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悠言眼前一阵阵的黑。
她用手用力的扶住椅子边缘,好不让自己倒下去。
她想起来自己向秦朗问了那么多个为什么,却从来没有想过是这样的原因,从来没敢想过,原来啊,原来……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拉开。
靠在梯壁上的郁祁佑睁开眼睛,拉起身旁立着的行李箱往出走,皮鞋落在地面上,他一条手臂上搭着西装外套。
刚刚从北京飞回来,还遇上了飞机晚点,整个人都十分疲惫。
出差了三天,他却觉得好像三个月的时间一样。
心情还是很窒闷,尤其是想到那盒药的时候。
只不过在每晚躺在牀上时,不管是家里的,还是酒店里的,他竟都会控制不住的想要她,在家里克制自己不过去推门的冲动,在外面克制想起她的念头。
习惯性的扯了扯领口,郁祁佑继续往家走。
门口那里,缩着一团身影。
他的脚步顿了顿,两秒后,才重新上前。
郁祁佑拧眉,看着蹲在那抱着膝盖,下巴抵在上面的她,眼神落在地上的某一处,没什么焦距,“你怎么在这里?”
“哦。”杜悠言慢慢的一声。
哦?郁祁佑更深的拧眉,这是什么烂回答?
注意到他旁边的行李箱,杜悠言抬了抬眼睛,“你出差回来了……”
“嗯。”郁祁佑勉强扯了唇,语气一般,“你怎么在这里,不进屋?”
“我没打开门……”杜悠言重新低下头。
视线也重新落在地上,又再次没有了焦距,睫毛下一片阴影。
郁祁佑无法理解,门有什么打不开的,密码她也都清楚,输入不就打开了?
他始终拧着眉,推开上面的盖子,连续按了六位数字,防盗门应声而开,他手扶着门框,伸手扯了她一把,“还不进屋?”
“哦……”杜悠言这才很慢的起身。
郁祁佑比她晚进门一些,回身去将行李箱拉进来。
关上门时,发现她没有换鞋,就杵在玄关那一动不动,像是僵掉了般。
刚舒展开的眉再次拧起,他松开行李箱,正想扯唇叱两句时,站在前面的杜悠言忽然转过身,扑到他怀里抱住。
郁祁佑心房跟着颤了两下。
郁祁佑低头,看向怀里的女人。
除了那晚喝醉酒以外,她从未有过这样的举动,整个人都贴在自己的胸膛上,心口上还能感觉到她呼出来的气。
他凝着她睫毛低垂的模样,“杜悠言?”
见她没有反应,郁祁佑试图将她从怀里稍微推开一些。
谁知,才刚刚动,杜悠言便抱得他更紧,双手环在他的腰后面,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想要从他身上汲取什么。
郁祁佑不再动,任由她这样抱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手脚都要麻掉时,她终于松开了手。
郁祁佑黑眸盯着她,仔细的端详,哪怕棚顶亮着那么暖的灯光,却依旧暖不过她脸上的苍白。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他轻握住她的肩膀。
杜悠言抬头,跌入他黑色的眼瞳里。
有两秒的恍惚,她嘴角蠕动,却不知该如何跟他说起。
最终,只低声说了句,“我爸住院了……”
“怎么回事!现在还在医院?”郁祁佑一听,顿时拧眉。
“嗯……”杜悠言点头。
见他转身就要出门上医院的意思,她忙拉住他,“已经没事了,送到医院就抢救回来了,医生说再过两天就能下地走了……”
“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一声!”郁祁佑扯唇,忍不住叱。
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家里事,岳父进了医院他这个做女婿的就算不在场也必须打个电话,否则也太失职了!
“当时你在出差,而且给你打电话那会儿已经抢救过来了。”杜悠言解释。
“那明天再过去吧!”郁祁佑也只能道。
看了看她的脸色,拧眉问,“你确定你没事吗?”
“嗯……”杜悠言点头,有些木的换着拖鞋,边往里走边说,“你出差刚回来,应该也很累,早点休息吧……”
郁祁佑手扶在鞋柜上,眯眼看着她的背影。
真的只是因为岳父生病了?
Q7停在医院大楼前,车门打开,外面就是傍晚的闷热。
在车里开空调温度舒适,这样冷不防出来,热的让人很不舒服,今天没有戴框架,杜悠言习惯性的抬手只摸了摸额角。
郁祁佑拔了车钥匙下来,冲她扬眉,“走吧?”
杜悠言看着大楼,像是抵触着什么,做了个深呼吸,才点头跟上他脚步。
杜父醒过来以后恢复的很好,很有精气神,他们敲门进去时,正在吃着旁边妻子递过来的水果,红光满面的。
杜悠言脚步在门口顿了顿,怔怔的望着自己的父亲。
心里头那么多翻涌而上的情绪,
看到他们两个,顿时笑呵呵的,“亲家前脚刚走,你们就来了!”
“刚走吗?”杜悠言惊讶。
“可不,看样子你们就没碰上!”杜母在旁边接话。
“抱歉爸,我来晚了!”郁祁佑上前,歉疚的说。
杜父直摆手,“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言言都说了,你在外地出差赶不回来!再说,我这不没事嘛,用不着大惊小怪的,我这孙子不还没抱上?”
杜悠言听到关键字词,有些紧张朝着他看去。
见他脸上神色没有什么变化,悄然的松了口气。
病房外再次响起了敲门声,众人看过去,再推开门进来的是秦朗和单盈盈。
后者和她的目光有短暂接触,并没什么异样,一扫在咖啡厅时的心事重重,反而始终露出着两个梨涡。
杜悠言握紧自己的手指。
杜父冲儿子点点头,看到儿子的未婚妻,笑着开口,“盈盈也过来了!”
“伯父,您感觉怎么样了?没事吧,我刚走路时还跟秦朗说呢,不行就去郊外的那个庙上拜一拜,据说可灵了!”单盈盈笑着将果篮放到柜子上。
“哈哈!”杜父被逗笑了。
单盈盈和杜父杜母寒暄了一阵后,朝着她走过来,像初次见面时一样,笑容亲密,“悠言,哪天你有时间陪我逛街吧,我想买两件衣服!”
“好……”杜悠言张嘴。
外面天色降下来,再怎么高级的病房里也不如家里,没办法热热闹闹的吃饭。
杜悠言在杜父营养餐送进来时,就提出回去了,单盈盈也跟着相继提出来,说是约好了婚庆公司的人,晚上要和秦朗一起过去。
就这样,四个人共同出了病房。
宽敞的医用电梯里,平时能放下一张急救病牀和五六个医生护士,现在却显得局促。
杜悠言和郁祁佑并排站在前面,看着往下变换的数字,眼角余光里,银色的梯壁反射出清朗眉目的影子,她咬紧牙关望着。
“你知道他为什么离开你吗?”
“他说过要娶你,为什么又丢下了你?”
“其实后来是伯父单独找过秦朗,告诉了他一件事。那就是他并不是一个朋友的儿子,而是伯父在外面的孩子……”
……
那些话在耳边嗡嗡的,忽远忽近。
单盈盈不会撒谎,尤其是这种事情,她稍稍求证就能得知。
狗血吗?她在得知的一瞬,也觉得不敢置信,可经过反复的推敲,似乎也只有这样一个命运玩笑般的理由,能让他不得不丢下她。
到头来竟是这样的结果……
杜悠言喘息困难,好在电梯门缓缓开了。
陆续从里面走出来,在电梯门重新合上时,四人的脚步都顿了顿。
“要不要一起吃了饭?”这次开口的不是单盈盈,而是秦朗,话虽然是问他们两个的,可视线却主要放在杜悠言身上。
郁祁佑侧眼看她,在她嘴角抿起时,眸里晃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光。
“不用了。”他很淡的够了下唇角。
“那也行,等着伯父出院的吧!”单盈盈笑着把话接过来,说道,“不嫌弃的话,我还可以再露一手的!”
“乐意之至。”郁祁佑表示。
“言,不吃吗?”秦朗仍旧只看着她,似乎对于其他人的话都充耳不闻。
“不了……”杜悠言抬起头,迎视上目光,她能感受到心房的震颤,呼出口气,却没有攥紧手指,而是主动挽住了身旁的人,“郁祁佑,我们走吧。”
“嗯。”郁祁佑低头。
看着手臂上的手,掌心覆盖上去。
郁祁佑向后靠在椅子上,一条手臂搭在上面。
西装外套被他丢在了车里,身上只穿了件深紫色的衬衫,袖口都挽在手肘处,他正摩挲着腕上名表的边缘。
环境是热闹的中餐馆,其实他不太喜欢,觉得吵。
进来的时候,询问了服务员,说是没有了包厢,他听后转身就要走的,她说了句就在这里吧,若是平时他一定会没好气的叱回她,不过今天……
郁祁佑视线移在自己的右臂上。
他端水杯喝了口水,唇角别出淡弧。
菜上来的很快,杜悠言和往常一样,安安静静的吃。
等到他抬手叫来服务员结账时,她看着他问,“回家前能不能去个地方?”
填饱了肚子从饭店出来,Q7在桥上行驶了一段,岔口时下来,然后停在了某个路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