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银花有些着急,见他起身,赶紧一把拉住,低声说道:“你去也可以,但你可别犯浑。人家可是一番好心,再说了,我要一个人去,孤苦伶仃的在船上好些日子,你就放心得下吗?我相信,你还是会跟我来的,是也不是?”
杨仙茅瞧着她,心想她说的还真是实话,如果自己知道她一个人来,还是会来陪着她的,于是杨仙茅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行了,这些话等会再说,我先去找刘舵主问个明白。”
说罢,杨仙茅快步出门来到船舱外,找了个船工,说:“去把你们刘五爷叫来,我有话跟他说。他要不来我就下船走了。”
那船工陪着笑对杨仙茅说道:“我们五爷就在这艘船上,在前面的房子里,小的这就去给道长通报。”
杨仙茅一摆手说:“不用了,你带我去就可以了。”
那船工赶紧带着杨仙茅来到了这艘大船前,一间豪华套间前,门口有两个护卫在警戒,见到杨仙茅他们过来,相互看了一眼,拱手施礼。
杨仙茅道:“请通报一下,我要见你们舵主。”一个护卫赶紧进去通报,片刻出来,陪着笑对杨仙茅说:“道长您请进,我们掌舵的就在里面。”
杨仙茅推开房门走了进去,里面是个大客厅。刘老五正背着手在那转圈圈,见到杨仙茅见了,赶紧快步迎了上来,抱拳拱手说道:“道长来了。”
杨仙茅说:“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通过夏银花邀我到你的货船上来,有什么话你就明说,我不想跟人耍心眼。”
刘老五呵呵笑着,说:“快快请坐,坐下之后咱们再细谈。”
两人分宾主坐在了两把交椅之上。侍女上来奉了茶退出去,把门拉上了。
刘老五说道:“本来我是不敢劳动道长大驾,更不敢用这种带着一点诓骗的法子请道长到我货船上来。事情是这样的,道长先前算风水显现的危局已经成为事实。就在几天前,我得到消息,我的一队商船在经过九龙滩的时候遇到了乞弟叛匪的抢劫,伤了我不少兄弟,抢走了我商船上的货物和银钱。那批货物很值钱的,这一次我真可谓损失惨重。我很后悔没有对你提醒的事情给以足够重视。而且,我当时以为你说的是我的宅院会被强抢,我想着我的宅院围墙高大,里面布满了我重金请来的武功高手,有哪个不长眼的毛贼敢到我的宅院来抢东西呢?所以,我就没想到我在外面的商船会遇到盗贼,而且会遇到我最头痛的乞弟。”
杨仙茅有些奇怪,问道:“乞弟占山为王,揭竿造反,他也会打家劫舍抢劫过往商客?”
“以前很少听说他劫夺商旅,因为他们都是大队人马攻打城镇抢掠。那都是大票的生意。象打劫过往商客的这种小事情,他一般是不屑做的,特别是水路商船,以前没听说他劫夺过。不知道现在怎么突然对我的商船下手。不过听说除了我的商船之外,还有其他的一些商船也被劫夺了,除了姓马的商船没有被劫夺之外。因此,我怀疑是姓马的与乞弟勾结所做的事情,但是苦于没有证据,因为乞弟很赏识你,我才不得已想了这个办法,请你到我商船上来,我这批货物非常重要,如果这一批商品也丢了的话,那我可真是血本无归了。如果道长愿意跟随我们来回,我会给夏掌柜的茶肆捐一笔钱,让她好好装修一下,而且,从今以后,她要茶叶我替她进,不收一文钱的费用,那边什么价我就什么价卖给他,绝对不赚他一文钱。另外我还会捐一笔钱给清风观的清风道长,让他修缮道观,再塑金身,以表达我对道长的感激之情。”
刘老五已经知道杨仙茅不能拿钱,因此,他便把钱投到了夏银花的茶肆和清风道人的清风观,并把钱交给清风道人处置。捐的钱不仅可以装修道观,还可以有一笔供给他们额外的酬劳。他很想拉拢杨仙茅这个悍将,更何况他得到了准确消息,说杨仙茅跟乞弟关系很微妙,或许他能说服乞弟会放过自己的商船。
杨仙茅想想说道:“我已经答应夏银花陪她这一次去进货,所以,我言而有信,会陪他前往,但是,我有话说到前头,如果在路上遇到乞弟派兵前来打劫你的商船,我可以出面跟他商议,请他放过你们,但是,如果他真要动手,我不会为你们与他对决的,这一点我要说清楚,一切靠你们自己。他只要不伤我,不伤夏银花,别的事我不管。”
杨仙茅权衡利弊,他不愿意为了钱而与乞弟这样的人为敌,得罪这种拥有军队的反叛首领那是非常不明智的。更何况刘老五给的钱他根本用不了,也没有什么兴趣。
刘老五似乎已经猜到了杨仙茅会怎么说,当下赶紧说道:“如果道长能够跟乞弟商议,请他高抬贵手,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如果真要厮杀起来,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也不敢让道长援手,所以道长尽管放心。”
杨仙茅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辞了。”他离开了房间,回到了夏银花的屋子。
夏银花很紧张,见他回来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问道:“怎么样?刘五爷怎么说?”
杨仙茅说:“我跟他说清楚,如果路上遇到抢匪,我是不会帮他打架的,只要我们两个能够得到平安就好。”
夏银花当然不知道这之前刘老五的商船被劫的事情,一听这话脸色有些难看,说道:“我们路上会遇到强贼来抢劫吗?”
“这个不好说。”
正商议间,商船已经启航往前行进,逆流而上。
这一段水面比较平缓,所以扯着风帆摇着船桨往前划,船还是比较快往前走,不需要拉纤。只是到滩水比较湍急靠风帆和划船已经没办法逆流而上时,船工才会下去拉纤。
商船启动之后,杨仙茅出到外面船舷看了一下,不禁咋舌,这一趟的商船有十多艘,就像一条弯弯曲曲的长龙一般,而且每艘船都吃水很深,可见船上装载了大量的货物。
一日三餐刘老五都派人把酒宴送到杨仙茅他们屋子来,他知道杨仙茅喜欢清静,所以并没有前来拜访。但是东西都是有求必应。
往前走了两日,时不时船工便会下去拉纤,喊着号子。杨仙茅站到船头,看见船工拉纤的样子,想起数月前自己也是这样,一路拉纤拖着船来到了渝州。那段日子,当真过的很是心酸。
两天后,他们的船来到了号称九龙滩的一段湍急河段,抬头望去,地势险要,悬崖峭壁,能听到远处激流的轰鸣声。
船工告诉杨仙茅说,过了这九龙滩,再往前走一日路程,就到了察州了。
杨仙茅他们乘坐的船,是在整个船队的中间,先前的船已经到了激流的尽头,开始逆流而上了,所有的船工都下船要拉纤。
这一下,整个河滩两边都是近乎半**的船工,拉着沉重的纤绳,踩着干硬的鹅卵石,艰难的往前爬行,使得他们这十几艘商船组成的船队,在湍急的九龙滩上缓慢前行,船工的号子在山间回荡。
杨仙茅带着夏银花、刘冬雁站在船舷边观看两岸景色,忽然,他发现,半山飞起无数鸟群,嘎嘎叫着,在上方盘旋。
杨仙茅心头一沉,他立刻四下注意观察,又发现有好几处丛林有鸟群飞上半空。
杨仙茅暗叫了一声不好,因为林中惊飞鸟就意味着这些地方树林中很可能出现了危险,而且,这么多的惊鸟飞起,这危险绝对不是一两只猛兽能解释的,想起先前刘老五所说的话,让他自然而然想到了一种最大的可能,那就是乞弟的兵来了。
杨仙茅马上抓住了身边的夏银花,说道:“快去屋子,有危险,谁叫门都别开!”
夏银花不知道发生什么,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已经被杨仙茅拖拽进了身后的船舱里。杨仙茅让刘冬雁也进去,刘冬雁却死活不肯,说道:“少爷,不管有多少危险,我都要跟你在一起。”
杨仙茅这时已经没有时间跟她争论,点点头,便带着她往船头跑。船头也有几个人朝他这边过来,却正是刘老五和他的得力手下。
刘老五很着急,显然他也发现情况不对,跑来找杨仙茅,双方半途相遇。
刘老五抢先说道:“好像乞弟的人来了,这可怎么办?”
杨仙茅说道:“该如何处置你来决定,如果乞弟真的来了,我说过,我可以帮你去跟他说说,让他不要抢劫你的商船。但他如果执意要抢劫,我也没办法。”
“好的,那就有劳道长,万分感激。”
刚说到这,就听到天空中嗖的一下,一支响箭在空中炸响,顿时间,两岸树林中响起无数喊杀之声,从两岸树林中冲出无数手持兵刃的夷人兵士,将河滩上拉纤的船工们团团围住,喝令他们将纤绳绑在岸边大岩石之上,然后跪在地上不许动。
而与此同时,九龙滩的尽头处突然嘎吱吱地升起了一道铁索,这铁索横亘整个江面,江面在这里变得非常湍急。这根铁链横亘在江面,没办法往下突围逃走,因为,这铁索十分的粗壮,原先是浸泡在水中,商船过往不会发现,而现在,从密林中拉了起来,密林中显然已经准备好了绞盘,用绞盘的转动,才把这粗壮的铁索扯出了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