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钰涧早就和晴儿两个人对好了，这样的宴会从来都是无聊至极，不是听着这些人阿谀奉承就是听着谁谁夸自己家女儿，这样的场合钰涧向来应付不过来，从前是在别处自己无处可去，如今在自家府上可不会硬着头皮听完。只是没想到半路出来个慕容子序这个种马。

钰涧走后这些人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自己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索性回去吃自己的梅子，这冬日里没什么是比这些更爽口的了。

那刘忠见钰涧离开便放开了性子，自己的嘴皮子说的秋叶禹正找不到北，慕容晟和慕容子序自小就是从这样的环境长大的，身份又摆在那里自然不会像钰涧一样提早离开。

刘君涵估计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父亲有这好本事，秋叶韫宿也是翩翩公子，最近刚攀上周家，又是相府的长子她一个六品家的女儿，若是真的能嫁进相府也算是好福气。

钰涧这时候到有点替她觉得惋惜，这秋叶韫宿虽然地位不及慕容子序，可若是她真的能嫁进来或许最后的下场不会那么惨。这五皇子后来联合周家做了不少令人发指的事情，后来兵败，慕容晟更是灭了周氏全族，慕容子序府上的这些女人也无一幸免，全部都冲做军奴，这对于女人来说，是比死还要恐怖的事情。

更何况慕容子序的性子她是知道的，他府上有名分和没有名分的女人加起来只怕是不比圣上的后宫少多少，那刘君涵看着就是个胆小老实的性子，估计嫁过去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

想到这，钰涧倒想起来有些日子没见过府上的另外两个夫人。

“晴儿，我们是不是有些日子没见过六夫人和九夫人了？”钰涧见晴儿进来剪烛火便开口问道。

“小姐怎么想起她们来了？”晴儿剪了烛火，将剪子放回桌子上，来到床边给钰涧掖了掖被子。

“这六夫人前些日子被大夫人打发出去了，九夫人从来都是个胆小的，有三夫人和六夫人的前车之鉴，吓的出不了门，所以我们很少看见她。”

“六夫人被赶出去了？何时的事，我怎么不知道？”钰涧一惊，这六夫人自己还是有些印象的，那时候自己刚认祖归宗，三夫人联合着下人欺负自己她倒是还为自己说过话，怎么她如今落得这地步，前世她可是在府上一直住着的。

“小姐也知道，那九夫人样貌出众却胆小怕事，比六夫人更好对付些。”晴儿提起这事也很无奈，六夫人平日里对钰涧还算是尊重，是这府上很少数把她当主子的人。

“前些时候小姐病着，大夫人新提上来的管事妈妈不知道为何克扣了六夫人的月银，她屋子里的丫鬟去找，反倒让大夫人强安了一个目无尊卑的罪名。那时候太子和王爷都在府上，老爷哪有心顾得上她，大夫人自己做主将她赶回娘家了。”

晴儿这么一说钰涧倒是想起来了，之前大夫人的管事妈妈是被自己弄走的，她这回新提拔上来一个，钰涧如今地位不同，又有太子和王爷照着，自然不会受什么影响，只是哪些不得宠的妾室总免不了受些委屈。

“既然已经过去了，那就过去了罢。”

“哎。”晴儿点头应下了，将钰涧的杯子又掖了掖，熄灭了几盏灯到外面守夜去了。

这秋叶禹正当初无权无势的时候三夫人和六夫人就跟了他，左右和钰涧的娘亲一个样，只是家里不曾反对也不曾有子嗣罢了。后来秋叶禹正娶了娘家颇有势力的大夫人一路走好，慢慢的走到了今天这个位置，都说槽糠之妻不下堂，秋叶禹正从来不是个重情的人，六夫人跟了他以后也未必会有好日子过，如今也算是解脱了。

只是苦了那九夫人，空有一副容貌，胆子小的大夫人大声说话她都会下跪在地，这在外人来看大夫人是秉公处事，如果是在清除自己的障碍偏偏又留下个俊俏的，如此一来，外人只会道大夫人懂事理，宽宏大度。那九夫人如今一病门都出不去，在这府上也不过是数着月亮过日子罢了。

第二日一早太子慕容休回京的消息就传来了，说是人已经到了城门外两三里的地界，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进京了，这一早上就听着小萌在这不停的说，钰涧有些头疼，就让她也出去跟着凑热闹去了，也不知道这慕容休平日里养尊处优这两个月在西北可是受尽了苦头，他又是怎么过来的。

慕容休此次回京真是赚足了人心，从边境待了这两个月看着越发成熟了，他走的时候不过是带了自己几千亲兵出去，回来的时候依旧是这几个人，并没有借着战功伺机夺取兵权，钰涧不得不佩服这就是他的聪明之处。

树大招风，这个道理慕容休可是深有体会，他大可以借着这次机会壮大自己手中的兵力，只不过如此一来圣上那只老狐狸定会多心，人他不是不要，只不过是让圣上心甘情愿的交给他，而不是他一味的所求。

既让圣上放心，不会担心他觊觎皇位又给了圣上好大一个面子，赏兵这等事可是至上的荣耀，对于这一点钰涧倒是不吃惊，他一个人能轻而易举拿下叛乱的胡人，这点智商怎么可能会没有。

因为慕容休的归来，秋叶禹正早就出了门，大夫人则留在府上大事万吉的样子，两个儿子有了出息受了秋叶禹正的器重更不会有人动摇她主母的位置。

小萌一大早上就出去了，快到了晌午的时候还没回来，晴儿将膳食摆好，见钰涧依旧在看书，无奈摇了摇头。钰涧自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如今慕容休回来自己与慕容晟的婚事他也应该知道了，不过她是不急的，这离腊月近了，慕容晟到底有多爱秋叶茹娉也就要明了了，嫁与不嫁对于自己来说在本质上没有太大的区别，不过就是解决办法麻烦和简易的区别。

“小萌怎么还没有回来？”晴儿在门口望了望，这快晌午的时候天气还算暖和些，可是再暖和也不可能整日在外面待着，这小萌出去了一早上怎么受的住。

“放心吧，她快回来了。”钰涧放下手里的书，缓缓走到桌子旁坐下，见晴儿一会一趟望外面望着，如此安慰她。

“小姐怎么知道？”

“她还能忘了吃吗？”钰涧翻了翻白眼道，小萌是吃过苦的孩子，饿过一顿就怕有下一顿，所以即便她再贪玩也不会误了饭点。

正说着，却瞧见有人向这边跑来，那一身淡紫色的小人不是小萌又是谁，晴儿见她急匆匆跑回来忍不住嗤笑起来，到底是个正经的吃货。

“回来了，你这出去一上午可有什么收获？”晴儿拉着小萌进门，退却了她身上的斗篷，话还来不及多说几句，就见小萌眼睛直盯着桌子上的饭菜，平日里钰涧对她们两个是宠坏了的，四下无人的时候三个人都是一同用膳的，只是小萌还是年纪小些，总是当真认了钰涧做姐姐忘了身份。

晴儿见小萌抿了抿嘴生怕她伸手就去拿吃食，连忙踢了她一下，这一下倒真让小萌明白过来，笑嘻嘻的看着钰涧行了礼，这才回话。

“太子带着自己的亲兵回来了，嗯，奴婢还看见好多官员在宫门口恭迎太子，不过好像没有看见老爷。”

“你还跑到宫门口去了？难怪你一上午没回来。”钰涧这下就明白了为什么小萌去了这么久，这相府离宫门口本是不远，只不过从城门再到宫门，这一路上吃的玩的数不尽，她能记得回来，估计是饿的不行了。

“那太子好大的阵势，一路上有不少人跟着，百姓们有的更是跟了一路，奴婢是随着众人一起过去的。”

“坐下吃吧。”钰涧一听这回倒是自己没了胃口，不管小萌说的是真是假，慕容休此次确实是更得人心，这路上的百姓必定也有他自己找人假扮的，只是这官员都在门口迎接却不见秋叶禹正，他也是一早出去的，既然不是去恭迎太子，他又去了何处。

前世的时候自己嫁给了慕容晟，因为是嫡女，又是圣上亲封，慕容晟替什么要求秋叶禹正很少回绝，一直到慕容晟有夺天下之势他才真的甘愿辅佐慕容晟，那时候钰涧跟着他吃了不少苦，为了让他能有机会脱身自己还曾牺牲色相引诱慕容子序。

可如今，秋叶禹正全身心都放在了淑贵妃一派和周家已经站在一边，即便是日后秋叶韫霜学成不入周家皇上也不会轻饶了相府，谋划储君，这是哪个君王都避讳的事情。

钰涧的玉手放在桌子上，左手手指忍不住敲打着桌面，仔细思量着，相府人的生死与自己无关，可最起码也要在她全身而退的时候再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