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国的皇宫里，柔月殿内。德明又在对着空空的柔月殿发呆了。

“佛说，人死后都是有灵魂的。生前若是行善积德之人，死后便能得享西方极乐世界。母妃，你一生与人行善，想必你此刻已然在西方里守望着孩儿了吧。”

德明对着那一屋子的空气喃喃自语着。“母妃，孩儿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吗？如果是对的，那么为什么孩儿会时常感到心痛？觉得自己变得冷血起来？可是母妃，我无法原谅夺取你生命的人。因为那个人，使我们阴阳永隔，却还要披着伪善的嘴脸享着荣华富贵。”

德明的眼神已经变得有些冷漠起来了，可是，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到这一点。沉默了许久，才又缓缓说着。“馨明她又走了，这次是去岐国，是父皇下令陪同昭和一起去的。我不知道父皇这样做的目的，然而我却要再次忍受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馨明了。没有她在的日子，格外地漫长，也许，度日如年就是这样的感觉。可是，我却不能与人诉说，只能将此埋葬在心底。那样的感情，多么强大，因为它支撑着我的日子。可是，它又是那样的阴暗，只能躲在角落的暗处，悄然滋长。”

说到这，德明已经说不下去了。要抑制自己的感情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而如今这个痛苦却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德明。

良久，才又慢慢地开口说着：“母妃，孩儿现在很痛苦...”

说到这，已经有泪水兀自流了下来。德明记起，她母妃被打入冷宫的时候，他也哭了。那个时候，他的母妃跟他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如今，已经没有人来跟他说这样的话了。

“谁？”

感觉有人出现在柔月殿，德明的口气又兀自地变得有些冷起来。

待到看清楚了来人，德明也只有噤声不语了。那是赵显煜，他的父皇。

赵显煜并没有来了很久，但却恰好地听到了德明的那句话，“母妃，孩儿现在很痛苦”。

“儿臣参见父皇。”

想来，他们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单独相处了。而且，德明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赵显煜竟然会在柔月殿中出现。

柔妃死去多年，柔月殿一直没有人入住，殿中一切皆与柔妃生前的摆设一样。然而，赵显煜却是极少来这柔月殿。德明不知道这是因为赵显煜怕触景生情还是想刻意地淡忘他母妃，一如他不知道赵显煜对他的态度的转变一样。

“在宫外过得还好吗？”

赵显煜望着德明，这个被他淡远的儿子虽然没有他的庇护，但也已经长大成人了。他不得不说，德明在朝堂之上的表现是优异的。看来，董太傅并没有看错人。

“回父皇话，儿臣一切安好，劳父皇挂心了。”

赵显煜听得出来，德明的口气听起来也很淡漠。虽然言语上很恭敬，但赵显煜却分明感觉到，德明在刻意地疏远着与他的距离。是啊，当年那个得不到他的宠爱而生气的德明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