻犹豫，顿时飞身而起，溜到了旁边小树林的一块假山背后。

“哼，莫非你以为这时皇帝兴起？”

“难道...这其中有些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