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斜肩甲的覆盖下,看不到的位置,蒋霜天的肩膀两处,悄然的崩开了两道狭长的血口。
这却不是他樊笼境的肉身被破,而是之前那黑面神的攻击,一直被蒋霜天压着,这会儿才爆发。
说到底黑面神怎么也是同为樊笼境的高手,之前那锻钢铁环的一击,不会全然无用。
之前黑面神那一击可是用上了全力,蒋霜天虽然很容易的便将那一击给接了下来,然而将其上那一股巨力分散到周身之时,也就是浑身肥肉如波浪般颤抖的那一刻,可依然是实打实的承受了伤害。
而就在他又将这一股力量转换而去之时,自然也不能全部都打了出去,总归是还在身体里残留着一点儿。
之前一直压抑着和黑面神战斗,接着又在骑兵中厮杀,直到刚才歇了下来,才终于将体内的力量透过肩膀的伤口透了出去。
由内而外,蒋霜天懒得在体内慢慢消弭,自然而然的将其释放出去,不过是一点小小的伤口,倒无大碍。
鲜血顺着肩部伤口流淌而下到半寸位置便停止,很快便在他的肌肉蠕动,皮下玄元的运动之下,将伤口给封住。
远远看着李飘雪率军远去的背影,蒋霜天的心里却是并不如何担心,李飘雪将军不能将前方为数不多的人马给俘虏回来。
其实说到底这西垂还是西民与流民共同的西垂,之前战争的目的也并不是为了杀戮与毁灭,而是逼不得已的一种手段,将这些人打赢了之后,然后再行收服之事。
大汉朝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将西垂纳而治之,自然也不可能让这片土地上只有流民或西民一种,那么处理好这二者之间的关系,就显得尤为重要。
所以之前的蒋霜天才未放开杀戮,才会让李飘雪率军前去,以俘虏那些人为主,同样明白这些道理的李飘雪,才会将白穷未能率军突围的那一部分包围起来,而不是选择屠戮殆尽。
而李飘雪这样做确也起到了效用,就在白穷率军刚刚突围之时,蒋霜天还在前方阵营里厮杀的那一刻,李飘雪并未盲目率军前追,其一也是因为相信蒋霜天的能力,当即下令将剩下这些人包围起来。
这主帅已率军逃离,全军没有了指挥之人,本就是散沙一般的流民队伍,在李飘雪的威慑之下,很快就丢掉了手里的兵器,选择了投降。
投降之后自然便是安抚,之前平禾方面的军队,派出前往镇压各地暴乱的军队,也是以俘虏安抚为主,俘获的流民数量少就带回暂时看管起来。
数量多便就地看押起来,直到安抚成功,然后会开始进行收编,经历了此次如此大规模的流民暴乱之后,这些西老爷们也总算是学聪明了。
就在李飘雪的安抚的过程中,对方也就是平禾一边走出来一人,主动请缨,只见此人是个中年汉子,一脸风尘,眼神却甚是锐利,身上自有一股管理者的气度夹杂着草莽之气。
一番攀谈之后,李飘雪却是知晓了,眼前之人便是平禾大安帮的帮主,既然是流民又是帮主,沟通起来定然比她要占优,由他来进行安抚是再好不过,当下李飘雪点了点头便同意了。
不过也是李飘雪等人进入平禾地界不久,若是她知道眼前这人不仅是大安帮帮主,还是大安帮最大的‘叛徒’时,不知还会不会是这般想法。
却也在这个时候,蒋霜天马背上驮着白穷,左手拎着黑面神的人头,右手持镰,便厮杀而出,来到李飘雪近前,一番吩咐之下,李将军率军前往,也没那个机会,听那位大安帮的帮主是如何安抚招纳的了。
眼睛看着前方,可蒋霜天的耳朵里却听到了一些消息,拨转马头,眼神看着一个中年人,正在人群中说着什么,其人正是冯玉。
“听我令,全体,整军,列八方队。”冯玉策马向前,开口吼道,同时令宋民手下旗官挥动旗子,这种普通的旗语再加上冯玉嘴里中气十足的话语,这些人自然是看的懂的。
可一时间反应极慢,不太愿意的配合的模样,似乎是初为俘虏,还没有一个当俘虏的自觉。
锵锵锵的声音接连响起,那是包围着众人的三叉营的直抵龙卫们,拔出刚刚收鞘的长刀之声,寒光闪闪的长刀以刀尖指着包围圈里的众人,立竿见影,所有人的行动都迅疾了起来,两炷香的时间,八方队便整军列好。
成军之后,冯玉策马向前一步:“你们当中有多少人,原本便是我大安帮的弟兄?”开口问道,冯玉本就是后天宗师境之人,保持安静的情形下,声音传遍前方数千人的军队,还是不成问题。
此话问完又接着说道:“原是我大安帮弟兄的向右前跨出一步。”
在周围三叉营将士的虎视眈眈和他们的长刀寒光之下,中间被包围着的流民军瞬时响应起来,凡是原本便为大安帮弟兄的成员,迅速上前一步。
这一上前,呵,人还真不少,约莫有四分之一的人都是他大安帮的弟兄。
冯玉淡淡的看了这些人一眼之后,然后缓缓平复了下心情,接着才开口说道:“你们可能大都不知道我是谁,但你们一定听过我的名字,本人大安帮帮主冯玉!”
冯玉两个字脱口而出的一瞬间,场间众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然后忽然就喧闹了起来。
仔细去听,却能分辨清,这些人中说着:“冯玉?大安帮帮主冯玉?就是那个带着咱们的弟兄送死的帮主?”
“是他,他自己都这样说了,那应该跑不了了,是他。”
承蒙白穷白爷的关照,冯玉这个大安帮最大的‘叛徒’,已然到了家喻户晓的地步。
待到人群安静下来,冯玉才接着说道:“不错,你们很多人,可能认为我是一个叛徒。”
“然而这一切,不过是你们那位白爷空口白牙胡编乱造,真正想让你们去送死的便是他。”说着冯玉顿了片刻,声音更大了几分说道:“你们,我们,不过都被他白穷,洞主给当枪使了!不论是你们那位白爷还是洞主都是西民,咱们在这场暴乱中,不过是彻头彻尾的成了他们西民斗争的牺牲品!”