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茹娉一脸坏笑看着冯氏,她就喜欢这样有个性的人,她如果低声下气向自己求饶或许还可以放过她,可如今冯氏满眼的傲慢与不屑,自己更有理由惩戒她,这是个不聪明的人。
大夫人当然知道自己女儿的性子,她这次来虚是来来参加秋叶茹娉的生辰,实则是过来给自己的女儿立威,就算她不是王妃,凭着相府小姐的身份也该是在王府有些地位的。
今日慕容晟碰巧不在,在遇见看来这个冯氏今日是在自讨苦吃了,唯一一个能护着她的人都不在,非要顶着风口上,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姐姐过来了,请坐。”茹娉一眼就看见陈傲天拉着钰涧进来,自己心里虽然不爽面上也不能表现出来,这陈貌天生的如此俊美,怎么就能看上秋叶钰涧,她也真是好命,青楼那地方能出的来,这天下好二郎也都能将她入眼。
钰涧几个人行了礼,在赵氏等人的对面坐下了。
这冯氏最见不得茹娉这幅嘴脸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本王妃昔日是相府的小姐,如今是王妃。这王府的规矩自是比相府还要多的。原本家丑不可外要,可若今日本王妃不教教你规矩,只怕日后还不一定要怎么丢王府的脸,刚好,钰涧姐也在,妹妹若是哪里教的不对,姐姐还能帮着指点指点。”
茹娉这话说的,分明就是在挑拨离间。这王府的事情理应与大夫人和赵氏讨论,自己一个外人她非要让自己指点赵氏,自己有什么资格,好在那赵氏的性子钰涧是了解的,不会轻易受了茹娉的挑拨,更何况日后两个人还能不能再见面就不一定了。
只怕这藩王府,对钰涧而言,唯一想再次见的就是赵氏了。
“王妃若是想责罚妾身受着就是,何必拿秋叶小姐说事。”不等钰涧说什么,那冯氏倒满不在乎的接过去了。
这个冯氏从前就是恃宠而骄,仗着自己是新人慕容晟对她还有点新鲜感有恃无恐曾经多次得罪过钰涧,那时候钰涧不得宠,总是看她的脸色,如今这王府的女主人已经是秋叶茹娉了,两个同样性子的人凑在一起,定是一出好戏。
陈貌天对女人之间的戏码是什么兴趣的,只不过见钰涧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只好陪着一起看。
“如此说来倒是本妃不尽人意了,妹妹光明磊落,定是也明白自己的不足,既是如此,本妃今日是该好好教教的。”
说罢,翠竹带着下人拿出许多东西来。这青花瓷器,茶杯托盘一应俱全。别人不清楚她打的什么主意钰涧是知道的。
这宫里面常常都用这些东西来训练新进宫的妃子,将这瓷器放在头顶的发髻上,手上端着托盘,给正妃奉茶,若是头上的东西掉了,说明她的身子是没有立正的,若是手里的茶杯和杯底出了声音,说明她的手是不平稳的。
这年轻的姑娘家哪里受的了这些,若是手臂上没有什么力量那茶杯自是会出响声的,因为加了热水的杯子与杯底间温度不同很容易产生摩擦,至于头上的东西,就是站在原地不动能不掉下来就不错了,这一天的功夫下来脖子就是不撑伤了也是动弹不得。
这冯氏是风尘女子出身,旁的规矩都不懂更是没见过这些,那眼睛看的一愣一愣的,嘴上却是个不饶人的。
“王妃教的,妾身自是会好好学。”
赵氏微微低下了头偷偷看向钰涧,见钰涧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好生奇怪,明显就是知道其中深浅的样子,没想到钰涧是懂这些宫中规矩的,根本不想秋叶茹娉平日里说的那样,是个不懂规矩礼数的风尘女子。
这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今日茹娉定是要给冯氏好看的,别说她不懂这些规矩,就是明白又如何,基本没有人第一次就能不让头上和手里东西出差错的,只要有了一个差错她今日就不会有善果。
只见茹娉甜甜的笑了笑,给翠竹使了眼色,那些东西就到了冯氏的身上。
“夫人听好了,这妾室给王妃奉茶时,要端庄贤淑,不能有丝毫的轻浮之意。”翠竹在一旁给冯氏慢慢讲到,这么会功夫冯氏就有些站不住了,只觉得头上的东西有些晃悠,翠竹到底说了些什么她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走路时,腰身挺直,脖子尤其要用力,这样看起来才会十分端庄,手上要用些力气,茶要端在自己胸前的这个高度,茶杯要放在托盘的正中央,以此是为标准的规范。”
说着,翠竹拿着手里的竹条敲了敲冯氏的手臂,那托盘才刚好到她胸前的位置。
晴儿和小萌瞧着,现在的翠竹倒是威风的很,哪里还是当初那个可怜兮兮的样子,尤其也能猜出来,秋叶茹娉和慕容晟的关系有所缓和了。
这些钰涧当然都知道,她邀请自己过来为的不就是这些么,如今当着众人的面给冯氏难堪,给她立威,好似她过的好自己就会有多难受一样,只可惜她秋叶茹娉打错了算盘,从自己一手促成慕容晟和她的姻缘开始,就算自己再难过也会装作不在乎的样子,这装的时间久了也就成了真的。
冯氏在门口站了有一会,翠竹煞有介事的在一旁提点着,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让冯氏往里走给茹娉奉茶。
这时候的冯氏已经有些后悔方才夸下海口了,这外人都在一旁看着呢,自己一个相貌美艳的女子若是让头上的东西掉下来砸了脚实在是太难堪了,然而这哪里是她说后悔就能后悔的事情呢。
只见这冯氏缓慢的抬起了一只脚,又缓慢的往下放,众人的眼睛都在她的脚上,好像这地上有什么一样,这么大的地方放不下她的一只脚。一只落地又抬起了另一只,行动之缓慢动作之滑稽让小萌死死咬着牙以免笑出声来。
钰涧在一旁冷眼看着,丝毫没有笑意,当初自己刚学这些礼仪的时候也是她这番模样,不用小萌现在觉得好笑,日后若是有机会让她学,只怕是站都站不稳。
果然不出所料,那冯氏走了两步头上的瓷器就掉下来了,那人还想着能够用头接住呢,跟着晃动的瓷器扭了两下,脸上的表情更是夸张,嘴巴张的好大连舌头伸出来了,这没接住不说,因为晃动连手上的茶杯也一同掉了,那滚烫的茶水直接洒在了她的脚背上,这下估计是更站不稳了。
见她这个模样钰涧也忍不住笑了,就连赵氏也跟着捂嘴偷笑,冯氏还给了她一个白眼,她还真的以为赵氏平日里大度不与她计较就能不幸灾乐祸么。
这茹娉没入府的时候可不就是一直在给赵氏气受么,就是在大度的人也不可能一点不记仇,提拔你是提拔你为自己所用,该笑的时候也该笑一笑。
在这些人里除了独孤氏和小萌笑的最开心的就是钰涧了,从前的时候自己也和茹娉一样希望她死无葬身之地,如今却要盼着她和茹娉一样能多活一会了。
自己当初再不济,头上的东西掉下来还知道躲着,总不至于像她一样又是扭又是张嘴的,她那架势是要用嘴和舌头去接么,当真是难为她了。
茹娉倒是没什么反应,早就料到她会如此,点了点头让翠竹又给她备一套,从头开始走。
这第二次冯氏倒是学乖了,左右茹娉没有规定她时间,她就如蜗牛一般的行进速度,几乎是蹭着走到茹娉面前的,这好不容易走到了跟前,刚要开口说话,就被翠竹打断了。
“在王妃年前,奉茶是很有讲究的,首先,腿要屈膝,蹲至大约两尺的高度,最低不得超过三尺,以此的动作表示出含蓄优雅之态,蹲的时候上身依旧挺直,右脚稍微靠在左脚的后端,身子向前微轻,头不动,说,王妃请用茶。”
那冯氏听的脸已经有些绿了,自己好不容易走过来又有这么一说,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翠竹临时编造出来的,这个时候她的脑子也长回来不少,知道慕容晟不在府上,这里没一个人能给自己做主。
心里这样想着,冯氏给赵氏投去了求救的眼光。
那赵氏当即会晤,可是自己又不好开口,因为此刻茹娉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不容别人求情,更何况,别人不知道她和林氏作为府上的老人是知道的,这些规矩确实如此,茹娉并没有刻意为难。
钰涧看着地上被冯氏摔坏的瓷器发呆,总觉得这瓷器好像在哪里见过,过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不是当年冯氏诬陷自己打碎了的青花瓷樽么,如今却又经了她的手弄坏了,真是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看来今日这冯氏是注定躲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