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陈子涵的表情,已然默认。
“你怎么猜到的?”郭蓉蓉好奇的问丁潜。
“其实早在看马明扬写小说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他对心理学知识的精通让我大吃一惊,特别是他竟然能运用复杂的心理学知识来设计自杀模型,看似离奇,但实施步骤居然合理有序,极具实践性。我毫不怀疑,即使在现实中使用这种手段也一样能够把人逼到死地。但我不相信,马明扬能具备如此精深的心理学知识,即便是普通的心理医生和大学老师都达不到这种水平。因此,我怀疑他很可能是通过某种特殊的渠道获得了这些知识,再经过他的后期加工,才成就了这样一部小说。而这个渠道,莫过于陈子涵了。”
“原来如此,”郭蓉蓉细细想来,的确如丁潜分析的那样。
她对陈子涵说,“陈小姐,事已至此,你也用不着再隐瞒什么了,全都说了吧。”
“我也没什么可说的,该知道的你们已经全都知道了。”陈子涵说,“当我发现马明扬拿走了我的信,曾亲自去找过他,把那封信要回来了。但我没想到,他居然把这件事写成了小说。”
“你什么时候去找他的?”
“就是演唱会的第二天,他自杀的那天,我亲自去了他家,把他骂了一通,要回了信。他当时很沮丧,说过一些轻生厌世的话,但我没想到他真会自杀……”
“原来你去他家是为了这件事,可是因为你打扮成了蒋雨馨,被马明扬的邻居看到,反而给蒋雨馨背了黑锅。”郭蓉蓉恍然,“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在燕京发生的那三起自杀事件是怎么回事,是谁诱导那些人自杀的?”
“是我。”
郭蓉蓉看了看丁潜,对陈子涵说:“你回答的还真干脆,真出乎我意料。可是我根本就不能相信你有这个能力。相比之下,倒是马明扬的小说里写的更合理一些,说不定真是有一位精通心理的高手藏在你身后在为你报复那些人呢。你跟这个人是什么关系?”
“你想多了,根本就没有那样一个人。”
“真的吗?”
“真的。”
丁潜插话,“你替这个杀人凶手掩饰。无非就是想借助他的手把你恨得那些人都逼死,我没说错吧?”
“……”陈子涵下意识的避开他的目光。
“在小说里这个人是你的中学心理老师,精通心理学,记忆力超群,通过寻找被害人的弱点强迫他们进行*,直到把他们逼死为止。小说里已经有20个人自杀了。你确信在现实中,他也有这样的手段吗?”丁潜说的很慢,目光凝视着陈子涵的神情。
过了一会儿,他对陈子涵说:“你并不擅长掩饰自己的惊讶。看来马明扬在小说里提到的这个人在现实中也确实存在。但我觉得他是心理老师的可能性不大,或许他是一名心理医生呢,我听说你在中学时期,因为母亲意外去世,患上了抑郁症。我想,你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这位心理医生吧。他的身份应该还不低,你跟他相处了多久……接受了多长时间的治疗……最初是谁先提出喜欢对方的,是你还是他……他强迫你了吗……事后深情的安慰你,说他喜欢你到不能自拔……”
“够了!”陈子涵嘶声尖叫,打断丁潜。
她身体剧烈的颤抖着,难以自抑的淌出眼泪。
“这样一个虚伪的人,曾经那样伤害过你,你又有什么必要替他掩饰呢?他才是你痛苦的根源,你不想他受到应有的惩罚吗?”
陈子涵倔强的仰起头,冷幽幽的打量着丁潜和郭蓉蓉,“他已经在遭受惩罚了,他每逼死一个人都是在为我赎罪,最起码他还知道愧疚,和他比起来,那些把我的隐私扒出来大肆炒作的人更无耻,他们缺少对别人最起码的尊重和同情,甚至对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不曾感到一丝惭愧。这些冷酷奸诈的家伙才是真正伤害我的人,他们完全不给我生路,谈笑间就把我一生的努力统统摧毁。而我却不能报警,因为没有哪条法律能够惩罚他们。哪怕他们的人格还比不上一条狗。”
丁潜叹口气。想劝她,却不知如何开口。
或许法律存在的本身就是人类社会最大的无奈,也是最大的不幸,法律的初衷是为了保护良善,可它最大的漏洞恰恰就是无法衡量道德。现代社会习惯于法律来界定好人和坏人,却造就了伪善,有多少法律庇护下的良好公民在做着泯灭良知的恶行,他们的邪恶看似微不足道,集小恶成大患,却足以毁灭任何一个无辜的生命。
“所以我对这些人的死也不必惭愧,真正把他们逼死的恰恰是他们自己。没有人是真正干净的。我相信,只有有足够的时间,这些人全都跑不掉,我的人生毁了,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我会在地狱里迎接他们……”
陈子涵说着,忽然转身飞奔,朝天台边缘跑去。
“该死,她要自杀。”郭蓉蓉惊呼一声,随后紧追。
眼看着陈子涵就要纵身跃下,被斜刺里冲上来的赵刚毅拦腰抱住。
赵刚毅望着郭蓉蓉和丁潜,三个人相顾无言,只有陈子涵在奋力挣扎,声嘶力竭的放声大哭,在黑暗的城市中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
……
陈子涵被逮捕后,始终保持沉默,拒不交代同伙身份。
警方只能根据猜测来调查她上中学时候的老师,以及她当初治疗抑郁症时接触过的心理医生。
很快,一个叫余明的心理医生进入警方视线,他今年五十三岁,曾经是江州市人民医院心理咨询科的主任医师。陈子涵就是江州市人,中学时期因为患上抑郁症接受过两年多的心理治疗,余明是其中一位跟她接触时间最长的心理医生,但这段治疗却被陈子涵的父亲突然中断。他一度找到当时的医院领导,控告余明xing侵他女儿,向院方索要巨额赔偿,后来不知道经过了怎样处理,这件事不了了之了,余明仍旧在医院当心理医生,陈子涵的父亲也没有再闹事。前年她父亲突发心梗去世,正好也是陈子涵刚刚创作完《罪爱》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