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拨通了北京公司赵经理的电话，他很兴奋，“臭小子，是不是打电话来通知我喝喜酒啊？先说好，要是还和上回似的我可不敢去了，把份子钱捎给你就成。”看来上次丁山雪的婚宴给他的震撼太大，以致现在还回不过味来。

我听了老赵的话立时心里一阵黯然，他还不知道我婚礼的对象已经换了人。

我收拾心情，强笑道：“不是这事，公司现在怎样了？”

“还能怎样，等死呗。”老赵说，听口气也不是太失落，想必都快麻木了。

我说：“公司里适合小孩子看的书还有多少？”

“多小？”

“中小学，乃至幼儿园都可以，课外读物、教材教辅等都行。”

“有的是，你走后那类书就没卖出一本，堆在那里等着喂耗子呢。”老赵说。

我说：“那感情好，我打算在这边联系一批学校，看能不能找到销路，你折扣能给我压多低？”

“真的？”老赵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你只管卖就，还说什么折扣不折扣，给钱就成，压在那里还要占地方，光租金公司现在都快承担不起了，最后只能让收废品的拉走。”

我笑道：“那比收废品的贵点就成呗。”

“臭小子！”老赵在那边笑骂，“你敢真给我当废品卖喽？你尽量卖，折扣不是问题。”

“好，你就请好吧，对了那批书的数据你再给我发一份……”我笑着说。

“是不是又是你那神通广大的女朋友的路子？不对，现在是未婚妻了，你小子真是好福气，什么时候喝喜酒，你倒是赶紧着啊！”老赵说。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先说到这，我还有事儿！”我挂了电话。

夏彤就在旁边，我脸色的变化都被她看在眼里。“怎么？不顺利？”她问。

“没有，挺顺利的。”我说。

因为我与夏彤做的工作以招生宣传为主，所以要常跑学校，正好借此机会看看有没有路子把公司里积压的一些书给销出去，当时选那家教育机构时，就有这方面的考虑，现在要筹15万，便把这件事提上日程。

北京那边库房里的存货，虽然都是过去几年出版的，但是里面的知识可不会过期，而且绝对都是正版货，质量有保证，况且价格优势巨大，我觉得只要愿意勤上门跑跑，销路应不是问题。公司之所以如此窘迫，那是因为以前总是走高校，没有想到往中小学发展，后来意识到了，却吃亏处在北京，首都的资源自然不是地方上能比的，即使是中小学，那也是眼高于顶，几年前的陈货人家是看不上的。

我想在二三线城市，销售的机会应该很大，就算那些名牌的学校看不上存货，但是我们这儿学校众多，总有能看上的，只要找到那么三四家，每家卖10万的图书，那算算我能从中拿的就差不多有15万了。如此这般打算，我心中还是蛮有自信。

然而，现实和想象差距巨大。实际操作起来，事情的不顺利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跑了一个星期，我几乎跑遍了这个区的所有学校，可是不管什么样的学校，不管自己怎么厚着脸皮上门推销，怎样费劲周折的找到负责人，怎样鼓动三寸不烂之舌说的天花烂坠，人家根本不为所动。这一个星期我累的瘦了好几斤，可是没有丝毫收获，半本书都没卖出去。

夏彤担忧的看着我有点憔悴的面容，点出其中的关键：“没有关系是不行的。”要是能认识个学校方面的人，甚至是图书馆的负责人，自然好办事，这道理我当然也明白，要托关系的话，大伯的人脉最广，而且都卖他面子，找他出马最靠谱，但是现在奶奶一见我就恨不得马上执行家法，我都不敢上门，况且在家里人接受夏彤之前，我也不好意思求帮忙。

在家乡朋友虽多，可是电话打了一圈，没有一个和学校方面有关系，甚至连一起学车的几个要好的如金弘文，胡海燕等人都打电话问了，同样是没有路子。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这一个星期我把心思都放在怎么销售图书上，所从事的那家教育机构的任务便没有完成，领导很不满意，但是却也没说什么，因为夏彤超额完成了任务。这份工作，她做的明显比我得心应手，业绩也比我出色的多，领导知道我们的关系，我虽业绩差，但是看在夏彤的面子上，也没有对我提出批评。

这些天事情不顺，我的情绪自然有些低落，夏彤总是柔声安慰，说万事开头难，不要太着急。有时也和我说些她以前做各种工作的难处，说比起我现在，她那时候还要困难的多。我知道夏彤早早就辍学去打工挣钱，做过无数工作，吃过无数的苦，现在听她亲口说起往事，虽然她是为了开解我，是用轻松的口气淡淡道出，但是我听起来仍觉得心酸无比。辛酸的同时，还觉得惭愧，夏彤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已经经历了那么多苦难，做过那么多事情，我这么大的一个大男人，却一直生活在温室里，什么都没经历过。我心中暗暗给自己使劲：一定要努力，让这个柔弱的女孩不再遭受生活的苦难。

接下来我学校跑的更勤，绞尽脑汁的想主意，甚至找了许多介绍推销员经验的书籍来看，但是仍是毫无进展。这天又是一无所获，我和夏彤刚回到小区门口，就看见一辆银色的奥迪停在那儿，林枫靠在车上，正在悠哉悠哉的吸烟。

自从上次他一怒而去，我们就没再见过，这段时间我经历了很多事情，也经历了很多挫折，乍一见到从小一起玩大的好友，一股喜悦之情从心里油然而生，但是一想到他来的目的，我心中又担心起来，不由得看了夏彤一眼。

夏彤的眼中也有担忧，但是看到我关心的眼神，她挺了挺胸脯，向我微微一笑，似乎在说，不管什么事，我都会勇敢面对，我感到欣慰，拉着她的手向林枫走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