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孩子是家庭和睦的润滑剂,他(她)把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联系在一起,使两人的关系更为亲近。因为孩子的喜怒哀乐会占据那些鸡毛蒜皮的琐事,也能冲澹那些是是非非的痛苦回忆,所以孩子,意味着新生。
在我和林宇浩之间,孩子,曾经作为一根荆刺扎在我们的心里,让我一想起来,就涩涩地疼。
因为第一次怀孕,是我与林宇浩在那样不堪的情况下发生的一个意外。而这个意外,造成我的父母病倒住院,引发母亲与我争吵甚至动手,也引来了林宇浩母亲的扬扬示威,以及两家人之间的矛盾升级。
责骂、逼迫、威胁,以及误会,是第一次怀孕时我所面临的境况,所以那段时间里,我没有感受到怀有新生命的喜悦,体会到的只有苦涩、彷徨、恐惧,以及绝望。
而这一次……
“……你都整整28岁了,不小了,早该结婚生子了,如果……有喜欢的,就定下来吧!”
我不知道母亲话里传达的是不是我所理解的那个意思,但听到我和林宇浩重新在一起,她没有再表现出那种歇斯底里的愤怒,至少说明她不再那么极力地反对我和林宇浩。
心头划过一丝重荷变轻的喜悦,我想说点什么来表示一下自己的感受,可喉咙像被卡住了似的,酸胀得难受,最终只能讷讷地对着母亲吐出一句:“我知道。”
来到与林宇浩约好的吃午饭的地方,林宇浩还没到。选了个临窗的位置,向服务员要了杯白开水,我缓缓喝着等他。
有人说,怀了孕的女人,心理活动会变得和以前不一样。
我没有真真切切地体会过,所以无法对这样的说法发表出见解,但就目前的感觉上来看,自打看到验孕棒上出现两根杠之后,我发现自己的心绪真的发生了变化,有一种温暖的幸福感开始弥漫在心尖。
我开始感觉到母亲关心子女的那种疼爱,开始感觉到母亲在意子女的那种担忧,开始感觉到母亲等待子女的那种殷殷期盼……
我变得温和,变得宁静,变得更有耐心,哪怕林宇浩打电话来说因为临时处理一份合同,要迟到半个小时,我也没有一丝怨念。
这也许就是孩子的力量吧!让柔弱的女人变得坚强,让急躁的女人变得温和,让野心勃勃的女人变得与世无争。
在服务员第三次给我续开水的时候,林宇浩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餐厅门口。他穿着深蓝色西装,系着红色领带,很正派的装扮,似乎才从什么谈判桌上下来。
餐厅里的水晶灯很明亮,映得他立体的五官和精致的眉眼愈加清俊,连着那修长的身躯都似带上了光芒,耀眼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他向门口的服务员问了句什么,那服务员立即伸出手,热情地为他引起路来。看着他高大的身影迈着矫健的步伐穿过大厅,急急忙忙地向我坐的地方走来,我的心里闪过紧张、兴奋、忐忑、忧虑……
第一次怀孕,在我们双方关系那样疏离冷漠的情况下,他都希望留下那个孩子,还甚至愿意为了孩子去面对我父母的刁难,如今……身边境况已经比当初好太多,也不知道待会听到孩子的消息,他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惊讶、兴奋、还是……
“眼睛都发直了,在看什么?”疑惑的问句伴随着头顶被人抚摸过的感觉惊醒呆愣中的我。我吓了一跳,忙侧过头,原来因一时想着待会要告诉林宇浩的事情发呆,连他已经走到桌子旁边,我都没有察觉到。
“你来啦!”粲然一笑,我连忙挪了挪身体,将身旁的一个空位腾出来。
见我这样,林宇浩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他挑挑眉,一屁股坐到我身边,揉了揉我的脑袋,一脸戏谑,“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挨着我?”
“讨厌!”娇嗔着瞪了他一眼,我抱住他的一只手臂,在他身上蹭了蹭。
“柳老师,大庭广众之下,请注意一下影响!”林宇浩反手在我腰上偷偷拧了一把,面上却端然危坐,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不知情的还以为他光明磊落,哪里知道他是最具欺骗性的伪装者,分明就是他对我动手动脚,现在却还反过来教育我,如果不是他嘴角掩饰不住的得逞笑意,连我这个对他了解颇深人也会误认为他是被骚扰者。
静静的靠在他肩上,感受着他的气息,他的温热,我的心里划过一股甜蜜的暖流。
虽然语言是传递感情的最佳方式,但现代社会,很多时候从男人嘴上说出来的爱情,早已经没有了什么可信度,所以除了语言,现在很多女人更加相信爱情是一些亲密无间的小动作,比方说一个心有灵犀的眼神,一个出其不意的亲吻,一次不经意间的肢体接触。以前就曾听一些女人讨论过,说一个男人如果对一个女人“爱之入骨”,就会忍不住时时找机会黏着她,在与她相处时,总是会大胆的对女人动手动脚,比如捏一下女人的小手,或者偶尔撩一下女人的发梢,或者趁女人不注意适当的搞些小动作。
以前和沉昊在一起时,我们之间基本没什么亲密举动,顶多拉拉手肩并肩地走路,连亲吻也没有,而现在,和林宇浩在一起,我总喜欢搂着他的手臂没骨头样的往他身上靠,总喜欢看电影时缩靠在他怀里,总喜欢在他偷偷占我便宜时气鼓鼓地瞪他,总喜欢在听到他言语间的调侃戏谑时含娇带嗔地捶他,总喜欢……亲密的举动太多,列举都列举过来,也许,这就是相爱与不相爱的区别吧!
“先生,这是你们点的板栗炖鸡。”服务员礼貌的声音打断我和林宇浩的你农我农。我放开他的手臂,坐直身体,看向桌子上的佳肴,突然之间便感觉饥肠辘辘。
“林宇浩,我要喝汤。”像个突然翻身的农奴,我颐指气使,冲着林宇浩道。
“好~。”拖长嗓门应了一声,林宇浩挽起衣袖,优雅地拿起碗。
“不要板栗,也不要鸡肉。”
“要求还真多。”虽然是抱怨的语气,可脸上却微笑着全是宠溺,林宇浩将大半碗表面有着黄金般色泽油珠儿的鸡汤放到我面前。
我拿起勺子,乘了一点放到嘴边,一股党参黄芪的药香混着鸡肉的独特香味飘进鼻翼。
“呃——”一阵恶心涌上喉咙,我迅速放下勺子,捂住嘴,赶紧拿过旁边的白开水喝了一口。
“怎么了?”林宇浩蹙了蹙眉,愕然看着我。
“没事。”我摇摇头。
林宇浩仔细打量我片刻,见我真没再出现什么异样,不由松了口气,“鸡汤喝不了的话,我们再点别的,你想吃什么?”
“别忙,”我拉住他的手,正襟危坐,挺直腰身,想着这件事迟早都要告诉他,便舔了舔唇,开口道:“林宇浩……我……”
“嗯?”林宇浩对上我少有的严肃目光,不由也凝重了神色。
“我……我……有件事要跟你说。”不知为什么,对上林宇浩认真凝重的目光,我开始莫名奇妙的紧张不安,到嘴边的话怎么也倒腾不出来,支吾了半天,倒是把自己的脸给憋得一片通红。
“别着急,慢慢说。”林宇浩抬手轻轻按住我的肩膀。
“那个……我……我……你……你……你要当爸爸了,我怀孕了。”嚅嗫半天,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憋足一口气,快速吐出今天想要向他传达的消息。
“什么?”林宇浩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处,盯着我的肚子长久失神,半晌后才轻颤着开口:“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怀孕了,你要当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