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午时分,该挂匾额了。
两个伙计把匾额抬了出来,杨仙茅和老太太唐氏两人一边一个抓住了红绸,轻轻将绸布扯了下来,露出做工精美的匾额,上书“仙茅医馆”几个大字。
这匾额是周馆主主动请缨替杨仙茅做的,杨仙茅这一瞧之下,只见这几个字写得苍劲有力,力道几乎都要透入木头里头去了,的确功力深厚,当下很是高兴,便问旁边的周馆主说:“这匾额书法写的极好,却不知出自哪位大家之手?”
周馆主笑了笑说:“这是苏州推官蔡京所书。”
“蔡京?”
周馆主说道:“是的,他是熙宁三年的进士,如今在苏州当推官,他的书法在京城还是很有名气的,正好他这些日子在京城公干,因为他跟家父同朝为官,又比较喜欢结交朋友,因此我找上门去说了,请他题写匾额,他倒是给了面子,当下便提写了这幅匾额。”
杨仙茅一听是蔡京所作,而且还在京城,当下说道:“却不知这位蔡京蔡大人是否邀请来了呢?人家给了这么大面子,总该请他光临才好。”
“那是自然,我已经请他来了,只是因为今天请的差不多都是商界的馆主、药店的掌柜什么的,没有请官场上的人,所以他说晚些时候再来拜会,他也很希望能结交到你这样的朋友,因为我说了,你是一个神奇的药者,你的药天底下独一份,能免除金创的剧烈疼痛。他听之后非常赞叹,说这是将来前线将士们的生命保障,能研制此药的人肯定不简单,因此也想结交你呢。”
杨仙茅此刻并不知道,这位蔡京却是北宋末年的权相,大名鼎鼎的奸臣之首,也是断送宋朝半壁江山的罪魁祸首之一。只不过他祸害国家断送大好江山社稷那是数十年之后的事情,到现在他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州府衙门的小推官而已。
当下有仆从和药铺的伙计已经在门边架了两个长梯子,抬着匾额上了药铺大门上架好固定住。众人瞧着那匾额,又是一阵欢呼声,至此仙茅医馆正式开业,杨仙茅便招呼众人到对面酒楼去吃酒。
刘冬雁进到内宅把家眷们也都请了出来到酒楼一起喝酒,杨仙茅挨个敬酒,遇见同行相互寒暄认识,周馆主一直全程陪同,这些药铺医馆的馆主掌柜,虽说对年轻的名不见经传的杨仙茅并没有怎么看好,不过他们都要给周馆主些面子,所以对杨仙茅不管是不是发自内心,至少表面上都还是足够的热情,这就足够了,杨仙茅并不指望他们一下能接纳自己,毕竟同行是冤家,将来只怕还会多少有些矛盾冲突的。
这些人来赴宴也差不多都是冲着周馆主的面子,所以赴宴也多办只是个礼节,并不会开怀畅饮,因此很快酒宴便吃完告辞走了。只有周馆主陪着杨仙茅在主桌一直喝到了下午。主桌的几个人都是周馆主最铁的哥们,所以全程陪同,到下午时分也都喝的有七八分醉意,这才各自告辞离开了。
杨仙茅醺醺然回到药铺。药铺已经开张了,有人来买药看病,基本上都是附近的居民,因为开张第一天是有折扣的,杨仙茅当然不会在意药铺的这一点营业额,他要的只是一个稳定的场所,为将来进一步推广他的成品药和将来开展各种外科伤术。
到了傍晚时分,周馆主去而复返,带来了一位中年人,正是写匾额的蔡京。杨仙茅已经吩咐刘冬雁在对面酒楼点了一桌酒席送来,摆下酒席,就等着这位蔡京蔡大人。
蔡京为人很是注重礼节,待人很热情,有几分自来熟,很快便和杨仙茅称兄道弟起来,杨仙茅对性格开朗的人倒是很愿意结交,两人推杯换盏,一直喝到深夜,这才悻悻然告辞离开。
杨仙茅对他性格虽然不是很欣赏,但是对他酒量挺认可,亲自送出门外,等到蔡京走了之后,杨仙茅又送别了周馆主,这才准备转身回药铺,就在这时,街对面忽听得有人叫道:“道长。”
杨仙茅听着声音挺熟,转头望去,却是花有影和花无香姐弟两个,正从街对面物架黑影处走了出来,杨仙茅有些喝醉了,眯着眼道:“是你们呀,看样子你们在这儿站了不少功夫吧,怎么不进来?”
花有影说道:“我们是站了一会儿了,不过听说道长先生家里有客人,因此不便打扰,就在外面等着,见到道长送客人走了,这才过来相见。”
杨仙茅便将他们叫到内宅客厅坐下奉茶说话,花有影一迭声地先表示感谢,然后说:“先生,费神医对我这两天的作业非常满意,而且道长跟我讲解之后,我心里也格外清楚。我跟家姐都觉得能够拜在先生的门下学习医术,真是我的幸运。”
杨仙茅客套的笑了笑,说:“还得靠你自己,有什么不清楚的尽管问我就好了,我安排你读的书一定要读。”
花有影答应了,说道:“昨天的作业费神医很是赞赏,不过他后来又问我一个病案,我用你教我的知识回答上来了,不过后来他又问我这个病案该怎么治?我一时就懵了,回来之后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很合适的方子。明天费神医或许还会问我,不知道道长能否指点于我?”
花有影便将那个病案说了一遍,也就是那个耳朵奇痒,用竹片刮烂止不了痒的病例。
杨仙茅说道:“用透冰丹就可以,治疗一切风毒上攻,头面肿痒,痰涎壅塞,心胸不利,口舌干涩,风毒下注,腰脚沉重,肿痛生疮,大便多秘,小便赤涩,以及中风瘫痪等等一切风疾。”
他刚说到这,忽然想到这个方子是他在藏书阁的一本秘籍中找到的,属于皇家珍藏药方,市面上根本看不到。
花有影非常认真的在书本上记着,听到这儿又问:“道长,能否告诉我这方子的配方呢?先生费神医到时候只怕会问的。”
旁边的花无香见到杨仙茅面色有些迟疑,便隐约猜到可能这是一个秘方,便歉意的说道:“舍弟有些唐突了,若是这方子不便相告,那不说也无妨。”
杨仙茅心想,既然人家都愿意花重金请自己指点,如果不说点好东西还真有些说不过去,这个方子倒不妨告诉他,让他也显摆显摆,或许更能够将来知道真相之后扩大自己知名度,于是杨仙茅笑了笑说:“换成别人这方子我就不说了,不过既然你问到了,我作为先生当然不能藏私,索性告诉你也无妨。这方子的配伍有蔓荆子、白茯苓、大黄、山栀、益智仁、威灵仙、天麻、仙灵脾、白芷、香墨、麝香、茯神、川乌,这个方子中既有祛风解毒的药,又有仙灵脾等补肾的药,标本兼治,而不像其他的药,只是一味的去风解毒,所以用这种药就能够收到效果。”
接着他说了每一味药的剂量。
花有影不知道这个方子有多金贵,还以为就是一般普通的方子,虽然刚才姐姐提醒说了,这方子可能比较珍贵,也不过是从杨仙茅的表情上看出来的,他自己也并不知道,但是花无香已经猜到了这方子应该是很珍贵的,赶紧起身福了一礼,说道:“多谢公子传授,我们不会轻易外泄。”
杨仙茅既然已经把方子告诉对方,也就不存在害怕他传授出去的,而且宣扬出去或许对自己将来的生意有帮助,于是笑了笑说:“既然费神医这么问了,可以在班上回答,没关系的。”
花有影姐弟俩这才松了口气,要不然知道这个方子,费神医问了又不回答,还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接着花有影又拿出这一天的作业请教杨仙茅,杨仙茅一一讲解,完了之后又考教他自己先前布置的作业,他答的头头是道,倒也觉得这个年轻人孺子可教。
第二天早上花有影将作业交了上去,费神医迫不及待先把他的作业拿过来批阅,看了之后,非常的赞叹他答题的思路很是新颖,连自己这号称神医的有些想法都没有那么深刻,单就这个回答来看,甚至可以说不是一个学徒级别能答的出来的,费神医更加坚信,花有影背后肯定有一个名师在指点他,而且这名师的水平远比自己要高。
他倒很想见识一下这位幕后的高人,于是他将花有影叫到了自己的讲台旁,和颜悦色问他是不是得到名师指点?
花有影已经得到了姐姐的叮嘱,切不可将这件事说出来,他担心的是其他的学生也花重金去请杨仙茅来指点,那将来弟弟在太医书院入学考试上竞争对手就更多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这毕竟是一种竞争的考试,而不是单纯的学知识,所以花有影只是摇头说没有别的老师指点,是在家中看一些书,而且都是一些市面上的书,突发奇想这才想出来的。
费神医听他这么说之后便知道,他应该是不想说出幕后真人,于是叹了口气,随口问他:“昨天我问你的那个治疗耳朵奇痒的病的方子想到没有?”
花有影忙躬身回答说:“学生觉得用透冰丹可以治疗这种疾病。”
一听这话,费神医凝视着他,缓缓道:“透冰丹?是用什么药?怎么个配伍?”
听到这话,台下坐第一排的费神医的女儿费舒云也是娇躯一震,缓缓抬头望向花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