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晶玉柱，琅嬛仙苑，片片金色的甲叶相连，粉饰着墙壁，脚下瓷白的地面，天衣无缝，花红柳绿点缀其间，一条红黑二色石质长道占据中央，直通屋内顶端。

一样的水晶宫，上方坐着的老龙王仍旧在打着瞌睡，可现如今奇异空间下，分坐两边的龙族与人族来人，脸上的神色却是各不一样。

之前还有些兴奋，认为自己在试龙誓之前就能化身，是那么的不一般的五少，甚至自以为能够对老大造成足够的威胁，现在这些想法都全然消失了。

除他以为，身周的其余人等，尤以老九的脸色最是难看，在近百年来，一直都是以龙族天才自居的他，在一次次的打击下，终于在刚才，所有的自信都毁于一旦。

而剩下的人，脸上带着或敬或畏，五味杂陈的神色把上方的空间牢牢的盯着。

从最开始的议论声不断，到最后已然说不出什么言语，唯有一声声的长吁短叹。

反观对面坐着的念心和尚和宁照林等人，一脸的担忧。左边的位置上，无怜公子一脸苍白的坐着位置上，双目紧闭，迟雪迟雨两女，一脸的担忧看着自家的公子。

很显然的，在刚才无怜公子和龙族大少的战斗中，失败了，而且还是惨败，身受重伤。

无怜公子与两女一向是同进同退，在之前的战斗中，便是为救两女在最后硬抗了一击，到现在浑身都是犹如刀绞般的疼痛，还未缓过劲来。

“想不到啊，真是没想到。”念心一声长叹，接着又喃喃道：“本以为已经很高估他了，想不到还是低估了，实力之强劲，今次若是陈半阳在此，这结局果真如他所说，还在两可之间啊。”

“他距离那一步，不，距离那儿只有半步了吧。”宁照林的眼神有些恍惚，嘴上如是说着，心里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是了，没能在此次打击下他的锐气，对面那些个龙族，也无人是他的对手，‘试龙誓’出来之后，成就真龙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念心紧跟着说道。

天花之上，奇异空间中，一条数百丈的大金龙，横亘在天空中，浑身连片的金色龙鳞，嘴边的两根长须浮动，威严霸气。

一双赤金色的龙目，闪烁着夺目的光芒，看着下方那一团黑芒，伴随着嘴中一声龙啸，一团金光汇聚成球，以平常人看不清的速度一闪即逝，转眼前便到了下方那黑芒的身前。

黑芒中的男子一身贴身黑袍，宽松大裤已然有些破烂，绽开的破布内是一道道血淋淋的伤口。

一脸的坚毅果决的神色，浑然不觉自己身上的伤口，似是无关紧要，掌中一口漆黑如墨的断刀，其上不断有悠悠黑芒在汇聚，便是这黑芒将其包裹其间，令人看不真切。

此人正是断刀凤笑，在无怜公子惨败之后，凤笑挺刀向上，毫无畏惧，心里却极其重视。

可在之前和陈半阳的一战中，被其一剑断刀，心境的跌落，乃是不争的事实。

本和这半步真龙的龙族大少就在伯仲之间的凤笑，心境这一跌落，实力大打折扣，不如其甚多了。

扬刀向上，战至如今，凤笑这一刀还能准确的劈在金光雷球之上，却也是勉力为之。

无尽黑芒包裹下的断刀，与闪烁着滋滋雷芒的金光雷球相撞，无声无息间不断的有能量相融又湮灭，相互之间所产生的巨力，让凤笑的双眉深深的皱了起来。

不过是下一瞬间，凤笑大惊失色，嘴角微启，眼前的金光雷球在视线中分裂成线，尽数击打在其胸膛之上，如此迅疾的变化，凤笑反应不及，被打的倒飞而出。

人在半空，嘴角溢血，右手五指不停的颤抖，却仍旧紧紧的握住掌中的断刀。

当初面对陈半阳那一剑都没有丢弃你，被陈半阳一剑两段之后，也没有丢弃你，如今又怎会松手，被打成这般模样，凤笑还微笑着，心里这般想着，五指更紧了几分。

一生学刀，一生用刀，痴刀爱刀，视刀如命，揍过街头的地痞无赖，也打过混乱时期的王侯将相，踏破后天，越过玄元，修成樊笼，一入归真至今，刀下战过的高手无数，或死或伤。

大概是翻越高山之后，总会遇到低谷，在其实力最巅峰的时候，遇到两个人，输给一个刀客一招，输给一个老头断了刀。

他曾不服，之后却是长久的寂静，他曾反复思量，自己与那人和那人到底是差在哪儿了，至今，没有答案......

双目中的金光在不断放大，这是那位已经化身成龙的龙族大少追了上来，可如今的他已然没有太多的招架之力了。

一条长长的赤金色龙尾，在视线中不断拉近，这一击，他挡不下了吧。

嘴角沧浪一声惨笑，掌中刀口一旋，身子一翻，与龙尾来了个结结实实的相撞。

巨大的碰撞声，若雷霆，在奇异的空间中却被隔绝，消弭于无形，下方的人族一边，念心与宁照林却同时站了起来。

“还是那个死脑筋。”念心和尚的大手在椅背上一拍，嘴里气急说道，双目了却满是焦急与担忧，胸前稍显暗淡的佛珠不断晃荡。

“危矣！”同样的宁照林焦急的长叹一声。

“死脑筋，输给陈半阳这么多年，都还没悟到，放不下又如何上的去，何必何必啊。”念心嘴里不断喃喃，脚下却已离开座位，缓缓的踱着步子。

上方的一声雷霆巨响之后，凤笑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重重的狠狠的砸了异空间的地上，身子一弹接着又重重的落下，两边的嘴角溢出了更多的鲜血。 +

胸口不断的疼痛令其眼神中出现了丝丝挣扎，却仍旧握紧了手中断刀，撑着地面，弯着腰站了起来，面对前边那高高在上的金龙，心间长叹，终究是输了啊。

仿佛是能听到大和尚的话语一般，凤笑的心间默默念叨着，可我的道，与那些人的道都不一样，又何必去苦苦追寻别人呢。

接着在金龙临身之前，凤笑轻轻的闭上了双目，嘴唇轻启：“我，输了。”

至此，人族再无一人，可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