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志远确定看到的闪身进入自家院中的绝非阴灵,因为那人影在月光下隐约有影子,而阴灵鬼魂是没有影子的。由此他胆量更加壮实了几分,快速移步到院门口,悄声探头观察。
只见进入院中的人影身材修长,婀娜多姿,低头向屋里走着,仿佛若有所思。
“晚香。”吴志远也踏步进了院子,他认出这背影是盛晚香,“这么晚了你出来干什么?”
“志远哥!”盛晚香听到身后的声音,满脸欣喜的猛然转身,一见果然是吴志远,顿时呆立原地,脸上的笑容突然变成了无尽的委屈,开始抽泣起来。
“怎么了?”吴志远急忙上前揽住盛晚香的双肩,低下头关切的看着她垂眸浅泣,那样子令人十分爱怜。
“我……我以为你……你不会回来了。”盛晚香抽泣着,悲伤之情油然浮于表面。
“傻瓜。”吴志远不忍的将盛晚香抱入怀中,这才感觉她只穿着一件单衣,单衣之上非常冰凉,由此可见她在外面也不知等了自己有多少个时辰。
吴志远看看天色,月近西沉,估计还有两更天就要亮了,但天上的星星依旧闪烁,夜色湛蓝,十分美丽。
这样一个宁静的夜晚,他与盛晚香在星空下悠然独处,虽然事先两人并无商议计划,但也能相聚在这星空下,可谓浪漫至极。吴志远毫无困意,他撩起衣袖擦拭着盛晚香的泪痕,柔声问道:“你困不困?”
盛晚香抬起头看着吴志远,妙目中闪烁着动人的神采,她余泣未消,抽泣了几下,轻轻摇了摇头。
吴志远抿嘴一笑,轻吻盛晚香的额头,然后脱下自己身上的短衫,披在了盛晚香的身上。他的外衣当作包袱包裹了董倩的骸骨,如今再脱下短衫,就只剩下一件贴身的秋衣了,但吴志远身负元气修为,虽然尚浅,但足以抵御寒冷,只是吴志远对此并不知情,他只知道自己只穿着秋衣也没觉得冷。
吴志远扶盛晚香走到墙边的长竹凳上,两人相依坐下,静静的看着夜空星光闪烁,享受着二人世界的美妙。
盛晚香的纤纤玉手在吴志远的腿上摸索,找到吴志远的手后,与其十指相扣。吴志远感受着此时美妙的感觉,也迎合着紧紧的扣住盛晚香纤指。两人都没有说话。
有时候,无言就是最好的表达。
盛晚香头靠在吴志远的肩膀上,两人就这样一直看着远处的夜空,直到天色微亮,东方泛出了鱼肚白。
山村的人起得早,不一会儿屋里就传出吴氏夫妇穿衣说话的声响。
盛晚香毕竟是大家闺秀,与吴志远的亲密动作终究羞于被旁人见到,于是急忙从吴志远的肩头起身,此时吴氏恰好走出正间门看到了这一情形,她是过来人,见状只是会心一笑,并未说话。
吴志远匆匆吃过早饭,他打算早饭过后马上启程去往登州府栖霞县。不料饭后盛晚香身体逐渐变热,发起了高烧。
“受了点风寒,没有大碍,大可放心。”五叔给盛晚香检查过后,开了付草药便回家抓药去了。
吴志远明白是昨晚盛晚香因为自己迟迟未归,在门口等待时受了凉,他看着躺在炕上的盛晚香,不放心就此离开,于是迟迟没有动身。
“志远哥,我没事,你有事就去办吧。”盛晚香缓缓睁开双眼,她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子,自然看出吴志远有董倩骸骨的事情要去处理。
吴志远试了试盛晚香脸上的温度,柔声道:“我没事情要办,你睡一会儿吧。”
“快去吧,放心好了,等你回来我的病就好了,我保证你看到一个生龙活虎的晚香。”盛晚香声音柔弱,眼角微微挤出几丝笑容。
吴志远见盛晚香意志坚定,知道自己呆在家里肯定会被她百般劝解,于是答应出去办自己的事情。
临行之前吴志远怜惜又不舍的再次亲吻盛晚香的额头,在吴志远的感情世界里,盛晚香现在就是他的全部,他已失去月影抚仙,绝不能再失去盛晚香。
与父母拜别之后,吴志远踏上了前往栖霞县的山路。
没有了血影魔刀,吴志远不敢夜间赶路,只能白天取道大路前行,如今正逢乱世,军阀混战,民不聊生,不少平民百姓迫于生计落草为寇,夜间赶路并不安全。他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也不想给别人制造麻烦。
龙山地界距离栖霞县不算太远,栖霞县位于龙山以北,所以吴志远是向北而行。不过两日,吴志远便来到了栖霞县地段。
虽逢乱世,但苦的始终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百姓,有钱人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他们的生活照旧奢侈糜烂,吴志远在栖霞县城见到的景象繁华异常,街边各种摊位吆喝声此起彼伏,烟花巷所每隔不远就有一家,此时临近黄昏,正是招揽生意的大好时机,见到吴志远经过,好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前来拉扯,嘴里还说着令普通男子销魂的床头情话,吴志远慌忙甩袖逃之夭夭。
“这县城并不比青岛县城小多少,如此大的地方,怎样才能找到董清秋的家?”吴志远心里打起了鼓,不免有些担心起来,这样大的一个地方寻找一户人家无疑于大海捞针。
吴志远只能四处打听,逢人便问,但几乎没有人知道栖霞县城有这样一户人家。
眼看夕阳就要落山,吴志远悻悻的走了几条街,始终一无所获。他看到一个卖糖葫芦的老汉正在收摊,心想卖糖葫芦的走街串巷,或许对县城的情况更为了解。
“大叔,你知道这县城里有没有一户叫董清秋的人家?”吴志远客气上前询问。
老汉蓦然抬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恐,这神色只是一闪而没,却被吴志远捕捉到了。
“没有。”老汉低下头淡淡的回了一句,急急地收好摊子转身就走,样子十分匆忙。
吴志远看着老汉慌张的背影,心底升起万千疑惑,这老汉的反应有点反常。
“咳咳,小伙子,你找董清秋家有什么事情吗?”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吴志远背后响起,吴志远转身一看,街对面的墙角坐着一名老妪,那老妪身形佝偻,双腿微颤,昏暗的光线下满脸沟壑仍十分清楚,看她的年龄约有八十多岁。
吴志远将手上的外衣包袱背到肩后,急忙穿到街对面,走到那老妪跟前,身体微微前倾,毕恭毕敬的反问:“老奶奶,您知道董清秋?”
“这栖霞县城只有一户姓董的人家,我怎么会不知道?”老妪声音孱弱的回答,语速十分缓慢,透露着老年特有的稳重,那是岁月流逝经年累月后的沉淀。
“麻烦您告诉我他的家在哪里,我有要事要找他。”吴志远恭敬的继续追问。
老妪闻言抬起头来上下打量吴志远,她年纪虽如风烛,但眼神却十分犀利。
吴志远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老妪,想起刚才卖糖葫芦的老汉听到董清秋的名字时奇怪的反应,不禁疑窦丛生,莫非这董清秋家里遭遇了什么不测?也不知这老妪会不会将董清秋家的位置据实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