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锋一头雾水,等了半天见他们二老也没有介绍的意思,不禁觑然。
郁祁汉身后跟着的也都是清一水的西装笔挺,应该是来应酬的,这会儿他停下来,也都疑惑的看向他在催促着。
白娉婷抿嘴上前,挽住白父白母的胳膊,继续往出走,两伙人擦身而过。
之后回家的路上,车厢内要比来的时候安静了不少,白父白母都沉默的没有再开口过。
坐在副驾驶的白娉婷,将车窗放下来一小条缝隙。
冬夜里的寒风吹进来,她哆嗦了下,微木的头脑也瞬间清醒了不少。
车窗重新关上,包里的手机短暂的震动了一下,白娉婷低头掏出来,屏幕上面“郁祁汉”三个大字刺着眼,是一条短信。
“男朋友?”
白娉婷放下手机,想就此忽略。
可是犹豫了两秒,她还是在上面编辑了个字:“嗯。”
显示发送成功,手机再没有震动过,也没再有短信发过来。
夜深而静,雪还没有停,老住宅小区。
吃完火锅后,聂锋送他们一家三口回到了家,上楼坐了一会儿才离开,刚刚到家有给她打电话,两人聊了几句后,互相说了晚安。
没有什么心动,但也不讨厌,更多像是在按部就班。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闺房的门被轻轻敲了两下,然后被人从外面推开。
白娉婷回过头去看,以为是白母,没想到进来的是换上睡衣的白父。
白父身上的那套睡衣,是他曾穿过的,当时穿在他身上裤腿短的还有些滑稽,太有记忆感了,不光是睡衣,这个家里留有太多,包括她的这张单人床。
“爸。”白娉婷喊了声。
“还没睡呢?”白父笑着看向女儿。
“还没呢,玩会儿手机,等下就睡了!”白娉婷比划了下手机游戏,回答说。
“别老长时间对着那东西,对眼睛不好!”白父走过来,坐在了她旁边的位置上,似是有要跟她谈心一番的架势,“婷婷啊……”
“嗯?”白娉婷笑着等待下文。
“那个东风还是西风的,你真的喜欢他嘛?”白父皱眉,颇为认真的询问。
白娉婷没有像之前那样纠正,轻咬嘴唇的问,“爸,你怎么会忽然这么问?”
白父脸上露出沉吟的表情,和女儿对视了几秒后,凝声的开口,“看的出来他为人倒是挺踏实的,我和你妈也算是满意,只是你呢?两人过日子可是一辈子的事儿,你是真的想和他结婚,让他做你的丈夫,孩子的爸爸,这后半辈子就和他过了?”
“爸这辈子没别的所求,只希望我们一家人能够平平安安,希望自己的女儿幸福。如果你不想,爸爸希望你不要勉强自己!”
白父挪了挪身子,将她的手拉起,放在自己的手掌上面,覆盖住的拍了拍。
白娉婷看着白父依旧宽大却爬上纹路的手掌,想到小时候学自行车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双手在后面护着她,这么多年过去了,是不变的父爱。
“爸。”她轻轻喊了一声,又喊了一声,“爸爸!”
白娉婷扬起两边的嘴角,伸手过去也覆在白父的上面,然后拿起来到脸边,在上面撒娇的蹭,“我没有勉强自己,你放心!”
白父闻言,缓缓的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只说了句让她早点睡,然后起身,离开房间时帮她将灯给关了。
白娉婷看着房间的门闭合上,白父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她刚刚翘起的嘴角不知怎的在一点点的滑落,像是化作了一声叹息。
掀开被子,她让自己软软的滑进去。
夜里安静的时候,手机很轻微的震动声,也能震的人心跟着动荡。
白娉婷盯着黑暗里唯一的光,心里已经猜到会是谁打过来的,过了很久,她才伸手将床头柜上的手机拿过来,屏幕上面果然显示“郁祁汉”的名字。
她躺着的姿势,接起放在耳边,“喂。”
“喂,是我。”
醇厚的男音,在夜里听起来也低低沉沉的。
白娉婷视线落在拖鞋上,低声的应,“嗯。”
那边在说了一句后,就一直没再开口,静悄悄的,但是并没有挂,能听到细微的呼吸声,以及喉结滚动的声音。
白娉婷翻了个身,晚上和聂锋一起吃的火锅在胃里面翻腾,顶着上方的心脏,她不得不坐起来,看到了摆放在桌子上已经空了的玻璃鱼缸。
“蜡笔小白和阿汉死了。”她望着鱼缸,对着电话那头的他说。
郁祁汉明显有两三秒的呼吸停顿,然后才问,“你扔了吗?”
“我给埋了。”白娉婷回答他。
属于他们两个最后的牵系,也都没有了。
“什么时候死的?”郁祁汉在那边低哑的问。
“你订婚那天。”白娉婷继续回,语气顿了顿,跟他笑着说,“你的订婚典礼……其实我也去了。”
“我不知道……”郁祁汉语气里失魂落魄的。
“典礼举办的那么隆重,又来了那么多人,你不知道也很正常!真不好意思,当天我还有别的事情,没有亲自跟你说声恭喜。”白娉婷声音里的笑意维持不变。
接下来,又是一阵的沉默。
很久,郁祁汉那边才出声,“你交了男朋友。”
“对。”白娉婷像短信里一样的承认,并笑着说,“家里介绍相亲的,相处下来觉得各方面都还挺不错的,我爸妈和我也都满意。郁祁汉,祝福我吧!”
郁祁汉没有出声,只有压抑的呼吸,好像很远很远,可又很近很近。
白娉婷也并不介意,沉了口气,语气开朗的径自说,“希望你幸福,也希望我幸福,希望我们彼此都能幸福吧!”
说完这句话后,她顿了两秒,然后挂断了电话。
没有立即的躺下,白娉婷坐了有两秒钟,掀开被子赤脚的从床上走下来,到了窗边,轻手轻脚的拉开了一点点的窗帘。
夜下的路灯里,雪花还在飘舞的旋转,雪地上如银如霜的不知道是雪光还是月辉。
军绿色的普拉多静静的停在那,旁边雪地中的挺拔身影,站的很直却低着头,手指间有红色的火光在一闪一烁,头发和肩膀上,有薄薄的一层雪花覆盖。
直到车子离开以后,白娉婷才放下了窗帘。
进入了腊月以后,时间过的非常快。
又是火锅店,包厢内热闹的围坐了好几个人,有刚刚经历了求婚的池北河和叶栖雁,还有从国外回来的桑珊带着自己的未婚夫。
池北河的求婚策划了很久,白娉婷在其中也担任了重要角色,见证了这样一桩美好姻缘。
看着闺蜜脸上从心发出的甜蜜笑容,她心中也是感慨万千,毕竟也算看着他们一路走过来的,即便艰辛但好在依旧握着彼此的手,她看着都有些小羡慕。
可真幸福啊!
郁祁汉就坐在她旁边,池北河的求婚策划他也是参与的一员,经历过了别人的热闹过后,他内心和她一样,空洞洞的只有残留的风声。
眼角余光里,他所有的注意力和心神都在她身上。
看到她始终垂着眼睛,往嘴里一只只的塞小龙虾,别人说话时笑着附和,然后她冲着叶栖雁侧过了身子,低声说了句什么,从包里又掏出了什么。
他的位置看不太清楚,又似乎是故意避着人的,只是从视线里一闪而过,可掏出来的那个东西,让他心里莫名的有往下坠的感觉。
“天呐!”
在叶栖雁惊呼出声,郁祁汉的脑袋瞬间也“嗡”了声。
大步走过去,劈手抢夺在手里,看着那张镶嵌有金色边的请柬,瞳孔紧缩,喉咙抽紧。
她的名字和别的男人并排在一起……
郁祁汉心口撕裂。
“你放我下来!”
“郁祁汉,你把我放下来,听见没有!尼妹的,聋啊!”
火锅店外面延长的一条马路上,身形挺拔的男人肩头扛着个女人,沿途而过,都是女人挣扎的骂骂咧咧声音,引起不少人的回眸。
甚至忘记了开车,就那么没有目的的朝前一路的大步奔走。
英俊的脸上表情僵硬,狭长眼眸里泛着红,像极了街头斗殴的少年。
白娉婷被他对折的抗在肩头,随着他的每一个大步,都跟着一颤颤的,怎么挣扎都不顶用,嗓子快喊哑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身下的男人终于是停了脚步。
“你够了没!”双脚一离地,白娉婷向后连着倒退了两步,气恼的瞪着他狠骂,“神经病!”
郁祁汉全身的肌肉都因为愤怒和某种情绪而紧张着,狭长的眼眸死死的盯住她,像是要把她盯死一样。
“白娉婷,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他举着手里始终捏着的请柬。
“我说你是眼瞎,还是真不识字啊!上面写的清清楚楚,你还来问我?”白娉婷朝着夜空翻了个大白眼,毫无怯意的回。
“我要你亲口告诉我!”郁祁汉几乎是吼的。
原本就吸引路人的注视,这下更多人回头看过来。
“好好!”白娉婷抬起一只手,无奈的点头,满足他要求,“这是我的结婚请帖,上面有我和我未来老公的名字,还有婚礼举行的日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