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火红的葫芦,是用石头雕刻而成,有一米多高,通体光滑,鲜红似火,如果它是两千年前便竖立在此的,那么这两千年岁月的流逝,沧海都可能变为桑田,然而这石头葫芦却如同刚刚完工。
我们初见这只葫芦,心中俱是一凛,它的颜色竟然鲜艳如斯,这可当真有些奇怪,待到拨开那丛“跳舞草”,走到近前一看,方知原来是用红色嶳云石作为原料,嶳云石是天然生就的火红颜色,最早时的红色染料,便是加入嶳云石粉末制成。
这只石头雕成的葫芦,表层上也被涂抹了一层驱虫的配料,以至于杂草藤萝生长到这附近,也各自避开了它,这么多年来就始终孤伶伶的,摆放在这山谷毫不起眼的角落中。
我看了那红色的石头葫芦,不禁奇道:“为什么不是蟾蜍的雕像,而是个葫芦?若要把着条水龙脉风水宝穴的形与势,完全的释放出来,这里应该建座祭坛、或者盖一座宗祠之类的建筑,才是道理。”
由于地处山谷的边缘,嶙峋陡峭的山壁上,垂下来无数藤萝,三步以外便全部被藤萝遮蔽,胖子性急,向前走了几步,用工兵铲拨开拦路的藤萝,在山壁下发现些东西,回头对我们叫道:“快过来这边瞧瞧,这还真有赖蛤蟆。”
我和Shirley杨闻声上前,只见在无数条藤萝植物的遮盖下,正对着红石头葫芦的地方,有座贡奉山神的神邸,依山而建,虽然这里的地形我看不清楚,但是应该是建在背后这道山峰的中轴线上,采用“楔山式大木架结构”,分为前后两进,正前神殿的门面被藤萝缠绕了无数遭,有些瓦木已经蹋落。
顶上的绿瓦,和雕画的梁栋,虽然俱已破败,但是由于这里是水龙脉的穴眼,颇能藏风聚气,还算保留住了大体的框架,山壁上的那几层“断虫道”,都由于水土的变化,失去了作用,所以什么神殿的木料朽烂不堪,在大量植物的压迫下,仍然未倒,也算得上是奇迹了。
这座供奉山神的古朴建筑,就静静的在这人烟寂寞的幽谷角落中,安然度过了无穷的岁月,这都要仰仗于特殊的木料和构架工艺,以及谷中极少降雨的特殊环境。
只是不知神殿门前摆放的那只红石葫芦,是做什么用的,可能和这山神的形态有关,古人认为金、木、水、火、土五行,皆有司掌的神灵,每座山每条河流,也都是如此,但是根据风俗习惯,和地理环境,文化背景不同,神氏的面目也不尽相同。
我们举目一望,见那神殿虽然被层层藤萝遮盖,却暂时没有倒塌的隐患,这附近有不少鸟雀,都在殿楼上安了窝,说明这里的空气质量也没问题,不用担心那些有毒的山瘴,于是我们摘掉防毒面具,拨开门前的藤萝,破损的大门,一推即倒。
我举步而入,只见正殿里面也已经长满了各种植物,这神殿的规模不大,神坛上的泥像已经倒了,是尊黑面神,面无表情,双目微闭,身体上也是泥塑的黑色袍服,虽然被藤蔓拱得从神座上倒在墙角,却仍旧给人一种阴冷威严的感觉。
山神泥像的旁边,分列着两个泥塑山鬼,都是青面僚牙,象是夜叉一般,左边的捧个火红葫芦,右边的双手捧只蟾蜍。
我看到这些,放才醒悟,是了,原来那蟾蜍与葫芦,都是山神爷的东西,只不知这山神老爷,要这两样事物做什么勾当。
胖子说道:“大概是用葫芦装酒,喝酒时吃赖蛤蟆做下酒菜,大金牙那孙子不就是喜欢这口儿吗,不过他吃的是田鸡腿。”
我见这山神庙中荒凉凄楚,杂草丛生,真是易动人怀,不免想起了当初我们胖子穷得卖手表的日子,心里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便对胖子与Shirley杨说道:“山神本是僻佑一方的神氏,建了神殿应该受用香火供奉,现在却似这般荒废景象,真是兴衰有数,就连山神老爷也有个艰难时候,更别说平民百姓了,果然是阴阳一理,成败皆然。”
Shirley杨对我说:“你说这许多说词,莫非是又想打什么鬼主意?难不成你还想祭拜一番?”
我摇头道:“祭拜倒也免了,咱们不防动手,把这倒掉的泥像推回原位,给山神老爷敬上只美国香烟,让他保佑咱们此行顺利,别出了什么闪失,日后能有寸进,再来重塑金身,添加香火。”
胖子在旁说道:“我看信什么求什么,根本就没半点用,老子就是不信天不信地,只信自己的胳膊腿儿,这山神孙子要是真有灵验,怎么连自己都保不住,依我看就让这孙子躺着最好,俗话说好吃不过饺子,站着不如倒着嘛,走走,到后边瞧瞧去。”
我见没人肯帮手,只好罢休,跟着Shirley杨和胖子,进到后殿,这间后殿已经修建在了“虫谷”左侧的山峰内部,比前殿更加窄小,中见是道“翠石屏”,上面有山神爷的绘像,身形跟正殿中的泥塑相仿,只不过相对来讲比较模糊,看不太清楚相貌,两边没有山鬼陪衬,这块石屏好象并非人工刻绘,而是天然生成的纹理。
转过“翠石屏”,在神殿最尽头,是横向排开的九只巨大蟾蜍的石像,我一看便觉得眼前一亮,果然应了“九曲回环”之数,这种机关在懂“易龙经”的人眼中,十分明显,如果不懂风水秘术中的精髓,只知晓易经八卦,多半会当做“九宫”之数来做应对,那样一辈子也找不到暗道。
我再仔细一看,发现九只石蟾蜍的大口,有张有合,蟾头朝向也各不相同,这些蟾蜍石刻的嘴都可以活动,也有石槽可以转动身体,九只蟾蜍各有四个方向可以转动,加上蟾口的开合,如果算出有多少种不同排列,也要着实费一番脑筋,而且这些石头机关,应该从左至右,按顺序一一推动,如果随便乱动,连续三次对不准正确的位置,机扩将会彻底卡死。
于是我让胖子帮忙,按“九曲回环”之数,从左至右,先将蟾口分别开合,再以《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中“盾”字卷,配合“易龙经”中的换算口诀,把石头蟾蜍一只只的按相应方位排列。
做完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内殿中什么反应也没有,按说这“九曲回环朝山屽”应该是错不了的,为何没见有暗门开启?
Shirley杨头脑转得较快,让我们到神殿外去看看,我们急忙又掉头来到外边寻找,最终找到山神殿外,只见殿前的葫芦不知什么时候,裂为了两半,下面露出一道石门。
这石门被修成了蟾蜍大嘴的形状,又扁又矮,也是以火红的嶳云石制成,上面刻着一些简朴的纹饰,分别在左右有两个大铜环,可以向上提拉。
原来这道机关设计精奇,纵然有人知道那九只蟾蜍是开启石门的机关,只要不懂破解之发,就算用大批炸药炸平,也找不到设在外边的入口。
Shirley杨问道:“这道石门修得好生古怪,怎么象是蟾嘴,不知里面有什么名堂,其中当真就有通往主墓的地道吗?”
我对Shirley杨说:“镇陵谱上的标记没错,这应该是条地下通道,而且一定可以通到离水龙晕最近的那个穴眼星位,去明楼祭祀,似乎只有从这里经过才能抵达,至于为什么用蟾蜍作为标记,我也猜想不透。”
蟾蜍在中国古代,有很多象征意义的形态,有种年画,就画的是个胖小孩,拿着渔杆,吊个金钱,和一只三脚蟾蜍戏耍,叫做刘海儿戏金蟾,俗话说三条腿儿的蛤蟆难寻,就是从这个典故引伸出来的,但是也有些地方,在民间传统风俗中,特意突出蟾蜍身上的毒性,不过现在咱们对面的这两只蟾蜍石像,既不是三条腿的,身上也没有疣状赖癍,可能只是这山神爷的玩物。
胖子拍了拍手中的“芝加哥打字机”说道:“大不了在下边碰上只大赖蛤蟆,有这种枪,还怕它不成,就是赖蛤蟆祖宗来了,也给能它打成蜂窝。”
自从有了美式冲锋枪强大的火力,我们确实就象是多了座大靠山,不过我还是提醒胖子:“献王墓布置得十分严密,这石门虽然隐蔽已极,但是难保里面还有什么厉害的机关,咱们下去之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倒也不用惧怕。”
说罢三人一起动手,用绳索穿过石门一侧的铜环,用力提升,随着“砰”的一声石门开启,显露出一个狭窄的通道,我用信号枪,对准深处打了一发照明弹,划破了地下的黑暗,惨白的光芒照在洞穴深处,我们看见那里边有无数巨大的白骨和象牙,是条规模庞大的殉葬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