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甲看向早亭立起身姿的芸碧，缓缓道：”我开始能捕捉到你的玄识了。“

芸碧恬然一笑道：”玄识这东西不是每个人一开始就有的吗？只是我以前如在雾中，不知道天地间还有这一面。“

卫甲随手抓住一片被风卷落的竹叶，”眼神和玄识是不一样的，眼光所到处透着玄气，这才出现了如有实质的玄识。一个人对外在世界发出探求，自然而然这道发出的玄气就会相对的被感知。高低手之间最初的较量就是从这玄识开始的。放在正面是直接的针锋相对，锋芒毕露。而放在阴面，就是侦查和反侦查了。正如一场战争中，是鹰先发现的狼，窥机进攻，还是浪早已发觉了鹰，等待着它落入陷阱。此消彼长，错估了敌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吓了一跳呢，一定要用这能力来打打杀杀不可吗？”

卫甲笑意更甚：“千百年来就是这样的，为了更好的资源和领地。一定要分出个优劣来。而且人确实要通过这些竞争来突破自身，以图达到更终极的目的。当然也不是千百年来一成不变。斗争不再是**裸的展现，而是演化出更多千变万化的表象来掩盖这原始的意图。”

“这多没劲啊，”芸碧美眸一转又望向了天空。

“所幸在你们这代，我看到了许多异类。”

芸碧回首，眼中带着光芒，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或许这轮回周而复始的争斗战乱，能够在你们这一代的手中终结。”

芸碧的眼中微透着困惑，暗忖：”我算什么呀，他这样盯着我，煞有其事的一番话好像是希望我能做出什么来似的。“

心中觉得好笑，哂然道：”说不定就在明天又或是任何时候，我的爹爹和哥哥就会突然出现在我跟前，把我带回家。这里也不过是我不多不少刚够玩味的一份回忆，让我在偶尔抚琴吹箫的时候能够念及，自豪自己曾做过的这次下山的壮举。“

卫甲道：”如果是在寒漠城听到这番话，我倒是真会相信，那时候你的眼神还很迷茫，我帮你打通经脉穴位后，你凝练于周身的玄气质地同样是虚幻难估。而此刻你的眼神变了，同样你的玄气也在正真实的开始与外界建立着联系。“

”是啊，“芸碧叹道：”如果哥哥或者阿爹过来了，就算他们生气，我也是要缠着他们别这么快带我回去。我才刚开始想要向前踏步，谁也别想拦着我。“

林醇在一旁听着，自己也想说，不过心有所想，嘴还是笨的，不知道怎么插嘴，卫甲抚着爱徒的头，“只是有所求了，也容易面临失望和挫折。有时候我也真是于心不忍，看着你们还在稚嫩纯粹的年纪，就投入皇城这大熔炉。”

林醇抬头道：”师傅你就放心吧，我也在外面历练了这么久，不会被欺负的。“

卫甲缓缓道：“要知道敌人多是来自内心的。”

在听得卫甲这句话后，芸碧明白了他能够在皇城获得这般声望，不一定是因为多了不起的功绩，更多可能是因为这一份淡泊，清明的心智。

随口问道：“小醇的比赛结束了，可以放松一下，我带她去西看台观战吧，午后的赛事现在该开始了。”

“哇！西看台诶！“林醇一对粉拳兴奋举在圆脸旁。

卫甲点头示意，”去吧。“

路上芸碧道：”小醇，有时候你不怕卫甲师傅的脸笑僵掉吗？“

”我觉得师傅不笑的时候才是僵着的。“

”噗······“芸碧婉儿道：”我觉得你师傅的思想境界一定达到了超凡脱俗的境界，所以觉得世上的乐事太多，一直都很好笑。“

”呃，不，我觉得师傅的笑不是因为事情有趣，他生气的时候笑意会更明显。愤怒的时候笑意会凝固，阴测测的。“

芸碧道：“我觉得你师傅要是听到了你的这番话，要大哭三天的。不过小醇，你其实观察力很好的呀！”

“真的吗？”林醇小脸微粉，被夸显然很高兴。

“是啊，我看你师傅一直都是一副表情，哪来的变化，你却能看得出这之后的喜怒哀乐。”

“嗷，”林醇道；“因为习惯了吧，我记事起就是跟着师傅的。没发现这有什么特别的。”

芸碧道；“这就叫不知道自己所有，却拥有了。武功如果能够达到这一步，估计就是登峰造极了！”

林醇却回了一句噎住芸碧的话，“不知道，却拥有，为什么算是最高境界？”

芸碧觉得该照顾一下她的智商，缓缓道；“我想不仅是武功，很多道理其实都是相通的，就拿乐理来类比武功。有的人分明毫无乐感五音不全，偏偏自己不那么认为，苦得当然是我们的耳朵，而他不知己不足也不会想着去学习和弥补，所以一直是最差的。再好点的是知道自己的斤两的，于是会刻苦学习乐理，听名师的指点，慢慢就会得到进步。更好的一类人，真的懂得乐理，知道自己谈得好，这些人常常能将乐谱上的谱子演奏得很完美，但是总是跳不出局限，乐曲中只有谱子的生机而没有这个人的灵气。而且这类人自以为已经弹得不错，容易不虚心，到了一定程度后就不会有进益了。而最后一类，也是我最乐于欣赏的，技艺不凡，而总不自觉，他们能演奏的曲子往往是最灵动的。让人察觉不到是在使用高超的技法，而只浑然沉醉于他奏出的旋律。”

林醇笑得像花儿一般，“总之我是被夸奖了，嘻嘻。”

“嗯，是可以这么说。”芸碧忽然觉得她就这样，也挺好·······

两人踏着轻快的步伐，还未进看台就给拦住，侍卫无论如何都要他们出示票券才给进。显然他们稚嫩的脸庞还有不谙世事的眼神暴露了他们心无丘壑是可以易惹的。

侍卫不耐烦道：“没有票券就是不能放行，你们到别处看热闹去。”粗暴的伸手去推开两人。手划到半空中，被一把折扇挡住去势，一个玉树兰芝般俊逸的男子，临风挺立，眉目如画，笑道；“怎么可以对女孩子这么无礼。”他的声音温润和气，听在侍卫耳内却是决不敢违抗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