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貌天张了张嘴,忍住要说却没说出的话,看了钰涧好一会便沉着脸离开了,他这突如其来的沉默反倒让人不寒而栗。
“他是真的生气了。”俊煜十分肯定的说道。
“我也这么觉得。”钰涧呆呆的说道,手里还拿着他的那把预玉骨扇。
一连几日,陈府的门槛都要被人踩烂了,这上门提亲的人不见少反而多了不少,陈貌天从前也没见的这城内有这么多人。这前几日来的都是非富即贵之人,这几日竟连地痞流氓都敢到陈府来提亲,雪莲当即就让人将那几个流氓给赶了出去,可这种人非但不少反而越来越多。
陈貌天听雪莲这么一说也注意到了,这几个喽啰自己也曾见过,年纪轻轻不干正经事,整日里游手好闲在街上调戏良家妇女,平日里更是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说。
这一日,这人又被雪莲打发出去,竟还来了脾气,那身痞子气看的雪莲恨不得拿洗脚水泼过去,那人站在门口就破口大骂甚是难听。
“大小姐又如何,又不是黄花大闺女,跟谁不是跟,跟着我不比跟着那些快入土的人强?”
“放肆!此话乃是当今圣上所言,我看你是活腻味了。”说罢,雪莲便将中指和食指并拢,从袖口处掉出两根钢针来,还未出手,就被陈貌天给制止了。
“依你看,我陈府的女儿跟了你还亏了你不成?”陈貌天大声训斥道,这外面一些看热闹的人见他出来都停止了嬉笑。
别看陈貌天长得秀气,却十分有震撼力,那人当即没了声音拔腿就跑。
“少爷,这种人留着做甚?”看着那人逃走的背影雪莲恨得直牙痒痒。
“狗咬你,你还要咬回去不成?去查查是怎么回事。”
“是。”
原来,那日王府归去后,那些贵公子和府上便打起了钰涧的主意,再加上有慕容晟证明钰涧还是处子之身,这些人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从前是因为钰涧是废妃出身,圣上的女人碰不得,这些人才只好看着这么大的一块肥肉却敬而远之。
眼下没了顾忌自然都想攀上陈府的高枝,更何况,钰涧的脸虽然毁了,可那身段傲人,形态端庄,又有才,又有钱,哪个男人不喜欢。
眼看着钰涧成了这里的红人,那些为嫁女自然就红了眼,一些平日里与秋叶茹娉交好的几个人更是背地里污蔑钰涧。人多口杂自然是说什么的都有。
即便是有慕容晟作证,可钰涧那惹火的身材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该有的,这等闲言碎语一传出来,让不少人看轻了钰涧,更有人认为是慕容晟为了巴结陈府才做了假证,这天高皇帝远的谁会真的去找圣上求证呢。
更有人说是慕容晟与钰涧两个人早就私相授受,只是当着自家姐妹儿不少说罢了,一切不过是三个人找的托词。
慕容晟也听见了这些闲言碎语,派人彻查了几天终于找到了散播谣言的几个人。这几个女子其中不乏官宦世家的小姐,其中为首的,是城内富商贾家的小姐,他不在府上的这些日子,贾家小姐与秋叶茹娉走的很近。
孟凡一面想慕容晟回报,一面观察着自家主子的反应。慕容晟的脸阴沉的如同暴风雨前的夜晚,黑暗而寒冷,孟凡跟着慕容晟多年是极少见他这样的,除了他母妃死的时候,见过他这个样子,再有就是今日了。
秋叶茹娉是因为刚生了孩子,又已经将孩子交给赵氏抚养已经算是对茹娉的惩罚,她背后的秋叶禹正始终都是她的护身符,可那贾氏不同,她哪来的胆子竟敢动钰涧的心思。
“将她丢去军营,不用来回了。”慕容晟摸着左手的玉扳指,眼底里满是寒意,没想到自己也会用上茹娉的法子,对付这样的女人或许这才是立杆见效的办法。
“是。”孟凡领了命便退出去了。昏暗的屋子里慕容晟的脸依旧是英俊的轮廓,这英气却掩盖不住他眼底的寒意。
当晚,那贾氏之女就被孟凡的人偷偷从闺房内给掳走了,送到了有名的翠香阁内,将人带走时屋子里放的迷香有些多,人到了地方还没有清醒。
那妈妈见大晚上的送来个姑娘自然是笑的合不拢嘴,再一看送来的人一身黑色紧身衣,心下也明白,这姑娘问不得出身,既然送到她这了,她也不容的推脱。
按照慕容晟的吩咐,当天夜里就找了翠香阁的下人破了贾氏的身子,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这贾氏才清醒,见自己未在闺房之内,身边还躺着一个男人睡得正香,人立刻大声尖叫起来,可任她怎么叫也无人搭理她。
这贾氏平日在府上懒散惯了,一直到了晌午丫鬟进门叫她起床这才发现,这屋子里哪里还有贾氏的身影,直到翠香阁派人拖了口信过来,这贾府的夫人才匆匆赶过来。
等贾家的人一到,眼前见到的就是自己的女儿躺在别人的床上,旁边还站着一个半裸的男子,大家都是过来人当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不清楚,为什么自己的女儿昨儿个还在自己的闺房里,今天就出现在翠香阁内。
这贾府自然不肯善罢甘休,自己养了十几年的黄花大闺女就这么被人糟蹋了,贾家又是在城内有些名气的大家,怎能任由人就这么毁了家族的声誉。
待到贾府当家人到的时候,正要与那妈妈理论给自己一个交代,没想到反倒让翠香阁的妈妈反咬一口。
“我说贾老爷,我哪知道这是你的千金啊?这大晚上送来的,我是花了大把银子买下来的,要不是看她还是个雏她能值这么多银子?”
说着,那妈妈就从怀中拿出一张卖身契来,上面清楚的写着日期和交易的银两,更有他家女儿的手指印。这贾老爷也是行商多年,事已至此想要说个明白是不可能的了,原本想着趁事情还未闹大匆匆了事,谁想到自己的这个女儿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将外面街道看热闹的人都招了进来。
“您老可看好了,整整一千两银子。大早上的就说是你家的姑娘,想带回去也可以,可总不能让我做了赔本的买卖。”那妈妈抱着胳膊,身后是一群自家的姑娘,这一群人围着他自己都出不去更别说把人带回去了。
“你这婆子好生无理,明明是你拐了我的女儿,竟然还敢要银子,你还知不知道廉耻两个字怎么写?”贾老爷的夫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明明是自己的女儿吃了亏却还要贾家陪她的银子,岂有这样的道理。
“呦,夫人,我还真不会写字。可话总要说清楚的,我这翠香阁是接客的地方,从未拐了谁家的姑娘,更何况,你自己的女儿不看住了大半夜的出来溜达,被人拐了你能怪谁啊。”一听这话,那翠香阁的妈妈就蹭的来了火气,指着贾夫人就是一顿数落。
本来这大半夜送来的人她就不敢收,生怕惹了是非,谁让她是开门做生意的有的事情不是她能选择的,要怪只能怪她家的女儿嘴上没个把门的,惹了人还不自知。
“够了!掏银子,回府。”两个人正吵着,却听见贾老爷重重的拍了桌子,说完他身后的管家就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子上跟着老爷便回去了。
那夫人与贾家小姐一愣,脸上的泪水更是止不住的流,这明显就是被老爷抛弃了的。
本来这贾家小姐就不是正室所出,只是有着机灵劲颇受老爷的喜爱,只是如今败坏家门名声,他亲自将她赎回来就已经很好了。
此事一出,一些当事人自然明白她是得罪了谁,那些曾经败坏钰涧名声的名门贵女再不敢在背后嚼舌根,甚至对于和钰涧有关系的事情再不敢打听。
那贾老爷心里也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是不管是陈府还是摄政王,都不是他一个小小商人能比的了的,怪只怪他这个女儿没有教养好,如今被人毁了身子只好养在家中,若是实在嫁不出去就等老了随便找个寺庙度过余生了。
有了慕容晟这一杀一儆百的效果,陈府的大门总算是安静了许多,除了有几个不死心的贵公子偶尔派了媒婆上门,那些地痞喽啰总算是看不见人了。
这些天陈貌天也终于明白,或许对于钰涧来说陈府对她并非善事,那些登门提亲的哪个不是看上了陈家的势力,就再没有一个像当初的欧阳旭一样,对钰涧是真心实意的好,不求功名利,不求荣华富贵。
而慕容晟所做的一起,陈貌天并未向钰涧透露半个字,作为一个旁观者,他对慕容晟是赞许也十分同情他,一个视他为死敌的女人他却拼了命要保护,当真是造化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