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中一片黑暗,就算吴志远回过头去,也根本看不清将自己提在半空的人的模样。然而还未等吴志远转过头,就感到腰间上提的力量一松,身体顿时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所幸不算太高,加上吴志远及时用双手撑地,所以并未摔伤,他落地之后就势滚到一旁,同时仰面向上仔细看去,只见头顶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既然有心救我,为何不敢报出姓名?”吴志远沉声说道,同时用心细听周围的动静。然而话音落毕,半晌之后,仍无人回应,仿佛那人根本就没听到,或者上面根本就没有人。
吴志远屏住呼吸,仔细去听周身的声音。地宫内这么静,只要对方是人,并且还在这附近,就一定能听到他的呼吸声。可是过了半天,一直没有听到任何异响。这周围只有一个人在呼吸,就是他自己。
“难道他已经离开了?”吴志远喃喃道,他基本可以断定刚才将自己提起的是人,而绝非其他东西。但那人居然能在地宫顶部攀壁而行,并不费吹灰之力提起一个人,可见其修为十分了得。
吴志远坐在地上休息了片刻,同时在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办。思前想后,他认为此时此刻摆在自己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就是石壁下的这个洞穴。
那女子曾提醒过说这洞穴不能进,如果进去就必死无疑。但那两名旗丁已经在洞穴里,却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这样看来,那女子的话有些危言耸听,或者她这番话是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想到这里,吴志远横了横心,俯身从那个最大的洞口处钻了进去。
虽然隔着一道石壁,但这石壁的两端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是从一个黑暗的环境进了另一个黑暗的环境。吴志远钻进这洞穴内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跟踪那两名旗丁,只要跟着他们,说不定就能找到月影抚仙和孙大麻子。其实他还有另一个原因,那两名旗丁手上持有火把,跟着他们便能看到光亮,在这无尽的黑暗中呆的久了,吴志远有一种要被逼疯的感觉。
那两名旗丁刚走不久,他们手持火把,目标明显,此时应该能追上。吴志远不再迟疑,顺着石壁朝二人离去的方向追去。
虽然是在黑暗之中,但吴志远靠墙边而行,所以速度并不慢,可一直走了约摸半炷香的时间,始终不见二人的影子。吴志远心中开始打起了退堂鼓,暗想道:“莫非他们走的是另一条路?”
思忖片刻他恍然大悟,黑暗之中无法视物,他一直顺着石壁前行,如果在某一处突然出现了岔路,那他就等于直接选择了自己身畔石壁所在的那条路,而那两名旗丁却有可能走的是另一条路。
心念至此,吴志远不禁心中懊恼,被这地宫中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折腾了这么久,他的耐心已经被渐渐消磨殆尽,内心已经开始浮躁起来,这是一个正常人在这种环境下的正常反应。
吴志远做了几个深呼吸,稳了稳心绪,他知道在这种环境下,平静的心态比高强的本领更重要。待到情绪稍微平稳之后,他顺着石壁继续前行。身后也是一片黑暗,所以不能走回头路。
这一次,吴志远只走了不到十几步,便看到了不远处有微弱如晨星的一点亮光,那亮光并不耀眼,但在黑暗中十分显眼。他目光紧盯着那点亮光,生怕它突然熄灭而失去了方向感,脚下不停歇的朝那亮光奔了过去。
随着脚步的逼近,吴志远看到那亮光其实是一盏油灯发出来,那油灯在这条路的尽头,尽头处便是一座巨大的石门,而油灯就在石门的旁边,确切的说,那并不是一盏油灯,而是一盏凿在石壁内的灯,灯芯从凹槽内伸出,灯光微弱,但亮度均匀,颇有生机。灯油似乎就倒在石壁内的凹槽中,吴志远所处的位置看不到凹槽内灯油的量。
这座慈禧陵墓地宫建成距离此时已有二十年左右了,地宫之内怎会亮着一盏以石壁为灯体的油灯?这盏特殊的油灯是什么时候开始被点亮的?如果是地宫建成之初就被点亮,那岂不是已经亮了二十年?里面的灯油又是从何而来?
一连串的疑问在吴志远的脑海中翻腾,要找到答案其实并不难,只要看看这油灯凹槽内的灯油就能知道个大概。想到这里,吴志远走到那油灯前,探手就要去试那盛有灯油的凹槽的深度。假设这凹槽下面连着一口硕大的水缸,而水缸里装满了灯油,那这油灯能持续亮上二十年而不熄灭倒也不无可能。
油灯凹槽所开凿的高度比吴志远还要高一头,所以他只能伸手去探试。就在他的手刚要触摸到那凹槽的边缘时,突然旁边一道影子一晃,一个人从旁边石壁的缝隙中倒了出来,一头倒在了地上。
吴志远吓了一跳,低头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暴退三尺。只见地上侧身躺卧着一个人,那人全身几乎已不着寸缕,骇人的是他全身都是血红色,却没有一滴鲜血流出,狰狞的脸恰好对着吴志远,嘴张得很大,两只眼珠子已经鼓了出来,看得出他死得极为痛苦。
吴志远强压内心作呕,缓缓走到那人身旁,低头仔细去看,但那人全身血红,根本看不出身上有何伤口。吴志远拔出背后的桃木剑,以剑尖去拨弄那人的尸体,惊讶的发现,那人全身的皮居然已经被扒了下来!这具身子只是一具没有人皮的尸体!
吴志远骇然失色,连忙再去看那人的脸部,他脸部的皮也被扒掉,但相貌仍能辨别得清楚,吴志远再三辨认,发现此人正是宝林堂的那两名手下中的一人。
“他怎么会死在这里?月影他们呢?”吴志远心中有些焦灼,宝林堂的这名手下葬身于此,是不是说明月影抚仙和孙大麻子也已遭不测?
沉静了片刻,吴志远再去看面前这具尸体。他发现了一个极为诡异的问题,在坊间流传的满清十大酷刑的传说中,扒皮一刑位列十大酷刑之首,据说是在人的头部割开一道极小的伤口,然后向内灌注水银,水银极重,无孔不入,随着水银的流淌,同时将人的皮活生生的扒下来。即使是这种酷刑,人的耳后、腋窝、指缝等处还是会有一点皮残留,不可能扒得一点不剩。但眼前这具尸体却是一点皮都不剩,仿佛一整张人皮被完好无损的如脱衣服般被扒走一般。
吴志远看得触目惊心,虽对眼前的这具尸体大惑不解,但又无法找到答案。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突然听到一阵沉闷的声响,他循声一看,只见尸体旁边的石门居然缓缓的被推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