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哥哥……”阿狸伏案恳求，“下次蟠桃会的时候，我给你留一个上等蟠桃好不好？”

下一次蟠桃会还在几百年后呢，先许给他到时候再说吧。司文郎原是小吏，且不能出这天机阁百尺之地，蟠桃盛会自然没有他们的份，分下来的蟠桃多是品相不好的。

“当真？”重阳第一次拿正眼看了她。

“确然！”阿狸信誓旦旦。

重阳似被说动了，转睛曰，“这次，又要看什么书？”

“有没有……很早很早很早以前的书？”

重阳面色一寒，似变了个人，声音也冰冷如铁，“天机阁重地，非天旨不可擅入。”

“我知道，我知道。”阿狸晓得方才是犯了司文郎的忌讳，“我没有想看天书，只是想看一下有没有记载上古神衹生平的一些闲书而已。”

“想看一点上古神衹的八卦？这倒是有，”重阳随手在案上一拂，各色书目便浮现出来，他随手挑出几本来，“这些都是东华帝君的，看完记得还回来。”

阿狸看了看书的厚度和名称，甚觉不可思议，“不是说帝君是三界最清心寡欲的神仙了么？怎么会有这许多……野史八卦？”

“再清心寡欲的神仙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啊，再说了，东华帝君活了几十万年，就算是概率低一点，总量还是要超过那些小仙的。”重阳拂过了几页又翻回来，“就比如像你这样对帝君有些心思的女仙，不知道有多少，虽然极少能够与帝君真有什么瓜葛，但这些情债都得要帝君来背啊。你看到这些书了吗？这几架上面全都是东华帝君的八卦，你要不要都看看？”

“不要了吧。”想当初阿狸对帝君有念，在天庭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只是无人知晓她心思之变，那点念头早就被她忘却了，只不过她倾慕帝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以前不见他拿出这些书来？未等她问，重阳便说到了。

“真的不要看？”重阳突然压低声音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东华帝君甚是爱惜羽毛，若不是他如今沉睡不醒，这些书可是不敢拿到明面上来的。”

这分明就是趁人之危啊，阿狸愤愤然，并挑了几本名字最劲爆的收了起来。

“重阳哥哥，这司文阁内所有的书你都看过了吧？那可真算得上博闻广识，三界之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啊。”

司文郎眯着眼睛很是受用，“谈不上能知过去未来，最多只能是尽知过去之事。”

“那我向你打听个人……就是我青丘的上一代狐君，你可知道？”

“九霄狐君？”重阳眼皮一挑，“无故打听他作甚，小阿狸也想做狐君了？”

阿狸托腮道，“只因这次回青丘，无意看到先君的一幅画像，画中人仙姿容貌，无人能及……”这可是实话，就在陆公子对她最凶的时候，看见他的脸，阿狸还是会有点想入非非。

“怪不得对东华帝君的八卦没什么兴趣了，原来是移情别恋了。”重阳笑道，像阿狸这些的小仙他见多了。

“但是青丘关于他的记载也少得很，只说他灰飞烟灭身归苍穹，可是终究没有人亲眼看见啊，说不定他只是隐居了呢。”

“那你就死了这条心吧。”重阳毫不留情的泼她冷水，“他确然是寂灭了的，他是上神，上神之丧山河变色，四海震荡，丧神钟长鸣三日岂能有假。再说，就算他还在，你也是没可能的。”

这话就不顺耳了，凭什么她就没可能？论长相人品，她就算是纵向差点资历，起码也能横扫当今这些小仙吧。

“因为。”重阳神秘兮兮道，“他不喜欢女人。”

这个，阿狸确实没想到，三界之大无奇不有，仙凡恋仙妖恋人妖恋，这些她都听说过，何况断袖乎！素日里也曾听闻某某仙君与某个神仙有所暧昧，只是她没想到九霄狐君居然是个断袖，不过如今想来，也不无可能，比如他身为狐君却没有子嗣，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妻室……

“还有更劲爆的，”重阳凑到她耳边说道，“你可知与他相好的是谁？”

“谁……”阿狸的好奇心提到了顶点，却又打了个冷战，该不会是她父君吧？

“提起此人倒也十分有名，只是他原本十分低调，若不是今日做了极高调的事，只怕你都不没听过他的名号。”

阿狸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正是如今下界为妖的蛟王啊，他原本是隐居昆仑山底的上神，你没听说过也是有的。……”

阿狸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怎么可能？他俩是八竿子打不着人，居然还是……相好？阿狸太激动不由得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

许是阿狸一脸的不相信刺激了一个司文郎的自尊心，“谁说八竿子打不着了？他们两个原本都是浮黎上神身边的童子，一同长大的情意……”

“浮黎上神？”阿狸眼睛一亮，终于绕到了她想要的话题，但重阳仿佛被封住了嘴一般，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了。

阿狸磨蹭了一时，他只是一言不发，无法可想只得走了。

目送她的身影消失，重阳长出一口气，一身红衣渐渐变成白色，五官容貌亦变，嘴角上扬带着一丝轻佻。阿狸待得时间太长了，不知何时已过了交班的时辰，与她对面交谈的人，早已换成了无惑。

“耍耍你又何妨？害我抄了那么久的书……不过我只说了一个名字而已，不算违旨吧。”无惑安慰自己道。天帝早有旨意，关于浮黎上神的任何事，都是天机，不可泄露，今日说的尽兴，差点就违旨了，还好及时刹住。

阿狸漫无目的在天宫闲逛，想想方才司文郎说的话，有几分可信？一想到昆仑主与九霄狐君曾经相好，她就想用头去撞一旁的寒玉栏杆……不过陆公子确实说过他曾于昆仑主有旧，还说什么来着？昆仑主一直认为东华帝君害死了他的心上人……可是如果陆公子本人就是昆仑主的心上人……阿狸觉得不能再想下去了，她有点想吐。

八卦的可信度是比较低的，阿狸只能这样安抚自己。不过今日这一趟还是去的很值得，至少她知道昆仑主与九霄狐君并非只是瓜葛之友，而是十分熟识的旧人，那么九霄狐君的元神出现在那处凡世就不是偶然，很可能与昆仑主有关。

阿狸有一种预感，这一切都跟浮黎上神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