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涧看见慕容晟的第一反应就是幸好没将晴儿带过来，几个人同住一间驿馆，那两个人定会找机会私下里相会，不知怎么的，钰涧因为和慕容晟的关系对他身边的孟凡也不看好。

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在楼梯上站着，慕容晟打量自己的眼神钰涧不是没看见，就连他的眼睛看向哪钰涧也能感觉的到，没想到多日不见，他还是那张令人厌烦的脸。

这身边的人都是人人自危，面面相窥，谁能想到这两个人如此冤家路窄再次见面竟是这般情景，钰涧身边的雪莲也看见了慕容晟盯着钰涧的身子看，本来就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雪莲立即羞红了脸。

就连身边的陈貌天和俊煜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待二人顺着慕容晟的眼神看过去这才明白他为何会盯着钰涧看，陈貌天刚想替钰涧解释什么，结果这两个人视彼此为空气，一同给对方让路就这么走过去了。

自从知道慕容晟也在此处同住后雪莲总是没事找事拉着钰涧出去走走，钰涧也是明白她的心思只得陪着她一同上街去溜达去了，雪莲不似小梦，陈家上下都由她在打理，难得出来还是难以收住玩心。

而慕容晟就好像是故意在配合钰涧一般，整日的不出门，这样两个人才能减少见面的机会，实在忍不住的时候也就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向楼下望去，运气好的时候刚好能看见钰涧上街去的背影。

她的那个帽子太大，将她的小脑袋整个都罩住了，慕容晟连她的头发都看不清。

这一日钰涧和往常一样和雪莲在街上闲逛，这已经是几个人到达的第三天了，不知为何，钰涧从未来过此地，可一想到慕容晟也在刻意躲着自己心里反倒不舒坦。

再看看身边的雪莲，除了心里住着个陈貌天似乎再无其他心事，能和心里的人厮守无论是什么身份总归是件幸事了。

两个人刚刚走到城门口不远处，到老远钰涧一眼就认出了人群中的一个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许久未见的欧阳旭。钰涧连忙拉过雪莲躲在了一处卖荷包的地方。

那人确实是欧阳旭无疑，他那棱角分明的侧脸和袖长的身材钰涧是不会认错的，再看看他前面的两个人正是楚文和竹隐两个人。这楚文看上去憔悴了不少，钰涧都有些认不出他了。

再看看他身边的其他人，除了欧阳旭和竹隐还有两个钰涧不认识的，自从慕容休当政以来先后换下了不少朝中大臣，如今他们五个人只身前往，看来得兵力楚文是势在必得了。

只是钰涧没想到他竟然会将欧阳旭一同带来，欧阳家世代在翰林院就职，慕容休将欧阳旭降职楚文竟有将他带了出来，那卫征却不见踪影，看样子连楚文也有看走眼的时间。

“我说你们两个大男人买不买啊？”钰涧正盯着楚文几个人那卖荷包的女子就有些不耐烦了，被她这么一说雪莲有些过意不去就买了两个荷包回去。

钰涧和雪莲一路上跟着楚文几个人，不出所料的这几个人也同在驿馆住下，钰涧看着楚文上了楼才领着雪莲上去，两个人行事谨慎，可是不知为何钰涧总觉得楚文知道她在这里。

到了晚上，钰涧和陈貌天几个人在屋子里静坐恭候大驾，直到夜幕降临楚文和欧阳旭才姗姗来迟。

钰涧和雪莲的屋子同陈貌天和俊煜的屋子相对，楚文则住在二楼的另一边，听着这熟悉的敲门声钰涧就知道来人是他，只是没想到欧阳竟然也跟着一同来了。

一进门，楚文看见钰涧这才露出欣慰的笑容，此时的他早就已经不是那个穷酸学生，身上的绫罗绸缎时刻彰显着他的身份，如今下巴上竟然也学着秋叶禹正留起了胡子，难不成这是丞相大人固有的形象。

楚文进门并不说话，只是同钰涧四目相对，过了片刻见屋内的人并没有反应，这才行了礼。堂堂当朝左相对平民行礼，真是折煞了几个人，俊煜是第一个起身离开的人。

陈貌天看了钰涧一眼，只见钰涧轻轻的点了点头，这才带着雪莲也离开了。这世上若是有谁是让钰涧百分百放心托付身家性命的人，除了晴儿，只怕就是楚文了。

“太子妃。”待身后的门关紧，楚文又向钰涧行了礼拜了又拜。

钰涧看着他向自己行礼并未说话，楚文位居高位多日却还记得那些规矩，他这一声太子妃叫的实在是太沉重了。

“左相大人，这是何故？”钰涧轻声问道，其实自己心里多少也猜到了，楚文能深夜来见自己就已经说明此次之行必定有诈。

“楚文，向太子妃请罪。确实是楚文错了。”楚文略微苦笑的说道，跟着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旁的欧阳见了也是无语凝噎，两个人的沉默反倒说明了这些日子以来的无法言喻。

“不知大人，可有把握？”钰涧轻声的问道，就算世事无常可是现实摆在这里，不是回避就不存在的问题。

“恕微臣，无可奉告。”楚文突然十分严肃的问道，跟着看向了欧阳旭，微微点了点头又行礼退下了，看样子是特意给欧阳和钰涧留了谈话的机会。

看着楚文的背影钰涧也是无可奈何，这几年在慕容休的身边他竟然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一根筋，若是让竹隐发现他深夜来过自己这里，慕容休岂能放过他，亏了他到现在还一心为慕容休谋略。

又或者说，楚文今日只是来给自己道歉，而打算陪慕容休一路走到黑不成，时至今日，钰涧反而有些后悔当年竟和慕容休一同收了楚文成为太子府的座上宾。

屋内，只剩下欧阳旭和钰涧两个人，两个人独处的时间如此珍贵，欧阳旭就坐在钰涧的对面淡淡的看着这张久违的脸，并未说话。

钰涧从不认为自己欠了谁的，而这一世竟然欠了欧阳旭的情债，若不是自己当初一心另寻出路也不会让欧阳牵扯进来，否则他此刻该实在京城翰林院继续教书。

这天下之事与他又有何干。

“许久不见，公子别来无恙。”钰涧温柔的说道，声音轻柔灵动，就好似那夜二人初见时的模样，只不过眼前身上穿着的不是华服而是男子的服装。

“许久未见，也没想到姑娘也能是翩翩少年郎。”欧阳旭笑着淡淡的说道。

钰涧就是喜欢他这样淡雅的性子，君子淡如兰，这是对生活是看的何等的透彻才能有这样的性子，只可惜自己注定不是他的良人，也过不上这般令人羡慕的生活。

“欧阳，你也该成家了。”过了许久，钰涧才淡淡的说道。

记得离开京城时钰涧听过，宋家小姐宋云初似乎有意欧阳旭，虽然从前自己对这个宋云初没什么好印象，可是两个人也算是门当户对，若是能嫁进欧阳家也算是她的服气了。

“姻缘之事，向来不能强求。宋家小姐好福气，不日将进宫身呈圣恩。”欧阳旭无奈的说道，钰涧此话他怎能听不出，怪只怪自己曾经有过这般令人心动的人，所以眼里就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钰涧一听微微楞了一下，见欧阳旭并没有太失望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两个人寒暄了几句也就各自休息了。

那宋大人也是趋炎附势之人，欧阳旭不得势他为了宋府的未来不让宋云初嫁进欧阳家也是有可能的，如此一来宋家就有两名女儿进宫服侍慕容休。

前朝不稳慕容休无心后宫，其实也在众人的意料之中。周家的人慕容休是断不会娶的，而护国公家的女儿早就过了花季之年，护国公一句话就搪塞过去了。

幸好宁氏与万氏一族已经不似从前庞大，慕容休现在也是后顾无忧，如此想来他当年的打算也算是有了成效。

第二日一早，楚文便带竹隐出了门，这边慕容晟和陈貌天几个人早就等候多时，一路上跟着楚文来到了军营外，亲眼看着几个人进了军营。

钰涧也不愿意和慕容晟一同行动，谁让一行人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呢，只要周家在一日这天下就不得安宁。

而昨日楚文几个人进城慕容晟早已知晓，就连半夜楚文曾经偷偷溜出去过自己也知道，只是慕容晟没想到欧阳旭竟然也一同前来了。

一看见欧阳旭慕容晟总是能想起那日在天牢内钰涧与他微妙的气氛，自己连正眼都不能看一眼的人，碰都不能碰的人，这人都能轻易的做到。这是何等幸运的一个男子。

军营外是十丈高的望远台，一个个在军营的门口巡逻的将士们身上穿着的是钰涧所熟悉的铠甲，当年有多少身穿这样铠甲的将士们死在自己人手里。

钰涧望着军营，而慕容晟则低头看着她，她的眼里总是能露出自己所不能理解的眼神，慕容晟这时候才意识到，或许自己从未走进过她的心里。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只听见军营内传出长长的号角声，将几个人从各自的心思中拉回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