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尖。”
桃木剑上断下来的半截儿剑尖被安排到王海川手中,只见他轻踱两步走到圈儿的中央,把剑尖杵在地上,用桃木剑轻轻捶打了一下,剑尖入地三分。西南角的黄符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哗啦啦”的响了起来。
王海川与老爷子对视一眼,桃木剑又在剑尖的尾端敲了一下。
黄符下方的白烛见风涨势,一下子往上窜了一丈高,悬在空中的黄纸被直接点燃,烧作一片。
我看得眼睛都直了,蜡烛是普普通通的蜡烛,除非是滴了火油,不然不可能生出这般火势,难不成,我们家院子里,进了什么邪祟?
王海川起身:“就在这下面。”
老爷子把旱烟往身旁的石桌儿上扣了扣,“啥时候能弄它?”
“家里人太多了。”
老爷子稍作思考,“成。”
院子里的残局交给王家父子收拾,我和老爷子进了屋。
“明个你们都出去,过天回来。”老爷子嘱咐说。
我:“咱家进东西了?”
老爷子没有瞒我:“头两天来的,你见过。”
“我见过?我没见过啊。”
老爷子把旱烟别在腰里,“就是安徽那坑里的玩意儿,跟过来了。”
我:“......”
从开始走坑到现在,邪门儿的事儿我经历的不少,知道很多事情都没法以常理度之,怎么跟来的且先不用管,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脑海里光影错掠,人鱼,怪猴子,还有那个生死未卜的坑老鬼。要说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个诡异的男人,他的本事我是领教过的,倘若真的是他,我们还真得出去避避。
回到房里,我就和江染合计,我们这一大家子人,掰着指头数数,我,江染,东子,叶莲娜,黑子,陈亦可,还有刚刚搬进二姐房里的柳洋洋,二姐去店里住,跟我们搭不到伙儿,那么应该就是七个人。能去哪儿?找个宾馆开房?
我又把东子喊来合计了一下,他知道了以后倒是挺爽快,“去柳家。”
“你是想把洋洋送回去?”
东子见我一眼识破也不做作,“她在这儿我不安心。”
“那我得跟老爷子通报一下。”
江染推着我往老爷子房里去,半道儿遇见了王修谨和老钱头儿,听话里的意思是要把人送回到山上去。老钱头儿近来的精神头儿不赖,临出门儿还嘱咐我跟江染要争气。
......
跟老爷子禀报了一下,他也没有反对,只是告诫我过去以后要端起样子来,咱们不差他们家。
我听得莫名其妙,难道柳家的家势很强?
第二天,我们一行六人从家里出发,临走围着房子绕了两三圈儿,没找着陈亦可,料想是一大早就出去忙了。
柳家地处菏泽,从济南过去,要路过枣庄和济宁,所以我们半道儿上拐了个弯儿,去了趟六大爷那儿。
他一直在枣庄接受治疗,一直都是沈灵敏照应,我们这一帮子人去的时候,沈灵敏才走不久,六大爷看见我们喜出望外。
他怕是以为我们特地组团来探望他了。
虽然看上去气色不差,可是身体的隐疾一直是个问题,我问了问主治医生,他很坦白的说,恢复的希望不大,中老年人的身体自我恢复能力很差,要不是六大爷的身体相对硬朗,就连最后的希望也没有。
陪着六大爷唠了一会儿,他其实挺舍不得我们走,但是知道我们有正事儿以后,就跟撵鸭子一样催我们先去办事儿。
从济南到菏泽一共有两个多小时的路程,进了市区,我们又按着柳洋洋的指示多开了一段儿,柳家大院儿藏得深,开出了商业繁荣地带,快逼近郊区的时候,才找着。
站在大院儿前,我才明白老爷子之前为什么那般告诫我。
院子其实不算大,充其量也就跟我家的差不多,不过人家的是个地地道道四合院儿,漆红大木门,门前蹲了两个比黑子还要高上一头的石狮子。
黑子的一句话惹来众多欢笑,“四哥,这不是电视上演的,衙门么?”
现代社会中哪还有衙门?不过柳家祖上都是跟着官府干的,习惯造这大门大户,来人站在门口,都会生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柳洋洋扣了扣门环儿,没过多久,两扇大木门中间就撇开了一条缝儿,“是洋洋啊。”
门户大开,门后是一个小伙儿,板寸头,挺精神,关键他还很面熟,我想了想,是的,帮二姐看店的时候,看到过他在柳叔的店里进出过好几回。
我看他的时候,他也看见了我,料想是对我们两家的关系有所了解,倒也没有太过于惊讶,跟我点了点头,“四哥。”
而后把我们一行人迎进门去。院子里的布置很古风,有青石铺的小路,四通八达,中央留了个石亭,四周围满了绿色的长青植被,朝东面有一汪池塘,池塘里游来游去的各色锦鲤,相当肥硕。
柳洋洋:“家里谁在?”
“大娘,还有,孙希望。”
柳洋洋的脚步一停,“他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有一会儿了,找你没找着,这两天就没歇过脚。”
把我们送到大厅,小伙子就出去忙了,他口中的大娘正坐在厅中和一位青年说话,我们一帮人站在门口,立马就把目光吸引过来。
那青年看到柳洋洋一下子就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洋洋,你这几天上哪儿去了?打你电话也不接,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
柳洋洋:“我能出什么事儿。”
说着就领我们往屋里走。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当日柳洋洋在我家大厅会是那般神色,相比他们家,我们堂里确实质朴。
不说那些梨花木椅,就谈卧在南墙边儿的那坛价值不菲的虬髯枝,苍劲曲折,乌光透亮,把整个厅堂都映的阔气满满。
“大娘,这是谢四哥,东哥......”
一一介绍完,“这是我二大娘。”
算算辈分,眼前这位妇人,应该就是柳叔的老婆了,柳洋洋管叫大娘,我们得叫姨娘。她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封顶也到不了四十,虽然身材有点儿发福的迹象,不过好在五官长得很精致,使得整个人看上去稍显丰腴,更显成熟韵味。
“你们要来也不提前说一声。连军,快准备饭菜。”
那个名叫孙希望的青年在一旁一直都没有插话,从头到尾都被孤立,柳洋洋也没跟我们介绍他,看脸色已经气得不行了。
“洋洋,你出来,我有话对你说。”
柳洋洋倒是没有拒绝,同他一块儿出了门。
“你柳叔常跟我说起你,说你本事大,年纪轻轻就在省里当了一把手儿。”
我被她夸得有点儿不好意思,本想谦虚一番,但是想起老爷子的告诫,又立马把自己的态度端了出来,微微一笑也就算是盖过了。
通过交谈,我对柳家有了更加全面的了解。相比于我们家,他们家洗白的要更加彻底些,走坑已经完全不触及了,做的大都是些明面上的生意,在菏泽,有四家古董铺,鬼市还有一个,外面的四个铺子都在黄金地段,每月的收益是足够支撑起庞大的家业,当然柳叔的药店也算门面之一,不过他那是为了和我们家保持联系的“特殊港口”,钱什么的就不谈了。
但是,不论柳叔还是老爷子,都有一样的觉悟,那就是,入了这行就甭想全身而退。有些东西,只要存在过,那便抹不去了,不论柳家怎么洗白,怎么放在阳光下曝晒,那脚后跟都是在阴影里的,与行里的人接触自然是不可避免,一些事物的处理总要有人出面,以前是二大爷,现在,即将变成东子。
“姨娘我姓李,是改嫁给你柳叔的,先前儿跟你们家接触的少,东子我也没见过,以后你可是我们家的一把手儿,姨娘和二叔那都得劳烦你照顾了。”
东子连连摆手,“李姨,都是我该做的,可谈不上劳烦。”
说了半天,门外的两位也进来了,柳洋洋的面色稍冷,孙希望更甚,满脸通红,看样子被气得不轻。
我见得人不少,如果没有意外,这孙希望应该是喜欢柳洋洋的,只是两者的关系具体到哪一步我不清楚,所以就没多嘴。
孙希望:“李姨,你们家还有这种规矩?!”
“注意你的口气!”柳洋洋冲他娇喝。
李姨:“希望,有话好好说,什么规矩?”
“洋洋跟我说,她要跟表哥结婚。”孙希望气呼呼的,胸口上下起伏,几乎颠成风箱。
李姨沉默了一会儿,期间还看了看东子,东子没说话,他实在是不好表态,虽然已经猜到会是这样,可是直接挑明还是让人难为情。
“洋洋喜欢谁,那是她的自由,我们当长辈的,尊重她的意见。”
这一句话,就把锅给顶了回去,孙希望一拳不着力,转而又把矛头对准了柳洋洋。
“咱俩原先好好的,就算家里有这个需求,你直接跟我说不行么?!非得到这关头,弄得大家都难看?”
柳洋洋:“我跟你说了你就能答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