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追上了楚文后便在其后悄悄尾随，其实钰涧知道楚文早就想到了几个人会跟上来，几个人要防着的不过是前面的禁军和竹隐罢了。

在钰涧帮着慕容晟得了剩下的大部分兵力时两个人的关系算是有所缓解，最起码陈貌天几个人旁人再也不会因为慕容晟的出现而无地自处了。

而慕容晟偶尔向钰涧献的殷勤也没有那么不自然了，只不过钰涧该说话时说话，但是对慕容晟依旧没有笑脸罢了。

不过慕容晟并不在乎这些，只觉得自己前些日子在陈府在没白当差，这颜面多少也算是回来一些。

其实，在钰涧知晓楚文的用意时是矛盾的，凭良心讲她知道这兵力是慕容晟该得的，可是她不愿意就这么给了他，兜兜转转那么一大圈，到头来什么都没有改变。

可是钰涧也清楚，即便自己知晓又有何用，陈貌天虽然有些小聪明可终究没有资格号令三军，想来楚文也该是知道慕容晟会来才会如此罢。

而当慕容晟只是调走区区七万兵力时钰涧就知道，他是注定要做天子的，他留下的那部分兵力就是怕此时边境真的来犯，我朝还有些兵力应援，到时还不至于应对不及时。

南宫让也是因为看清了这一点才会对慕容晟俯首称臣，他这样一个真心为天下百姓着想，事事以百姓为先的人确实比慕容休更加适合做君王。

想来这大军早就对周兴和慕容休怨声载道，所以当楚文留有军令时南宫让才会听令，否则就算是几个人进得去军营没有兵符又如何能调动的了七万精兵。

楚文调走大军的消息传到了周兴的耳朵里，此时大军已经向北方行进，待周兴和慕容子序赶到军营时，里面只剩下少数黄旗精兵和留守的三万将士。

原本当圣旨下来的时候周兴就打算死不认账的，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慕容休不可能和他正面起冲突，他是功臣，战功赫赫，当年是先皇亲手将兵符交给他的，只要自己咬死不交慕容休也不会拿自己怎么样。

楚文和竹隐领兵的事情周兴不是不知道，他和慕容子序还在府上等着想着万全之策，谁想到这楚文根本就没去东北，而是直接去了军营，这一路上就这五个人上路行事低调，直到军营中的兵被调走，周兴才知道消息。

周府。府上的人一片祥和，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晚上，谁会想到此刻一个不尽人意的消息正向周家传来。

周家的探子回报八百里加急文书，信到了周兴的手里离楚文走后已过了一夜，周兴看后立刻和慕容子序商议，慕容子序当时还在房间看淑贵妃，见周兴突然闯进来就知道有事情发生，可怎么也没想到竟是此事。

当晚，周兴和慕容子序片刻不耽搁就直奔军营，第二天白天周兴和慕容子序已达军营，看着这空荡荡的军营周兴是一脸的怒容。

大帐内，除了在职的几个官阶低的将士其他的就是留守的三万士兵，慕容子序坐在上位，周兴坐在左手边，待周家留守的精兵进来后，慕容子序才让那几个人出去。

“将军。”来人身穿黄色铠甲，头戴金色羽冠巾此人就是黄旗精兵的统领，周珂。

这周珂是周兴的亲侄子，从小和周兴共赴沙场也是周兴一手扶持坐上了今天的位置，是周兴留在军营内最重要的一颗棋子，如今看来这颗棋子并没有起到预期的作用。

“说。”周兴看着跪在地上的周珂恨不得将他劈成两半，自己领兵征战沙场多年，如今一朝事变，这一身伤痛到头来都是白挨了，左不过周珂也跟随他多年，若他说不出什么来再取他性命也不迟。

慕容子序只是静静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周珂和坐在他手边的周兴，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十分微妙，自己一个亲王坐在上位他看不见，却独独拜周兴一人，他以为如此周兴就能绕他一命了。

慕容子序的一身功夫都是周兴所教，只不过自己性子懒散惯了，淑贵妃又管不住他，以至于他现在根本就不是慕容晟的对手。尽管慕容子序和周兴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是对于周兴的脾气倒是摸得很清楚。

慕容子序也算是耳濡目染，周家近乎灭任性的家规让慕容子序记忆犹新，每当觉得深宫规矩多的时候一想到周家也就没什么可抱怨到了。

“左相大人，手持兵符，调走十七万精兵，我等无能，还请将军责罚。”周珂如实的说道。

“此话当真？你可看清楚了？”周兴一听哪里还听得进去别的，一手拍的桌子上将茶杯镇倒了，茶水顺着桌延流到地上就好像周兴多年的心血一样，付之东流。

“属下，不敢隐瞒。如有谎话，甘愿军法处置。”周珂见状头低的更低了，双手抱拳不再多言。

周兴重重的往后一靠，这一刻说什么都是无用的，账内就是一片寂静，死一样的沉默，慕容子序从一开就是这般冷眼相看，直到现在周兴生无可恋的样子，慕容子序才摆了摆手示意周珂下去了。

不等不承认，慕容子序从小是恨周兴的，就是因为他的存在，他在众皇子之中不受待见，他的父皇对他笑脸相待他总觉得就好像在应付那些大臣一样。从小到大周兴都在利用他，一直到现在什么本来就是属于他的东西，分明就是周兴将自己当做挡箭牌来成就他的野心。

可是如今自己和周兴是一条船上的人，不知怎的，看见他过去的计划付之东流慕容子序竟没有一丝愉悦，反倒觉得自己也同他一般不愿相信事实。

“眼下不是还有三万人马，将军实在无需如此低沉。”慕容子序十分平静的说道，并不似周兴那般死气沉沉，反倒乐观许多。

其实两个人来之前也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只是周兴这个人太自负一心觉得这兵符贴身而放不会有差错，可他万万没想到就是因为那日皇后宁氏碰过兵符就让兵符被盗。

此事也怪不得别人，能有过目不忘本领的人万中无一，就算是有此天分的人也会因为过度使用脑力而短命，偏偏宁氏却是这样的人，这兵符被盗，实在是难躲过的一劫。

然而，经此一事慕容子序和周兴也算是看明白了，慕容休也和他一样不过是表面上与人和平，实际上早就在暗中偷偷私做兵符，或许从周家壮大的那天起，慕容休就开始计划铲除周家了。

不过幸好这段时间他们也没闲着，从边城招收上来的亲兵人数虽然不多，可是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已经初步成型，精兵暗士不足，上阵杀敌是足够了。

再加上楚文剩下的三万精兵，自己手中剩下的少数亲兵虽不敌楚文手中的大军，可若兵行险着也不是没有胜算，更何况，自己就算不拼一拼，慕容休将北方镇压后也迟早会对他周家动手。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隐忍不是周兴的性子，想来慕容子序心中所想与周兴所想无二，才会如此说吧。

经过慕容子序这么一点醒周兴才逐渐缓过精神来，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这军营自己几次进出，不曾想这次竟是自己最后一次进。

周兴和慕容子序稍作商定后，决定将剩下的三万精兵尽数调走，一点都不顾及江山社稷，当周兴清点人数的时候才发现，这红旗禁军只剩下不到一万人，蓝旗禁军一万多人，剩下的几乎全都是他当初安插进来的周家兵。

周兴和慕容子序也没多想，只得匆忙调兵南下，如今自己这么大的动静慕容休得到消息是迟早的事，在他来不及对东北下手之前自己务必要做好万全之策，说不定北方战事有变自己还能从中得了便宜。

相比之下，慕容晟才是心系百姓之人，周兴只知道是楚文拿着兵符调走了十七万大军，却不知其中七万人都已经成了慕容晟的囊中之物。

当初楚文留下军令特地将红旗禁军系数留给慕容晟，再加上少量的蓝旗禁军，唯独少了黄旗精骑兵，那是因为楚文知道，周兴的人必定都是各种高手，这样的人自然会被安插在黄旗兵之中。

事实上周兴也确实是这般安排的，如此做并不是因为周家的人有多出众，而是战场杀敌时不是拼的哪个个人，而是将士们之间的相互信任和默契。

而每次作战或许会少了蓝旗红旗，独独少不了黄旗精兵，就是因为黄旗兵善多种兵器，无论是少人数突袭还是夜里偷袭都是不错的人选，也是因为如此周兴才会将大量周家的人安插进军营。

楚文自然也是知道其中的利益关系，自己虽然领兵人数众多，可是北方战事结果尤未可知，他将多数步兵留给慕容晟也是因为他知道，慕容晟手中的精兵也不在少数。

两方兵刃相见，除了战术决胜的关键不在精良，而在人数，俗话说一人难敌四手，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楚文为慕容晟打算如此精密，哪里是周兴能想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